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19
我和類學長的信息出現了偏差。
一時間,我竟分不清是我失憶被洗腦了,還是類學長背着我偷偷走了我不知道的劇情。
難道還有另一個我存在嗎?
我充滿驚愕地想。
在他敘述的故事裏,我的一切表現都正常極了——看上去完全就是我會做出來的事,我會說出來的話。
類當然不至于閑得編個故事來騙我,那麽只有一種解釋,就是我把發生過的事情忘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Gorya,你再想想,昨天我送你回家,你到家回了我消息之後,下午和晚上都做了什麽呢?”
他十分耐心地替我喚醒記憶——當然,前提是這記憶存在的話。
我一臉茫然。
總不能說,我出門買菜被道明寺綁架,看到你風急火燎地闖進來,随後又跑到天臺,看到一臉“青春期憂傷”的你,再之後又回到了道明家——然後又到了現在的天臺。
在這幾輪穿梭裏,時間切片是支離破碎的,根本不存在所謂的當天下午和晚上。
我壓根就沒有當日晚上的記憶。
這才是最離譜的地方。
有一瞬間,我覺得類學長是和我一樣,陷入了這種詭異的輪回場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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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旁敲側擊地問他,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畫面,或者“聽”到什麽詭異的聲音。
類誠懇地搖了搖頭。
線索再次斷掉了。
我不禁納悶:莫非這種場景刷新是主角待遇?類因為不是男主,所以才不能經歷我所經歷的一切嗎?
那麽問題來了,這部爛俗偶像劇的男主到底是誰?
我心中浮現出一個極其離譜,看上去絕不可能,但又詭異地印證着我第六感的名字。
道,明,寺。
不會吧不會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我簡直像站在空地都被雷劈了一樣。
想起舞會上那個烏龍吻,那支被打斷的舞,我現在心裏還嘔得出血。
這樣的道明寺,居然是我人生裏注定好了的男主角嗎?
我試圖狠狠拍自己的臉。
然而,手只是向面頰扇去,便被一股輕柔的力道阻止了。
類看向我的目光實在說不上踏實。他滿面擔憂。
親眼看着女孩的臉色變了又變,猶如打翻的調料盤一般,類心中也掀起複雜不安的浪潮。
“也許是我最近壓力太大了。記錯了。”類幹巴巴地說。
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類學長,你會不會扯謊啊?”
類無奈地笑了笑,給自己找補:“不要再想了,沒有結果的,只是給自己徒增煩惱而已。”
他不想看到女孩露出那種表情,難熬的糾結的充滿滞力的,他想看她輕松地笑。
每當對方深陷泥沼時,類發覺——自己的心情也因此深陷泥沼。
所以才會屢次幫她對嗎?為的也是将自己從泥沼中拉出。
“既然剛剛已經聽我說完了,那……請問杉菜小姐的答案是?”
類忽而揚起那種狡黠的笑,像狐貍,又有點像某種豎起耳朵的中型犬——
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驚惶地睜大眼呆呆看着他。
“什麽……”答案。我馬上把後半部分吞了回去,“你提議的工作嗎?類學長,你不會真是認真的吧?”
花澤家的女傭嗎?我想想就覺得離了個大譜。
類下颌點了點,神情十分坦蕩,“是啊,這難道不是重要的事嗎?真正值得你認真考慮的。”
這樣,你的注意力就不會在讓你困苦的事情上了吧。
類心說。
想到這裏,他愈發起勁地補充:“整理下房間,更換鮮花,照顧照顧花朵……這樣想想,好像跟你在花店的工作也很相似呢。以你的工作能力,完全能勝任。”
“我一直想要Gorya這樣擅長打理花草的人來照顧它們。”
類努力多說些什麽,想引開對方的注意力。
女孩成功被他說的話扯遠了,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這你就找對人了,我在花店工作很久了,論起經驗來還是相對可靠成熟的。”
類一聽便露出笑顏,他頓了頓,收斂起過分明顯的神色,輕聲道:“那……deal?”
我琢磨了下,不知怎麽的,就是點了點頭。
“d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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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複盤的我,嚴重懷疑當時的自己是被類學長的美色迷惑了——
“我瘋了嗎?花澤家的女傭?”
我看着鏡中熟悉的臉,簡直想給答應類的那個自己一巴掌。
好讓自己清醒一下。
“瘋了瘋了……”
我後悔不疊,腳剛踏進自己房間,頭腦便在一剎那冷卻——當即就想掏出手機反悔。
類學長,我是胡說的,不去了行不行。
然而,即使是僅存一絲理智,我也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明明說好了認真考慮,随後親口答應了別人的提議,一轉頭反手就是一個大毀約。
即便是類學長,以這種打臉速度去面對他的話,我也嚴重懷疑我們會當場絕交。
是以,我掏出了手機,卻哆嗦着發不出信息。
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機重重摔在柔軟的被子上,上去就是一個打滾。
救,命,啊……我絕對是被蠱惑了吧。
然而怎麽回憶當時的細節,類都只是風輕雲淡,心平氣和地說了句“deal?”不管怎麽想,不管怎麽算,這賬都賴我啊!
我問Kaning:你說,這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種人,說什麽都讓人無法拒絕?
對面秒回:你的Ren學長說了什麽話,讓你這麽把持不住?
我:……
原來,社交聊天中的匿名角色,都不過是掉了馬的光禿禿的底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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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ing看着時不時盯手機一眼,随後發出一聲嘆氣的我,終于,在忙完手上的活後,走到我身邊來。
“Gorya,那天Ren學長到底跟你說了什麽啊?你從剛才進店起一直盯着手機?”
我:……
我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
昨天回家後,我依然為自己“缺失的記憶”苦惱了一陣。
然而,現實擺在眼前。類學長說的不無道理,我再怎麽回想也是徒增煩惱的話,只能讓自己的注意力遠離。
于是我毅然決然,掏出手機給Talay又發了一大段短信,約他見面。
天作證,我對Phupha真的絕無惡意。Talay再不信我的話,我恐怕又多了一件嘔得出血的事了。
發完短信我連刷了幾套英語和數學習題——也許我自己都沒發現,我在努力讓自己沉浸在忙碌狀态中,這樣才能不想起自己不願意想的事。
現在想想,感覺自己完全是在白費功夫……
Talay到現在都沒回我消息,漫長的一段解釋石沉大海。Kaning提起的類學長輕易地擊垮了我的防線,一想到要在他家裏同他見面,同即将和靜學姐重逢的類産生更多糾葛,我便頭疼不已。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于是我伏在桌面上,嘆着氣,“Kaning,當你不想見一個人的時候該怎麽辦?”
Kaning思忖片刻,果斷道:“不見他不就好了。”
我:“可是我們又必須見面。”
她又笑笑:“噢——你在口是心非嗎?明明之前還很想見到他。哪有人非得見面不可,你就說謊吧。只要有心避開,早晚會疏離的。”
說完,她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最後那一句話,卻像流星一般砸中了我的心。
只要有心避開,早晚會疏離嗎?
我想了想那種可能,不知怎麽,心猛地揪了一下。
我和類學長,也有成為疏遠的,保持社交距離,見面了只是微笑着點頭的關系的可能嗎?
我們會那樣嗎?
我不知道。
但光是想想,心髒就有種針刺的感覺。
倒也不是多痛,就是突然來這一下,讓我難受而已。
先別想了。我暗暗警告自己,讓自己把精力放在更值得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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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說得很好:逃避雖可恥但……但,你也要逃避得了才行啊!!!
我看到gg燈牌下的類學長時,內心是崩潰的。
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立馬收回視線,即便無禮也想馬上跟Hana告辭。
鋒利的電子音即刻響起。
這次,我的話還卡在喉嚨裏,就已經站到類學長面前了。
不知為什麽,眼前的類學長看上去和上次不太一樣。
他站在淡藍的燈牌下,有點像天外來客。自顧自地低着頭,在速寫本上寫畫着什麽,眉頭輕輕皺着,不知因什麽而煩惱。
我瞥了一眼畫上的內容,更是加深了心中的疑慮。
那是機場內部的模樣,看結構,不像是在曼谷機場。
大片的落地窗外,不是停成一排排的飛機,而是巨大的黑洞。
作畫者将窗內外的光影描得對比分明——那一圈圈的深色黑暈,簡直像深淵一樣。
陌生的機場,窗外的黑洞,充滿陰郁狂亂的筆法……類學長為什麽要畫這個?
我猛地一下擡起頭,心裏的擔心刷刷地冒了出來。
結果一張嘴竟然是:“晚上十點。”
蟹——啊——
我在心裏狂罵“它”。
“法國和泰國的時差是6個小時。”
都什麽時候了?還擱這整這錯誤的破時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