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名為愛
第五章病名為愛
……後悔嗎?
地上的鮮血幾乎要刺痛了他的雙目。
也許是後悔的吧。
薄薄的一張紙,承擔起了他無法承擔的重量,那叫生命。
也可能是迷茫。
不然為什麽一月的死亡通知書下來,他卻沒有半分的悲傷,只是心底空落落的。
感情這種東西誰知道呢。
卧底可是不能付出真心的啊,即使、即使是真的喜歡,到後來這份喜歡的內裏也不可避免的多出了幾分虛假。
“赤井秀一……”
金發男人眼圈通紅,像一頭發怒的野獸似乎随時都想要撲上來把他撕碎,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
隐約間他好像只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一個模糊的畫面被緩緩記起。
在頭腦記憶的某一個隐秘的角落,那是被他一直所忽視的地方。己然死去的一月溫柔的站在那兒,像是虛幻的影子,只需要一陣風就能将其吹散。
一月像是看到了他,冰藍色的眼睛裏是他所熟悉而又陌生的脆弱。
“我早就知道了啊,你在騙我。”
無力的聲音沉重的堵塞在喉嚨裏怎麽也發不出來,即使想要逃避,耳邊的聲音卻依舊沒有停止。
“……但是你也沒有一直騙我,至少,開始的你的确是捧着一顆真心到我的面前。即使那顆心現在似乎被蒙上了陰霾,填上了虛假。”
“秀一尼醬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很厲害的。”
一月似乎又回到了他們初見的樣子,溫和而稚氣。
驀地,心髒開始有些發冷。
……是呢,一月是那麽的聰明,那麽的敏銳。
怎麽可能會不發現他那些隐藏在話語裏的虛假,怎麽會不發現——他當時見到他眼裏閃過的那一瞬間的警惕。
……
赤井秀一躲在樹後,聽着金賓在墓崩潰的哭聲和話語,聽着金賓罵自己是個人渣不配和一月在一起。
然後又眼睜睜的看着金賓面帶笑容的靠在墓碑上死去,去找他自己的天使。
也許是震撼吧,他閉了閉眼,走上前看着已然沒了氣息的金賓。
“你又何必呢……”
跑往世界各地絞滅組織的餘孽,大腦和心髒都麻木了起來。
疲憊麻痹了精神,記憶卻越發的清晰。
只有每年的祭日,赤井秀一才會不遠萬裏的回到日本看一眼離逝的愛人。
第一年他看到了欣然赴死的金賓,第二年他看見了歇斯底裏之後默默推着輪椅離開的馬爹利,而第三年,他正巧遇上了降谷零。
跟想象中的崩潰不同,赤井秀一正常在FBI裏述職,正常的在各處奔波,正常的抓犯人,正常的……不,也許是不正常的生活着。
不知何時出現了幻視幻聽和記憶混亂,有細心的探員們發現了這一情況并勸他去治療。
赤井秀一全部都拒絕了。
房子裏永遠不會再亮起的一盞燈,永遠不會有人使用的第二套餐具,反複洗淨晾幹的唯一雙尺碼不對的拖鞋,冰箱裏永遠常備着的沒有人吃的甜品……
還有好多好多東西,他想着,生病了也挺好,就好像一月還在一樣。
……
這也許不是病,是上天給他的恩賜呢。
被強制留家休息療養的赤井秀一翻看起了他之前因為私心沒有銷毀,而是被小心藏起的照片。
照片裏有好多好多的一月,有害羞的想要躲起來的一月,有擔心他而落淚的一月,有吃到喜歡甜品幸福的眯起來的一月,有懶洋的曬太陽的一月……
過去的影子被定格在了照片裏,時間依然在流逝。
工藤小子和蘭小姐結婚了,宮野姐妹合夥開了一家花店,貝爾摩德依舊在大銀幕上活躍着,琴酒仍不知所蹤。
……
夏川一月說,“你該高興,畢竟我不是好人,所以死了也無所謂,被欺騙也無所謂,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end—————
咩咩遺語:
“正因為我愛你,所以即使是欺騙也無所謂。”
*
世界時間夾縫內。
……
【愛與謊言.完】
視線裏緩緩浮現出這五個大字。
夏川一月有些疲憊的摘下了頭盔,深深的嘆了口氣。
“吶,彌彌。”
“我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景川伸彌沒有打斷他的話語,只是安靜的聽了下去。
“波本是組織的,降谷是公安的,只有安室才是我的。”
“但是降谷永遠都不會是安室了,他甚至連剛開始接近我的那些舉動,那些所謂的好感,全部的全部都是假的。但是他演技太好了彌彌,我沒能及時看出來。”
“直到都已經與他相處了那麽久之後我才發現了那隐藏極深的假面,但是太晚了呀,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所以我幫他滅掉組織,然後故意在組織徹底覆滅的那一天死在了他的手上。”
“這就是所謂的第一次輪回”,夏川一月的眼裏滿是悲傷,“一個以愛構置而成的虛假美夢。”
“我陷在裏面,像只撲火的飛蛾。即使知道前方是可怕的深淵,卻依然不管不顧的猛紮了進去。但我卻直到死亡才窺見了他的一點真心,我好像一直都沒有看明白他。”
“秀一哥就更壞了”,夏川一月像是在哭又仿佛在笑,“但是我很喜歡他。”
“那家夥簡直就是個自大狂,總是自顧自的就做了主張,完全不顧我的意願。明明是他先把我撿回家的,卻又是他主動先抛棄我的。”
“明明嘴上說着愛我,結果幾周後卻又告訴我他不喜歡我了,他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他說我們不合适……”
“那些話就像針紮一樣死死的紮入了我的心髒,即使我看出來他在說謊。”
“我真的傷心了好久好久,因為我以為他真的要抛棄我了。那名小姐的眼睛告訴我,秀一哥在欺騙我。”
“既然喜歡女人是假話,那剩下的部分并被我自然而然的認成了真話。”
手邊上的鐵鉗被景川伸彌硬生生掰斷,等他回去了就讓陣醬把他們那邊的赤井秀給揍一頓好了,彌彌咬牙切齒的想。
“結果秀一哥在幾個月之後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然後編了一個十分拙劣的謊言,要求要加入組織。即使他說的是那麽真情實意,我卻仍舊知道他說的話是假的。”
“他加入組織絕對另有目的,但是我還是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他的要求。”
“結果因為朗姆的原因,他暴露了。”
“秀一哥他沒有來救我,任由我被他們帶了回去。Boss先生發了很大的脾氣,将我交給了朗姆。”
“我強行要求金賓給我植入指令”,夏川一月笑的溫和,“金賓一直都很乖,所以即使心裏不願意,也乖乖執行了我的這條命令。”
“然後我就又順理成章的死掉了”,夏川一月語氣平淡的像是在說今天中午吃了飯喝了水一樣,“……彌彌,我好累的。”
“已經撐不住了嗎”,景川伸彌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了,“……唉,柯學說了,祂整理的這幾個回憶記錄可都是當時你親身經歷過的。”
“話說,過會兒我就要回到我那邊的柯學世界去了。”
景川伸彌無奈的重新擺弄起手裏的器械,看上去很是滿是縱容,“要不是因為你想知道為什麽那群人……,我才不幫你這個忙呢。”
“诶?夏川川你到是別哭啊!”
“為什麽他們都要騙我。”
“一個兩個的都是卧底”,夏川一月苦笑着,“他們都在逼我,這次我不想留在組織了,我也不想再遇到他們兩個人了。”
“是不是只要我不在組織裏,就不會那麽痛苦了呢。”
“既然他們都是好人,那這次,我便也做一個好人吧。就米花的那所警察學校怎麽樣,彌彌。”
景川伸彌調試完機器後伸手拍了拍他的頭,“既然是夏川川的願望那當然可以了,只不過還有你這次經歷完的這個回憶沒有回顧,回放完後夏川川就可以像之前一樣被清空記憶進入下一次輪回中了。”
“……好啊。”
*
不知何時不知何日,長時間的禁锢使他喪失了時間流逝的觀念。畢竟這裏所有的窗戶全部都被封死,無法通過白天黑夜來判斷時間。
因為長時間放置不動的手臂已經有些麻木,所以他動了幾下,細碎的鎖鏈,碰撞的聲音傳來。
鎖鏈的聲音引來了樓下的人,伴随着腳步聲,一名面色蒼白的青年推門而入,開口便是一句。
“……光醬會一直一直喜歡一月的,對叭。”
“嗯,一直喜歡一月”,即使被鎖鏈束縛着諸伏景光的語氣也仍舊柔和,“我會一直喜歡一月。”
“一月最喜歡光醬了!”
一邊說着,夏川一月上前靠近了這裏。諸伏景光半仰着,漂亮的藍色貓眼裏倒映出青年的影子。
夏川一月輕輕的摸撫着男人胸膛上的疤痕,語氣森然,“……光醬不會逃走的,對嗎?”
“我不會離開一月的”,諸伏景光再一次承諾着,“除非我s……”
像是觸碰到了什麽雷點,夏川一月驚恐的搖着頭,軀體控制不住的顫抖着。
冰藍色的瞳孔中滿是瘋狂和痛苦,青年不停的呢喃着,“光醬絕對絕對別想死哦,光醬喜歡一月,光醬不能死,一月也最最喜歡光醬了……”
諸伏景光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語氣是說不出的柔和。
“我也喜歡一月,最喜歡一月了。”
昏暗的房間裏,夏川一月像往常一樣一遍又一遍的詢問着,确定着,身上的不安仿佛都快要溢出來了。
而被關在這裏的人,也像往常一樣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安撫着,不知疲憊。
夏川一月知道,如果諸伏景光執意要離開他所打造的這個脆弱的牢籠,他其實是不會去歇斯底裏的阻攔的。
諸伏景光也知道,只要自己想離開他其實是可以随時離開這裏的,且并不會有任何的阻攔。
但是諸伏景光更明白,一旦他真的離開了這裏,一月便會像脆弱的泡沫一般逝去了。
他會用盡渾身解數證明一月是被他所愛着的,現在的一月在等待一個時機,等待一個被他所抛棄的時機。
但凡諸伏景光顯露出一點想要抛棄一月的想法,那脆弱的一月便會像昙花一樣快速消逝了。
所以他不會離開,也不想離開。
是他的錯,是他不該讓一月看到自己自盡的場面。
諸伏景光清楚的知道,一月病了,他也病了,病名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