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阮秋想過很多辦法。

他想過報警,也實施過。但最後得到的只是對方變本加厲的騷擾和造謠。

後來有人告訴他,曹鵬散播的那些如果是謠言的話,完全算得上是诽謗。

“你可以去告他。”好心人指點阮秋,“只不過诽謗是自訴案,這官司,你得自己去打。”

阮秋不懂:“什麽、是自訴案?”

“就是民不告官不理。”好心人耐心地回答他,“首先你得先去固定證據,然後拿着這些去法院立案。當然,最好再請一個律師……”

好心人滔滔不絕地幫阮秋規劃着,阮秋卻沉默着低下頭來。

片刻後,他聽到從自己幹澀喉嚨裏擠出來的聲音:“要、要花不少錢吧?”

“當然啦。”好心人看着阮秋,像是覺得他明知故問,“打官司哪裏有不需要錢的,沒錢誰打這種官司?再說了,沒錢也打不起啊。”

阮秋的頭更低了。

他想起自己的阿婆,想起那筒子樓的房租和水電,想起自己師父的獨子楊骁的日常花銷。

他想了很多很多,終于在對方遞過來律師的名片時,他搖了搖頭,輕聲地說道:“謝、謝。”

“我,我目前還沒有打官司的想法。”

阮秋在對面困惑和不解的目光裏,艱難地開口,“謝謝你了。”

“哦,沒事。”

對面點了點頭,“我也能理解。”

可以理解嗎?

阮秋擡起頭,感激的目光剛落在對方身上,好心人就已經換了一副陌生的嘴臉:“畢竟對于你來說,部分傳言也不是空虛來風吧。”

什麽?

“其實我可以幫你代理的。”

好心人微微笑着望着他,手卻同樣暗示性地放在阮秋的腿上,暧昧地摸了一摸,“只要——”

阮秋哆嗦着向後退了一步:“不、不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的?”好心人不滿地說道,“你也沒少陪別人上床吧,和我睡幾次又怎麽你了?我本錢也不差,能一樣滿足你的。”

阮秋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又去過幾次派出所,向那裏的的民警也問過同樣的問題,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樣的。

他奈何不了曹鵬,甚至他絕望地發現,現在的自己,除了選擇離開,幾乎是別無他法。

——固定證據、請律師的錢,阮秋根本負擔不起。

……

阮秋羨慕地看着那個大膽地直接站出來的女孩,心裏也嘆了口氣。

對方不僅比自己勇敢,更是拿起手機在關鍵時刻錄下了證據。證據确鑿,即便曹鵬想要抵賴,也沒有辦法。

這份冷靜,是阮秋所夢寐以求的。

只是他還沒感慨完,楊骁的電話卻在這時候撥進來了。

阮秋擦了把手,拿起電話就接了:“喂?”

“秋哥。”

楊骁摸了一把臉,聲音都有些發顫,“出事了。”

*

“阿揚,你真不跟我一起進去看看嗎?”

霍蔓自然而然地撩了一下頭發,笑眯眯地看着站在一邊冷得像塊石頭的霍揚,“我給你講,前兩天他們掃黃,帶回來一堆光碟。裏面還有套高三的套卷……”

霍揚無動于衷地站在原地。

他似乎聽了也似乎沒在聽,只是正在微信的對話框裏和人聊着什麽,聽見霍蔓和自己說話,也只是微微颔首:“嗯,你去吧。”

他察覺到霍蔓盯着自己的目光,終于擡起頭來,“我在外面等你。”

霍蔓知道自己算是勸不動自己這個弟弟了。

她嘆了口氣,本還想着讓霍揚給自己當助攻,沒想到她前腳剛走,後腳霍揚變成出聲喊住了自己。

他似乎有些遲疑:“高考套卷?”

霍蔓挑了下眉頭:“你不是說不感興趣的嗎?”

她看了一眼霍揚緊蹙的眉峰,聳了聳肩說道,“就你之前托人印的那種類型的模拟卷,長得都差不多……”

霍蔓還沒說完,霍揚的臉色卻已經變了一變:“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

這種事情涉及到個人隐私,自然霍揚和霍蔓是無權查看的。

霍蔓靈機一動,上前便直接說自己遺失了貴重物品。

“什麽貴重物品?”頂着兩個大黑眼圈的青年翻了一個白眼,“得了吧,這些都是淫穢物品,等下就送去——”

“銷毀你個頭!”一個更狂暴的聲音從一排格子間裏鑽出來,滿是疲态的中年人同樣頂着兩個黑眼圈,嘴裏還叼着半截煙屁股,嘿嘿一聲幹笑,“老規矩,我先審核——”

他話還沒說完,就突然意識到這裏有人造訪,神情尴尬地停頓了一下,在霍蔓面前露出一個樂呵呵的祥和笑容:“小蔓啊,你怎麽又過來了?哎呀哎呀你真是太客氣了,回回來都給我們帶好吃的……”

他上前從善如流地接過霍蔓手裏的便當盒,向旁邊那個小青年使了個顏色,那小青年立刻上道地朝着裏面的辦公室吼了一嗓子:“老秦,蔓姐來了!”

霍揚:“……”

霍蔓連忙解釋:“你聽我解釋,其實我也沒來多少次……”她話還沒說完,看見從辦公室出來的同樣一臉疲态的男人,瞬間換了一副嘴臉。

她兩步作三步地走上前去,做作而又矜持地再一次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走到男人面前,聲音突然變得嗲嗲的,甜甜地喊眼前的人,“小叔叔。”

霍揚:“……”

他輕聲咳了一聲,提醒霍蔓:“套卷。”

霍蔓如夢初醒,這才記起霍揚來的真實目的。

她立刻說明自己來意,表示那套套卷對自己的弟弟有着特殊含義,所以不得不找回。

“你就是霍姝的兒子吧。”

那個身上帶着一股濃濃頹喪氣息、看上去不整邊幅的男人向着霍揚微微點了點頭,“我是秦躍。”

霍揚也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他自然是知道秦躍的,但他對秦躍和自己姐姐之間的關系并不是那麽的感興趣,于是便客套禮貌地說了幾句過場話。

秦躍接過霍蔓送上來的便當盒,十分客氣有禮地說了句“謝謝”,便帶着他們穿過稍顯冷清的大廳,從走廊裏帶着他們去了一個房間。

這裏貌似是堆雜物用的,門上潦草地貼了個封條,但也是半貼半不貼的。秦躍見怪不怪地把門上那些封條幹脆利落地撕下來,随口解釋道:“不要緊,那群小孩拿這個門練手的,他們很少有實戰機會,所以總是貼歪。”

這好像是個想要暖場的笑話。但霍揚心思不在這上面,只有霍蔓捧場地笑了一聲。

門打開了,房間裏許是雜物堆得過多,一打開便有厚厚的粉塵。秦躍站在門口掃了兩眼,便揪出一袋子嶄新的“違法物”來:“看看是不是這個?”

霍蔓用手肘戳了戳霍揚:“問你話呢。”

她轉頭一看,卻發現霍揚的目光早已在秦躍提起來的那一剎那便看過去了。

他目光死死地停在那套熟悉的高考押題卷上,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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