第22章
第22章
“我、我……”
阮秋下意識地後退,卻絕望地發現自己的背抵上了綠化帶的綠樹,頭撞上去的瞬間,阮秋沒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反而撞上了什麽柔弱的東西。
——是霍揚的手掌。
“對、對不起!”
阮秋的臉更紅了,他從霍揚的桎梏裏掙動了一下,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所措,“你的手……”
霍揚第一次打斷他,沉聲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阮秋越發覺得窘迫,他別開眼睛,用盡全力不看霍揚,低聲道:“蔓、蔓姐……”
他怯生生地說道,“不是你、你女朋友嗎?”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霍揚,繼續說道:“你、你從來都不喜歡別、別人、碰你……”
霍揚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阮秋硬着頭皮把自己的猜測說完,等說完就有些後悔了。他忐忑不安地擡頭去看霍揚,卻發現對方緊緊抿着的唇角居然微微上揚,心情意外的不錯。
……這是又從捉弄自己中取得了快樂嗎?
阮秋又氣又惱,又悔又恨,恨不得想把剛才那個丢人現眼的自己生吞活剝時,霍揚的聲音卻輕飄飄地飛過來了:“你說霍蔓啊,她是我姐。”
“?”
阮秋的心裏還在不停地掙紮,這時候聽到霍揚說話,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連霍揚說的話的具體含義都沒能理解。
他呆呆地看了霍揚一會,慢慢地反應着,下意識地重複着霍揚說的話,“蔓姐、是你的姐姐?”
“是同一個戶口本上的親生姐姐。”
霍揚道,“怎麽,你不知道她和我都姓霍嗎?”
阮秋依然是呆呆的。
他非常緩慢地搖了搖頭,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像是在做夢一般。
原來、原來霍揚沒談女朋友嗎?
阮秋不知道這個消息對自己來說是巨大的幸福還是巨大的苦惱,只知道自己的腿似乎一下子就軟了。
他渾身上下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就在馬上摔在地上時,霍揚卻又穩穩當當地扶住了他。
“怎麽是這個表情。”
霍揚将渾身發軟的阮秋用公主抱一把抱起,輕輕松松地把人從綠化帶上抱到車上,看着對方的臉因為自己的接觸還在瞬間爆紅,又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知道我沒談對象,很高興?”
他看着呆呆的不說話的阮秋,從他手裏拿過雞蛋,自然而然地微微彎下身,輕輕幫他放松眼部的肌肉。
阮秋如同驚弓之鳥,險些從霍揚的手下彈起來。
他側過臉,微微長的劉海遮住大半張臉,白皙的耳垂此時已經紅得滴血。他結結巴巴着開口:“我、我、我只是有點意外。”
霍揚輕輕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他們一起去了學校周邊很近的一家商場。雖然說是霍揚要求阮秋來帶自己逛街,但是因為阮秋很少來這種地方,最終還是乖乖地讓霍揚帶路。
阮秋其實對這些新鮮事物還是充滿了好奇,但是途徑奢侈品店、看到貨架上那些讓人望而卻步的價格,依然是心生膽怯。
他和霍揚逛了半天,最後阮秋把目光鎖定在不遠處電玩城旁的娃娃機上。阮秋不太确定霍揚會不會喜歡裏面的棉布娃娃或者是毛絨娃娃,但這個确實是他消費能力範圍裏性價比最高的了。
阮秋想了想:“你、你喜歡那個娃娃嗎?”
霍揚順着阮秋的視線看去,透明的娃娃機裏擺着各式各樣的棉花娃娃,阮秋看的那臺機器裏是動物布偶,有小貓小狗小老虎小兔子。
霍揚對于這些沒有什麽特別的觀感,剛想要收回目光時,卻意外瞥見了架子上最高層擺的兔子玩偶。他似乎想起了什麽,點了點頭。
阮秋見霍揚願意和自己玩,心底也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他跑去前臺換了游戲幣,便開始守在娃娃機前開始仔細研究。他看的時間有些久,好在這一會電玩城的跳舞機上似乎是來了個高手,不少出來一起玩的年輕人和情侶都被吸引過去,從來熱門的娃娃機這裏倒是難得有些冷清,也正好給了阮秋充足的時間,他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子,上面居然別着一個極為袖珍的筆,一會擡頭看看娃娃機,一會又低下頭在紙上寫寫畫畫。
霍揚不明白阮秋是在研究什麽,但還是很耐心地站在不遠處等着他。
他臉上神情淡淡的,衣着已經是刻意低調了,但依然吸引着許多人的目光,不由控制地向霍揚這裏看。
有幾個紅着臉的女生大着膽子跑過來,想加他的聯系方式。
霍揚神情依然是淡淡的,下巴向着不遠處正埋頭計算着什麽的阮秋擡了一擡。
幾個女生一開始還抱着想看看這樣程度的帥哥,得是什麽類型的美女才能入他的法眼,望過去看見的卻是一個身形略顯清瘦皮膚卻很白皙的男生,正專注地在自己本子上寫寫畫畫。
“ohhhh!”
幾個女生尖叫出聲,她們顯然已經是盡力克制了,但還是沒忍住發出興奮的聲音,沒要到vx那個女生更是一掃剛才的失落,捂着嘴祝福他們。
霍揚微微笑了一笑:“謝謝。”
幾個女生朝着電玩城的方向越走越遠,但明顯一個一個比剛才來要聯系方式的時候顯得都更興奮了。
霍揚的目光從她們身上移回來,不遠處的阮秋顯然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正有些困惑地向自己看來。
霍揚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去。
阮秋問道:“發、發生什麽事了嗎?”
“一點小事。”
霍揚說道,“你繼續忙你的。”
過了一會,阮秋心中有了把握,便微微紅着臉看向霍揚:“你、你喜歡哪一個?”
霍揚湊過去,指了指娃娃機裏面那只尾巴短短的毛絨絨的小兔子,輕咳了一聲:“這個吧。”
阮秋點了點頭,放進去一枚幣,開始嚴格地按照自己的計算晃動機械爪。
小兔子被精準地抓了起來,機械臂搖搖晃晃地小幅度擺動着,在最後即将掉在出貨口的一刻,機械爪瞬間失了力氣,小兔子擦着邊掉了玩具堆上。
阮秋臉上的笑容幅度變小了一點。他又投進去一枚幣,專心致志地操控着,按照自己計算出的結果仔細認真地調整着方向。毛絨絨的有着小短尾巴的兔子被拎起來,在娃娃機歡快的音樂聲裏再次向着出貨口移動,就在即将掉落的一瞬間,機械爪像前一次一樣驟然失力,小兔子又跌了下去。
阮秋有些可憐地看了一眼霍揚。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很勉強。他解釋道:“我、我想的、可能有些太簡單了。”
他害怕在霍揚面前出醜,所以選擇了他從前玩過并且能算得上是相對擅長的娃娃機。
只是阮秋這時候才突然想起,即便從前的自己非常擅長抓娃娃,可那也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他曾經十分擅長的,卻不是現在的自己所擅長的。更何況,即便是自己現在擅長的,他也不是沒有可能搞砸。
霍揚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還有這麽多幣呢。再試試。”
阮秋心神不安,接連着又失誤了三四次。到最後他抓着手裏還剩下的幾枚幣,好像是有些難過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又有些難過地看着霍揚:“對、對不起。”
他說道,“這麽簡單的事、我、我都做不好。”
阮秋想把手裏的幣放進霍揚手裏,但只是他低頭的瞬間,霍揚的手掌卻又突然覆住阮秋的手,幾枚游戲幣從他的掌心重新回落到阮秋手中,類似金屬一樣的觸感微微生涼,讓阮秋下意識地擡起頭來。
“再試一次。”
霍揚聲音淡淡的,但不知為何,卻總有一種鼓舞人心的力量,“你能做到的。”
阮秋捏住那幾枚薄薄的游戲幣,心裏的聲音下意識地想要反駁霍揚。
不……我做不到的。
阮秋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到這一點。
他做不到太多事。小時候的他聰穎可愛,母親在屋裏奮筆疾書埋頭實驗,客廳裏的電話鈴聲響起,剛剛識字的阮秋就已經能熟練地接起老式電話,然後便敲一敲正在工作的母親的門,将來客的姓名和來意都轉達給母親。
那是他曾經最擅長的事情,可是直到那天他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阮秋才知道,也許自己最擅長的其實是把自己擅長的事情搞砸。
他做不到。
什麽做不到了。
面對所有人的指責,他的心裏從一開始的懷疑和辯解,都最後的默認,阮秋明白,他從前的自信只是上天送給他,讓他短暫地體驗的。時候到了,自然是要收回去的。
他只體會了那些快樂的日子十餘年,上天便将那個如同太陽一般能帶給自己快樂的天賦收回去了。
而且再也找不回來。
夢魇從這一刻突然爆發,阮秋的臉色慘白,扶着娃娃機慢慢地蹲下身去。
纏繞他數十年的噩夢如影随形,疼痛仿佛移情一般在身上纖毫畢現。阮秋無意識地捂住自己絞痛起來的心口,冷汗沾濕了額前的碎發,整個人似乎是被抽走了發條的木偶,僵硬般地要倒在地上。
“阮秋!”
霍揚立刻察覺到了阮秋的不對勁,在看到阮秋的手捂着的地方是左胸口,他從來神情不動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驚懼和愕然——那個位置是心髒。
他意識到了什麽,立刻拿出手機想要撥打120,但不過只是自己扶抱住阮秋的片刻,對方卻已經從剛才的迷蒙意識裏突然蘇醒,此時正漲紅着臉,纖細的手臂輕輕地推着自己,聲音細如蚊讷:“可、可以扶我起來嗎?”
霍揚馬上把阮秋扶起來,但依然緊緊地鎖着眉頭。
他仔細地觀察着阮秋的臉色和嘴唇的顏色,遲疑片刻又開口:“……你的病還沒好嗎?”
阮秋咳嗽了兩聲,他的臉上雖有紅暈,但臉色依然很蒼白,整個人也顯得十分的虛弱,似乎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一般。
他似乎面對霍揚的問題,似乎也遲疑了一下:“這、這個,應該不能算病。”
他又說道,“你、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霍揚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刻意平靜的聲音下藏着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怒火,“三年前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麽又會複發?”
“對、對不起。”
阮秋不想與霍揚再起争執,便選擇了低下頭直接道歉,但他逃避似的态度讓霍揚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霍揚看着垂着腦袋的阮秋,呼吸稍稍有些不穩。他整了整衣領,面無表情地說道:“一會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阮秋低着頭,向後退了一步:“我、我不想去。”
霍揚眉頭緊皺:“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阮秋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手肘意外碰到了後面的機器,掌心裏的攥着的游戲幣沒有抓住,就這樣投進去了一個。
“……”
阮秋看了一眼又開始自動播放起歡快BGM的娃娃機,太陽穴處不由得傳來陣陣的疼痛,他低下頭,輕聲說道,“你抓吧。”
霍揚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投的幣,當然是你來抓。”
阮秋快速擡起眼睛看了霍揚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聲音很低:“我、我做不到。”
娃娃機的歡樂BGM還在他們的身後響着,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直到霍揚先開口。
“你做得到。”
霍揚的聲音平靜,似乎像是自嘲一般笑了下,“能讓我這樣失魂落魄的,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阮秋怔住了。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像是聽清了又像是沒聽清。每個字的意思他都懂,可是連起來,再由霍揚說出來,阮秋卻想不明白了。
但霍揚沒給他多想的時間,他抓住阮秋的手,帶他來到那個一直放着BGM不停的娃娃機面前,聲音平靜:“再試一次。”
阮秋雖然依然有些抗拒,但是看着霍揚執意如此,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沒有說話,走上前再一次握住娃娃機上的操作柄。
豁出去了。
阮秋自暴自棄地想,失敗就失敗了。反正之前已經失敗了那麽多次,也不差這一次。
他幾乎是閉着眼睛去操作的。
接連的失敗與打擊總是會讓他下意識地聯想到記憶裏那個蟄伏着的兇獸,隐藏在陰影裏的恐懼像是在下一秒就能化為實形。娃娃機裏的機械臂在操作下擡升,機械爪牢牢地抓起那只有着短短尾巴不怎麽可愛的小兔子,按部就班地向着最後的終點沖刺。
阮秋只覺得額上似乎再次沁出了一層冷汗。
恐懼如影随形,以至于他無法睜開眼睛,在最後操作的滴滴聲中,他閉着眼按下按鈕,小兔像從前的許多次失敗一樣被驟然失去力氣的機械臂摔進玩具堆,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他再一次失敗了。
阮秋睜開眼睛,但這一刻娃娃機卻突然發出了一陣歡呼的BGM。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從出口掉出的毛絨貓貓玩偶,才想起最後一刻機械爪甩出的時候,似乎是勾到了旁邊貓貓玩偶的長長尾巴。
“是、是貓貓。”
阮秋蹲下身,将兩個手掌大小的貓貓玩偶捧在懷裏,用手仔細梳理着有些打結了的長長的毛絨絨的貓尾巴,然後有些笨拙地抱着貓貓玩偶,一只手握着貓貓的一只爪子,朝着霍揚輕輕地晃了晃,“hi,霍揚。”
他繼續笨拙地拿着小貓說話,似乎是自己也覺得自己這個行為有些幼稚,臉都有些紅了,但還是垂着眼睫,聲音輕輕地,“喜、喜歡我——”
“喜歡。”
霍揚幾乎是沒等阮秋說完便說了出來,而阮秋後面的話也在此時剛剛落地,“的小貓玩偶嗎……”
阮秋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突然意識到什麽,紅着臉擡起頭去看霍揚。
心髒在一瞬間跳得極其的劇烈,鼓點幾乎要占據整個聽覺,阮秋下意識地近乎呢喃地問出口:“你、你說什麽?”
“我說,我喜歡這個長尾巴的小貓玩偶。”
霍揚的神情平靜而又坦然自若,好像剛才的事只是一場錯覺,什麽也沒發生一般,在阮秋晃神的時間裏,他話鋒一轉,很突然地說道,“但我更喜歡那個短尾巴的小兔子。”
阮秋一開始懵了一下,還沒意識到霍揚在說什麽。
他和霍揚在一起的這一上午,感覺大腦的運轉已經比他平常一天的都轉的要多。高負荷的運轉讓他有些暈乎乎的,甚至他還停留在霍揚前面說的話,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貓貓和小兔代表什麽。
——那篇出自霍揚之手的貓貓和小兔童話大作。
阮秋看着被自己抱在懷裏有着長長尾巴的小貓,只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用手背一摸,簡直是燙得吓人。
他低着頭胡思亂想了一會,霍揚卻已經從前臺拿了游戲幣過來,正在娃娃機面前鼓搗着什麽。
阮秋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走上前去,果不其然,他看見霍揚正把游戲幣一枚一枚地扔進去,然後屏幕上出現了金燦燦的動畫提示,正不斷地顯示玩家放進去的游戲幣數量。
“這、這太多了。”
阮秋急匆匆地想要打斷霍揚,“我、我玩不了這麽多。”
“嗯。”霍揚沒有看他,依然把自己手裏的幣投進去,游戲幣與金屬箱碰撞發出清脆的聲,“我還想要那個短尾巴的小兔子。”
阮秋愣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裏抱着的毛絨漂亮小貓,又看了一眼娃娃機裏那個灰撲撲的小兔子。
有着長長尾巴的貓貓很漂亮,短尾巴的小兔子卻是灰撲撲的。
誰會選擇一個短尾巴的小兔子呢?
阮秋輕輕地撫摸手裏的貓貓玩偶,猶豫了一下說道:“可、可是,那個小兔子沒有這個貓貓可愛。”
霍揚繼續将手裏的游戲幣不緊不慢地放進去。
直到最後一枚幣投入機器,發出一聲脆響時,阮秋才聽到霍揚的答案。
霍揚道:“可是我喜歡。”
阮秋怔愣地看着霍揚,還沒來得及反應他話裏的意思,便被霍揚拽住了手,略帶着些強硬地讓他去握娃娃機的手柄。
阮秋掙了一下,有些不安:“我、我不行的。”
他垂下眼睛,“我會搞砸的。”
霍揚不置可否,只是道:“先把幣花完。”
阮秋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他總結出一點經驗來,便開始笨拙地用這點自己總結的經驗在霍揚給出的幾次操作裏迅速上手。但依然一直在失敗。
在第二十五次的時候阮秋抓上來一只長着腿毛、醜兮兮的魚,醜萌醜萌的,阮秋哭笑不得,霍揚眉頭皺了皺,似乎是嫌棄這條魚有些醜。
就在阮秋以為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時,接下來他卻依然在繼續失敗。
再抓到下一輪的二十五次的時候,一直抿着唇沉默着的阮秋果斷地将機械臂調整方向,微微傾斜着對準那只小兔垂下來的長耳朵。
一瞬間裏,阮秋幾乎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他操縱着機械臂,抓手朝着他計算了無數次的軌道偏移,鈎子恰到好處地勾住小兔長長的耳朵,機械臂突然急剎傾斜,小兔被慣性牽拽着向着出口方向,阮秋目不轉睛抓準那一刻,迅速地按下了控制鍵!
歡樂的BGM再一次響起,那只霍揚想要的、喜歡的小兔子從出貨口裏滑出來,乖乖巧巧地看着他們。
阮秋怔怔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他以為自己抓不到的小兔子,他以為自己做不到的事,此時此刻,他居然做到了。
阮秋幾乎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的情緒是什麽。握着操縱手柄的手心裏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一直高度集中着緊繃的身體在這一刻終于放松下來,腿甚至後知後覺地都有些發軟。
他不知所措地抱着小兔子回頭去看霍揚,一瞬間喉嚨艱澀得說不出話。
而霍揚也只是微微笑着望着他,像是在鼓勵他大膽說出來。
阮秋張了張嘴,聲音很輕地開口:“是、是機器設置的,每一次的機械臂的力度、都不相同。”
“是的,并不是你的問題。”
霍揚把那只灰撲撲的短尾巴小兔抱在懷裏,微微笑着望向阮秋,“你看,你沒有搞砸。”
“你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