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生之王

第10章 初生之王

……

深淵底部。

奇詭壯麗的倒錐形乳石紮在洞頂，最頂部并沒有完全封住，而是留了一個類似于火山口的圓形出口。

除此之外，這裏完全沒有別的縫隙。

綠色的礦石被零零散散堆砌成了不規則的橢圓，圓的範圍極大，高度約有一米多，橢圓外圍的綠礦石也呈山口狀散落着漸變出去，最後與黑暗的空間接壤。

這是一個巨大怪物栖息的巢穴，巢穴中央是微微陷下的窩狀，底部并不堅硬，而是生長着深淵的苔藓和軟草。

空氣中傳來腳步走動的聲音，路凜安一邊把帶回來的能源石繼續往巢穴周圍堆積，一邊伸手從突然裂開的空間中拿出一把金幣将縫隙嚴嚴實實的塞住。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表情微妙又矛盾，似是不情願又似是死心塌地，背後布滿黑色鱗片的翅膀垂落在地面，随着行走在外圍柔軟的草皮上劃出了兩道深深的疤痕。

偶爾他還會找到深淵發着光的花，也會摘下來插到縫隙裏面做花花綠綠的裝飾。

他就這麽一會搭建着巢穴，一會蹲在巢穴邊緣仔細看着在最中央沉睡的少年。

深淵地面冰冷，路凜安還貼心的給雲淮鋪了一個羽毛軟毯，又覺得他姿勢不舒服，将自己的外套也脫下來疊成了枕頭模樣，輕塞在少年的腦後。

“你的皮膚像是光滑的乳果。”

“不過我還是覺得眼睛最美，你為什麽會擁有這樣一雙眼睛，我以前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路凜安語氣又低又輕，“你剛才是在修理伊塔族的戰争機器人嗎？你好可愛，不過它們都在騙你。”

伊塔族的戰争機器人用螺絲刀是修不好的。

密閉的空間中只有他一個自言自語的詭異聲音，路凜安側頭看向背後的翅膀，半晌才隔着不高不低的綠色巢穴道：“你的味道也很好聞，它讓我的精神力非常舒服，它們想靠近你，從來沒像今天這樣不聽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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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凜安盤坐在巢穴外圍，一只手半支着輪廓分明的下颚，他看一會雲淮悄悄笑一聲，看一會又笑一聲，如果有外人在這裏，估計要被路凜安現在的狀态吓得哭出聲音。

但男人并沒有做任何傷害性的動作，與之相反，他像是在守護着最中間的少年一樣，就連一只深淵的小飛蟲都不能靠近他。

而雲淮的世界，此時正在經歷一場大規模的饑荒。

他在昏睡中也感受到了饑餓，不自覺的蜷縮起身體，雙手捂在腹部位置。

路凜安神色一動，危險的黑色翅膀溫順的收伏在背後，邊緣的火焰已經熄滅，但溫度不減反升，類似于血管脈絡的地方，正隐隐約約流淌着滾燙的金紅色的血液。

“你餓了嗎？你想吃什麽？我有應急的營養液——”路凜安伸手，從空間裂縫又拿出了一瓶白白的東西，“但是你得醒來喝。”

他說着走進巢穴，慢慢靠近在中央沉睡的漂亮少年，他擡手，試圖在一片朦胧中拿捏好扶起他的力量。

只是路凜安的手指剛碰到雲淮，雲淮就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眼簾微微掀起盯着路凜安，就在男人嘴唇微動的時候，雲淮忽然擡手抓住了他麟翅尾端的突出骨刺。

路凜安金色的眼眸猛地縮成了一道尖銳的豎瞳。

一點絲絲縷縷的白色精神力緩慢蔓延，随着精神力絲線的攀爬，路凜安滾燙的翅膀邊緣逐漸覆蓋了一層白霜，他側頭看了一眼，不但沒有甩開雲淮，反而背過身去，找了一個合适的角度，将自己的大翅膀全部塞給了他。

“很高興你喜歡這個，”男人聲音帶着一點縱容的磁沉，“這是它的榮幸。”

雲淮完全是被近在眼前的第六危機感強制喚醒的，但并沒有完全清醒，視線也依舊空洞，他的饑餓感從來沒有這麽濃烈過，以至于讓他看見火紅的能量海的時候，實在沒忍住去抓住吃了一小點。

而只是這麽一小點，就讓雲淮胃部變得暖洋洋，有了前所未有的飽腹感。

是一頓大餐。

少年的眼神逐漸清明，而路凜安那張基因優越的臉又出現在視線範圍，雲淮看着那雙狹長專注的視線閉了閉眼睛。

……沒看錯。

……大翅膀。

還好。

他雖然是個有大翅膀的怪物，但他是個英俊的沒有怪味的怪物，不至于讓雲淮犯食物潔癖的病。

而他餓暈前沒有真的掉進裂縫，大概率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會飛。

他沒有殺他，而是救了他。

對方可能并未察覺他悄悄食用了他的精神力，雲淮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先生，你不問我從哪裏來，也不問我是誰，就連我奇怪的出現在深淵也毫不在意，你就不擔心我也是怪物嗎？”

少年的語氣冷淡輕柔，他似乎什麽都不害怕，或者說什麽都不在意。

路凜安笑了一聲：“不擔心。”

雲淮撐手坐起，視線環顧了一圈橢圓形的大巢穴，他的存在，連這裏的兩平米都占不到。

路凜安忽然道：“只吃那麽一點夠嗎？”他伸手，指尖呲的一聲冒出一撮暗紅色的火光，“我還有很多，你看起來真的很餓。”

雲淮輕緩呼吸：“你甚至知道我剛才偷吃了你的精神力。”

路凜安：“這不是什麽大事情，你非常聰明，我給很多人教過怎麽獲取別人的精神力而不被排斥，但他們沒一個學得會的，只有我會——哦，現在還有你，我們都是無師自通。”

雲淮已經被誇的麻木了，他發現這個怪物是真的無所畏懼，什麽事情在他這裏都帶不起警惕，唯一讓他警戒的，好像只有自己無意識的一些逃離動作。

空氣中有清甜的果酒香氣，路凜安眯着眼睛嗅聞了一瞬，他不惜降低翅膀的溫度和血液流速，也想讓那些白色霜花在骨刺上多停留一瞬。

冰冰涼涼，是他滾燙的血液從未感受過的溫柔又舒适的感覺。

路凜安又直勾勾的看着雲淮，想着對方能多和他說一些話，因為雲淮的聲音也很好聽。

他還會吞噬精神力，路凜安第一次遇見敢吃自己精神力還沒出事的天才。

他和他一定是一個世界的人。

只是他太年輕了，看起來還像個幼崽，需要好好喂養才能長大。

“戰争機器人呢？”雲淮忽然問道，“你不會把它們都拆了吧？”

“沒有，你喜歡那些東西，我不會破壞它們，現在估計滿洞穴的亂飛找你。”

雲淮抱着膝蓋，默默往巢穴的另一邊角落挪了挪，路凜安瞳孔不滿的收縮了一下，好險壓制住躁動的翅膀。

“我不想待在這裏，”雲淮在這個詭異的情形下試圖和怪物溝通，“我想去地面上，你一定能做到的。”

路凜安沉默一瞬：“為什麽？你覺得這個巢穴不好看嗎？”

“……”

雲淮：“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待在這裏的，先生，你和我不一樣，我是個正常人，我想離開深淵，這和你的巢穴漂不漂亮沒有關系。”

“你醒來都沒有誇過它一句，”路凜安皺眉，和雲淮完全在兩個頻道：“如果你不滿意，我可以為你重新搭一個新的出來。”

他說着忽然從指縫裏漏出一把金色的盧格幣，“綠色的不喜歡嗎？金色呢？黑色我也可以，紅色不行，我的紅色巢穴太燙了，你會受傷。”

雲淮覺得路凜安可能有病，但他一時半會說不出來他哪裏不對勁，而且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像賴上他了，他和以前那些被吸引過來的人唯一的區別是，他看起來不會輕易傷害他。

可是他一看就很麻煩，雲淮只想過安靜生活。

他刻意壓低嗓音，卻聽起來更加沙啞可愛，“我剛才操控了戰争機器人襲擊你，雖然沒有成功，但應該算的上一個危險分子，你把我留在你的巢穴中，我可能會趁着你睡着而殺掉你。”

路凜安：“噗。”

雲淮：“？”

你笑什麽啊？？你在看不起我嗎？

男人的黑色碎發一部分被抓上去，一部分散落在刀刃一般的眉梢上，他專注的看着雲淮，眼神卻沒有多少人的質感，更多像是難以馴服的冰冷獸類。

路凜安的翅膀騰起舒展一瞬，帶起一陣不亞于飛船降落的旋風，他開口道，“因為你的出現，我的翅膀暫時收不回去了，不是不帶你上去，是這樣上去會引起騷動，K420的公民大多精神力低下，我收不回去的力量會把他們全部壓碎。”

雲淮看了一眼路凜安的翅膀，忽然察覺了一個很詭異的點：“那我為什麽沒事。”

難道他不是最弱的嗎？

路凜安：“因為你對我好像有抗性，而且——”

他說着，朝少年輕笑着打了一個響指道：“我也在保護你啊。”

周圍被隐藏起來的炙熱火海驟然升起，但雲淮絲毫滾燙都沒有感覺到，他緩緩擡起視線，落在籠罩着他的看不見的屏障上。

那上面不停滾落着火舌與岩漿狀的精神力，如果沒有這個絕對空間，他可能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而那個男人正處于地獄一般的火焰之中，金色的瞳孔像是經歷過無數淬煉，正直直的無機質的看着雲淮。

“我不問你為什麽落入深淵，就當是命運之神對我的賞賜，不論你遭遇過什麽危險，它都不可能再發生在你眼前。”長着巨大黑色翅膀的俊美怪物微微湊近，一只手力道極輕的落在屏障之上，他的神色有點非人的冰冷高傲，又透着淡淡的欲望沉迷道，“你是誰都沒關系，我可以救你無數次，你殺不死我——”

“因為，我是最強的。”

作者有話說：

絕對空間（×）情侶空間（√）

【小劇場：】

路凜安的診斷結果終于出來了。

崽崽王噠噠上前着急道：“他怎麽樣？！”

醫生推了推眼鏡：“重度戀愛腦，沒得治了，拉回家吧。”

崽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