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道路兩旁種滿了櫻花樹,暮春時節,紛紛灑灑地飄落一地,風一吹,漫天凋謝的櫻花宣洩着最後的誓言。

一輛白色的阿斯頓馬丁安靜地停放在樹蔭下,樹影婆娑,漫天櫻花。

車內的席休雲越過中央扶手,珍重地捧着郁文虞的臉,細細密密地吻落在郁文虞臉上,鼻尖上,最後才到唇上。

氣息紊亂,意亂情迷。

鼻尖抵着鼻尖,郁文虞在席休雲迷亂的眼神下失了心智,擡手輕輕撫着席休雲的臉頰,擡了擡下巴想要繼續。

席休雲突然偏過頭,一聲隐忍的咳嗽聲将郁文虞從思念的情緒中脫離出來,郁文虞急忙查看席休雲的情況。

臉色有些凝重,微啞的聲音帶着關心:“姐姐,你怎麽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咳嗽了?”

席休雲眨了眨眼睛,在轉頭之前整理好了自己,嘴角牽起笑容,溫柔地說道:

“沒事,剛剛急着出來見你,跑了一下。”

顯然這個借口不能說服郁文虞,女人偏了偏頭,起身湊近席休雲,兩人之間近得能聞見彼此身上的香氣。

郁文虞擡手,将席休雲唇邊暈開的口紅輕輕擦去,擡眸看向席休雲,眼神帶着意味不清的暗色。

拇指偏離了方向,在席休雲下唇上按了按,郁文虞眯了眯眼睛,說道:“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哦,姐姐。”

女人刻意壓低的嗓音帶着蠱惑的意味,說出的話又欲又撩,看過來的眼神更是禦得要命。

席休雲心漏了一拍,喉嚨吞咽了一下,她...很少見這樣的郁文虞。

郁文虞見席休雲愣住的表情,唇角輕勾,湊上去吻了吻,低低地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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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姐姐你喜歡這樣啊,那這些年你還一直不讓我,豈不是我一直委屈了你?”

席休雲從剛才的怔愣中反應過來,食指勾了郁文虞一縷頭發,輕輕地纏繞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郁文虞。

在郁文虞的眼神下,将頭發放到唇邊吻了吻,說出的話帶着調笑的意味:“你什麽樣我都喜歡,不讓你是因為你實在折磨我。”

郁文虞磨了磨牙,笑裏藏刀,握住席休雲纏着她頭發的那只手,威脅着說道:

“那我以後一定多加學習,你會是一個好老師的,對嗎?席姐姐。”

“好老師”三個字被她咬得極重,不過席休雲笑意吟吟,絲毫沒有被危險的感覺。

隔着中央扶手并不舒服,兩個人恢複了正常的姿勢,不過身體依然微微側向彼此。

郁文虞見她不信,并不打算和她争辯,日子還長,她會讓席休雲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一個好學生。

不過她并沒有忘記席休雲咳嗽的事情,不打算讓她就這樣糊弄過去,郁文虞一臉嚴肅地問道:

“你當真不打算和我說嗎?”

席休雲沒有錯過郁文虞眼底的不高興,斟酌了一下,選擇保留席暮山的那部分,這件事郁文虞要是知道了後果不敢想。

席休雲整理了一下語言,然後緩緩道來:“你要答應我知道後不要動怒,可以嗎?”

郁文虞心道怎麽可能不生氣,但是為了讓席休雲可以說出來,她表面上還是答應了。

席休雲打量着郁文虞的表情,挑着不刺激她的事情講:“昨天回去後碰見了我母親,你知道的,她一向不喜歡我。”

郁文虞咬了咬唇,眼底全是心疼,安靜地聽席休雲将接下來的事情。

“我母親與我父親沒有感情,當初結婚不過是相親合适,父親癡迷于科研不常回家,而母親忙于法庭,我原本意味他們只是缺少時間。

後來我才知道,我是他們試管來的,他們生我也不過是為了完成老一輩的心願。”

這些話席休雲從未對她講過,她原本以為席家兩位頂多是沒什麽感情,但卻未曾想過這背後居然這麽...生疏。

席休雲咬了咬牙,還是選擇說道:“我母親,她這些年一直有一個喜歡的人,但是因為一些原因她們沒有在一起,所以我母親有些...”

席休雲皺着眉頭,一時不知道用什麽詞語形容許知蕭那個瘋子的所作所為。

郁文虞卻表示她懂,安撫了席休雲的情緒,說道:“沒事的,我懂,然後呢,她對你說了什麽?”

席休雲臉色不太好,想起許知蕭那番瘋言瘋語,有些說不出口,但看見郁文虞那關心的眼神,還是說了。

“她在沒結婚前做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四年前那件事她也知道,她說我和她是一類人,說我對你只有卑劣的占有玩弄之意。”

郁文虞瞪大了眼睛,被這番言論氣得胸口起伏,什麽叫玩弄之意?她是什麽玩意,擺件嗎?

席休雲趕緊伸手過來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撫。

郁文虞冷笑着點了點頭,冷哼道:“簡直是胡言亂語,她懂個...”屁啊。

觸及席休雲的眼神,想起那人到底是她的母親,又把髒話咽了下去。

席休雲眼神裏含着笑意,握着郁文虞的手摩挲了一下郁文虞的手背,眨了眨眼睛說道:“沒關系,我也罵她呢。”

郁文虞抿了抿唇,話雖這樣說,但許知蕭畢竟是長輩,于情于理也輪不到她來罵。

可是......

郁文虞皺着眉,一臉的不理解,問道:“這和你咳嗽有什麽關系?”

席休雲摸了摸鼻尖,覺得這口鍋扣在許知蕭頭上說冤也不冤,畢竟自己後面真的又被氣吐血了。

可是還是這樣還是顯得自己承受壓力的能力太弱了,席休雲舔了舔唇,認命地說道:

“後面嘛...她又說了一些過分的話,我一時被氣蒙了,加上可能最近身體不太好,就,就吐血了。”

“吐血”兩個字被席休雲說得又小又輕,偏偏含混在嗓子裏,聽上去更是不清楚,但郁文虞還是聽清了。

“什麽?!吐血?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還打算瞞着我,有沒有去檢查一下,傷到內髒沒有?”

郁文虞急得一下子湊過去,想檢查一下,但又無從下手,顯出幾分手足無措。

席休雲趕緊按住她,她這些年為了照顧郁文虞自學了很多,也算半個醫生,雖然沒檢查,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調養一下就好了,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郁文虞見席休雲又避重就輕,更生氣了,說道:“你當我這些年白病了嗎?現在我們就去醫院檢查一下。”

席休雲不喜歡去醫院,陪郁文虞去還好,但她自己還是很抵觸,觸及郁文虞愠怒的眼神,只好說道:

“好好好,我去看,但是我們看中醫可以嗎?”

席休雲郁結傷肝,西醫的确很難查到什麽,郁文虞想了一會兒,答應席休雲去看中醫的想法。

刻不容緩,郁文虞發動了車,帶着席休雲前往自己常去的那家中醫堂。

席休雲:......這麽快嗎?

觑着郁文虞繃着的表情,席休雲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席家的事情還沒處理,這小祖宗又生氣了。

試探着說道:“寶寶,你別生氣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郁文虞撇了席休雲一眼,冷哼一聲,說道:“待會看醫生說什麽,現在你嘴裏的話我一句都不會信。”

席休雲臉色一僵,死定了,這是真的生氣了。

郁文虞心疼她昨天吐過血,也不想給她擺臉色,不讓待會席休雲又要氣着自個兒了。

收斂了面上的不高興,郁文虞咬了咬唇,哄道:“我沒有生氣,你不準亂想!”

席休雲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郁文虞是不想讓自己多慮傷身,看她那副炸毛的樣子,席休雲心尖劃過一絲甜蜜。

“好的,老婆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不亂想。”女人立起三根指頭,“乖巧”地承諾着。

郁文虞“哼”了一聲,這次算她勉強過關。

......

席家那邊,午飯過後席暮山想去看看孫女,結果看見的确實空蕩蕩的房間,讓人查了一下,原來十一點半的時候就走了。

老人垂下落寞的眼神,知道了接走席休雲的是郁文虞後沒有說什麽,他安排在席休雲身邊的人被盡數辭了,想來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席暮山往回走着,路過席休雲院子裏的天井時,發現擺着的那幾盆惠蘭有了凋謝之感。

擡頭看了看傾斜進來的光,不知從是什麽時候起,已與惠蘭失之交臂。

席暮山嘆了一口氣,拄着拐杖回了房間。

才剛剛回到房間就接到了郁文溪的電話,說是郁文虞扯了電閘跑了,不知行蹤,還不接電話,所以打來問一下是不是來找席休雲了。

得知兩人已經離開後,電話那頭的郁文溪挂了電話。

看着漸漸黑屏的手機,郁文溪嘆了一口氣,如今這個局面比自己想得還複雜。

聽席老爺子的意思,他那邊已經全然失去了對席休雲的控制,而一旦席休雲不受牽制,自己也很難再去掌控妹妹。

郁文溪捏了捏眉心,靠在老板椅上一臉疲憊,當初和席老爺子約定好,一人掌控一邊,為的就是隐瞞好席家的那檔子事。

但是不知道席家那邊發生了什麽,讓席休雲這麽生氣,居然活生生切斷了席老爺子安排的所有眼線。

席休雲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她清楚地了解每一個人的實力,但是她自己卻是扮豬吃老虎,叫旁人完全猜不透她的底牌。

短短幾個小時就可以除去席暮山所有的人,可見她自始至終都知道,不過是隐忍不發,一味縱容罷了。

她曾經調查過席休雲的底牌,只知道雲虞是她用來僞裝自己的一個公司。

至于她背後究竟掌控着哪家公司,郁文溪再查下去就要暴露自己了,而能與郁氏抗衡的,想來也就是注冊在國外的公司了。

如今席休雲不讓席暮山監視,那她想幫郁文虞切斷自己這邊的監視也是易如反掌了。

郁文溪睜眼,轉過椅子,俯視着下面的樓盤,路上的行人宛如蝼蟻,渺小而又努力着。

不過好在席休雲不會對妹妹做出什麽事,這是郁文溪擔心之餘唯一可以慰藉自己的了。

就是妹妹那個傻子,估計還不知道她老婆究竟瞞了她多少吧,倘若有一天妹妹知道了那件事,自己至少能夠牽制席休雲,不至于讓妹妹沒有緩和的時間。

就是不知道席休雲會不會也像她母親一樣,但願她對妹妹的愛可以戰勝她骨子裏的偏執吧。

眼下想再多也沒有用,起碼現在她們是安安穩穩的,郁文溪收拾了文件離開,昨天答應了顧念去陪她。

.......

掩映在常青樹下的四合院裏,終年彌漫着中藥的苦澀味,周邊的人已經習慣了,聞着偶爾還有凝神靜氣的作用。

四合院的主人是京城裏有名的中醫,祖上世代為醫,曾有先輩在宮中當值太醫,醫術了得。

當初郁文虞的病就是在這裏看的,老先生醫術高明,但抵不住郁文虞自己作,氣得老先生差點甩甩袖子不再過問。

醫術再高明也怕不聽話的病人,本來郁文虞不足月出生就體弱,這身體稍有起色又被她自己折騰得五髒俱廢。

老先生在郁文虞小時候就為她醫治過,那時候郁文虞還沒有那麽反骨,人又長得像洋娃娃一樣。

老先生膝下有一個孫子,但沒有孫女,所以把她當小孫女一樣疼愛。

郁文虞的爺爺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所以郁文虞在家裏沒人的時候也喜歡去中醫堂裏玩,一來二去也把老先生當自己的爺爺了。

後來長大後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老先生給她調理好了又作死,老先生又疼惜她又心煩她。

每次來的時候都比上一次嚴重,最後的得那一次,年紀輕輕,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把老先生氣得喲,一戒尺就打在了郁文虞手心,席休雲雖然心疼但是也知道郁文虞這一尺必挨無疑,于是也沒有阻止。

好在那一次郁文虞态度端正,結結實實挨了一尺後保證不會再作死,老先生本就疼惜她。

給她下了最後的通牒,警告了她這是最後的機會,再折騰下去他也回天乏力。

想來也有好多年沒來看望老爺子了,幸好自己最近很本分,不然又要惹得老人家不高興了。

郁文虞将車停好,下車後仔仔細細地看了一下院子的外觀,童年的回憶湧上心頭。

她是五歲那年去的C市,也是那一年遇到的席休雲。

郁文虞回頭,深深地看了席休雲一眼,伸手緊緊地牽着席休雲,往大門走去。

才剛到門口就聞到濃濃的中藥味,想來裏面又在制藥了,當歸的味道格外明顯,郁文虞細細分辨着空氣中混雜的藥味。

李白芨端坐在桌上,整理着上個星期以來的藥方,感覺有人來,還未來得及擡頭,先問了句:“你好,看病還是抓藥?”

“白芨哥,好久不見。”女人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李白芨手上的動作一頓,立馬擡頭看去。

郁文虞那張絕色的容顏展現在眼前,女人臉上挂着禮貌的微笑。

“文虞?你什麽時候回京城了?”李白芨一臉驚訝,舊人重逢,李白芨立馬站了起來。

話說完後才注意到旁邊的席休雲,席休雲那張出塵的臉上挂着疏離的微笑,站在郁文虞旁邊兩人宛若天造地設的一對。

李白芨的頭腦一下冷靜下來,颔首問候道:“休雲,你也來了啊。”

席休雲禮貌颔首,以作回應。

郁文虞沒有回答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而是說道:“白芨哥,爺爺今天在嗎?我想請他老人家給我妻子看一下。”

李白芨視線移向了席休雲,粗略地看了一下面診,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李白芨的眉就緊緊的皺了起來。

“在的,你們稍等,還請先讓我去裏面請示一下爺爺。”

李白芨走後,席休雲深呼吸了一口氣,方才李白芨眼中的歡喜她可沒有錯過。

手腕一用力,将郁文虞拉到身邊,郁文虞一臉莫名,但又透露着微微的心虛。

席休雲勾了勾唇角,說道:“白芨哥?郁影後魅力不減啊。”

郁文虞尬笑一聲,還是被席休雲發現了啊,但是她剛剛明明已經很冷淡了。

郁文虞偷瞄了一眼,見李白芨還沒有來,四周也沒有人,飛快湊過去在席休雲唇上親了一下。

微微俯下身體,從下往上看着席休雲,一臉賣乖,眨了眨眼睛,柔着嗓音哄道:“除卻巫山不是雲嘛,姐姐~”

席休雲垂眸看着郁文虞,嘴角微微上揚,擡手,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郁文虞的鼻尖,笑道:“不知羞。”

知道她對李白芨沒意思,只不過看見別人喜歡她心裏難免有點吃味,所以郁文虞這一哄她也就好了。

郁文虞還沒來得急起身就聽見了李白芨的聲音,“兩位,爺爺請你們進去。”

郁文虞立馬站好,道了謝後牽着席休雲進去了。

李白芨看着兩人并肩的背景,垂下睫毛擋住落寞,但随後嘴角又勾起欣慰的笑容,不知明白了什麽,笑着搖了搖頭坐下看藥方。

內室。

李老先生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铄,坐在桌子前研究古醫書,聽見兩人進來也沒擡頭,說道:“終于舍得來看老爺子一眼了?”

郁文虞揚起嬌俏的笑容,說道:“爺爺,這幾年沒見你我可想你了。”

老小孩,老小孩,這人老了就像小孩一樣,一哄就好。

李蘊摘下老花鏡,擡頭看向兩人,精明的視線在兩人的臉上打轉,過了一會說道:“坐吧。”

兩人剛坐下,李老爺子就說:“郁丫頭還算聽話,面色已經紅潤起來了,相應的器官也在逐漸恢複着。”

但話風一轉,視線停在席休雲臉上,面色凝重地沉吟:“但是你這丫頭傷得不輕。”

話音剛落郁文虞銳利的視線就投過來,席休雲面色不改,嘴硬如初。

李蘊将脈枕拿了過來,說道:“來,我給你把個脈。”

在郁文虞的眼神“脅迫”下,席休雲乖乖地把手搭上去,心裏已經開始思考待會要怎麽哄郁文虞了。

李蘊搭了一會脈,嘆了一口氣,郁文虞不由的緊張起來。

“你們兩個啊,都可勁傷害自己的身體吧。”說完李蘊又看向席休雲,說道:“丫頭,最近有沒有咳嗽啊?”

席休雲點了點頭如實回答,郁文虞用不争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說道:“爺爺,她昨天有過吐血的行為。”

李蘊拿着筆在紙上寫,聽見郁文虞這麽說,點了點頭,說道:“難怪,你這肝是傷狠了啊,年輕人什麽事想不開呢。”

席休雲知道此番必定傷及肝髒,本來就不敢告訴郁文虞,現在被李老先生當面說出來,有些心虛,不敢看郁文虞。

郁文虞當然看見了她那心虛的樣子,但知道她是被許知蕭氣成這樣的又很心疼。

“其他的器官還好,但是吐血的話會牽扯到脾胃,生冷,油膩辛辣都要忌口,這對調肝也是必須的。

這個藥你拿回去吃一個療程,吃完後再來我給你開一副溫補提氣的,切記最近不要動怒,也不要焦慮多思,不然你這肝就難調理了。”

李蘊打量了一下兩人的表情,想到席家那些錯綜複雜的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囑咐道:

“郁丫頭之前主要就在調理肝,注意事項你們都知道的,清火的茶飲不要亂吃。

肝氣浮躁,涼血降火容易閉氣,造成肝氣郁結,不确定的飲食你們可以發消息問問白芨那小子,他會告訴你們的。”

郁文虞接過藥方,看了一眼上面的藥,約莫猜到席休雲的肝被傷到什麽程度了。

她該說不愧是妻妻嗎?快和她當初不相上下了,只不過她那個是日積月累下損耗造成的,而席休雲這個突發的。

想到席休雲以前那麽好的身體自己只不過一天沒見,就被許知蕭傷成這副樣子,郁文虞咬了咬牙齒。

許知蕭,她是席休雲的母親又怎樣,該她付出的代價一分不會少。

席休雲站起來,和郁文虞一起道了謝,拿過藥方去外面抓藥,把時間留給兩人敘舊。

郁文虞看向李蘊,問道:“爺爺,她不在,你可以和我說得再詳細一點嗎?”

李蘊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之前也曾跟着我學習過一段時間,而你又頗有天賦,加上這些年你自己也知道這肝病醫治的麻煩。”

郁文虞咬了咬唇,等着李蘊接下來的話。

“和你當初差不多,要是再拖一段時間免不了其他器官受損,你且記住,不要讓她在情緒上有太大的浮動就好。”

郁文虞應聲,又聊了一會兒,見席休雲那邊已經好了和李蘊和李白芨道了別。

......

回去的路上。

郁文虞開着車,臉色有些凝重,想起李蘊的叮囑又收斂了起來,糾結了一下問道:“你現在心情還有沒有不好?”

席休雲學着郁文虞,眨了眨眼睛,說道:“完全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很開心。”

郁文虞不相信,這人一貫喜歡将情緒藏在心底,撇了撇嘴,忍住羞怯,聲音含糊,主動問道:

“如果心情不好的話,要不要...嗯...獎勵你一下?”

這話剛說完,郁文虞自己的耳根先紅了,許是發覺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大膽的言論,輕咳一聲,繃着個小臉。

而反觀席休雲則被她這番言論的大膽震驚到了,飛快地眨了眨眼睛,她剛才是不是聽錯了,阿虞怎麽可能說這種話。

席休雲張了張嘴,面露猶豫,問道:“你...吃錯藥了?”

郁文虞:.......

這呆子!!!!太過分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說出口的!

郁文虞咬了咬唇,語氣有些生硬別扭:“你,你不要就算,權當我沒有說過這話罷了。”

席休雲再不敢相信此刻也知道剛才郁文虞說的是真的,哪有到嘴邊的肥肉飛走的道理。

知道這人害羞,方才自己又不解風情,席休雲好聲好氣地哄道:“妹妹,好妹妹,剛才是姐姐的錯,你就原諒我吧。”

聽見這人不要臉的言論,郁文虞額角處狠狠一跳,就知道這人假正經,不過,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郁文虞哼道:“你自己不要的,現在,我不給了。”

席休雲秉承要臉沒有老婆的原則,耍賴皮道:“我昨天那麽可憐,寶寶,你疼疼我。”

郁文虞被她灌了一耳朵的輕浮話,臉上燒紅,席休雲怎麽越來越不要臉了,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還有這種隐藏天賦。

郁文虞決定再釣一下她,于是搖了搖頭,目視前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說道:“爺爺說了,叫你靜養,不能心情激動,所以...不行。”

即使知道郁文虞在胡謅,她也沒有辦法,席休雲抿了抿唇,學着郁文虞耍無賴的話術,說道:

“唉,好吧,誰那麽可憐啊,有了老婆不能親不能抱,原來是我啊,想來是我錯付了,妹妹身邊那麽多人,哪裏需要我呢。”

“閉嘴!行行行我答應了還不行嗎?你再學我!”郁文虞接受不了席休雲演自己。

看着郁文虞炸毛的那個樣子,席休雲得逞地勾了勾嘴角,乖乖不再說話。

......

此時,景朝壹號。

顧念将咖啡放在女人的書桌上,走到郁文溪身旁,輕輕戳了戳女人的肩膀。

郁文溪将最後一行字看完後合上了文件,擡頭看向顧念,女孩眼底透露着期待和小心翼翼。

郁文溪将文件放下,将顧念扯過來坐到了自己的腿上,顧念将手搭在郁文溪肩上,有些害羞。

顧念的睫毛又長又翹,杏眼,看人時濕漉漉的像小鹿一樣,郁文溪心尖劃過一絲異樣,擡起頭從下往上去吻顧念。

女人的吻一開始有些急促,慢慢的溫柔下來,在唇上輾轉着,等女孩意亂時分趁機撬開貝齒。

一吻過後,郁文溪平複了一下微亂的氣息,溫柔地問道:“一個多星期沒見,這麽想我?”

顧念軟着腰身,乖乖彎腰将頭埋在郁文溪肩上,聲音悶悶的,“嗯”了一聲回應。

郁文溪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又問道:“上次讓你考慮的事情怎麽樣?”

顧念不說話,郁文溪說她可以安排自己出國學習,她現在正在讀博,而她出國的确于她是一個好的前程。

可是她不想離開郁文溪,哪怕一直以情人這個上不了臺面的身份她也想陪在郁文溪身邊。

郁文溪見她半天不說話,知道她的想法,但是自己和她這段關系不可能持續一輩子,一個錯誤的開始,短暫過後,總要結束的。

以後無論是男是女,她總歸要結婚的,而自己和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即使她們沒有血緣關系,但名義上自己是她的姨媽,在別人眼裏這段關系是不該存在的。

郁文溪不想逼她,但還是說道:“你再考慮一下,最遲明天告訴我,你出國的事情還是要盡早安排。”

顧念的聲音裏帶了哭腔,說道:“我不想出國,我不想離開你,我可以就這樣一直陪着你的。”

郁文溪嘆了一口氣,勸道:“你還年輕,以後總歸要結婚的,而我給不了你。”

顧念擡起頭,瓷白的臉上全是淚痕,說道:“為什麽一定要結婚?我有你就可以了,我可以一輩子藏着的。”

不知道想到什麽,顧念頓了頓,接着的聲音有點抖,似乎是不願意承認的問道:

“還是說,你膩了我嗎?”

郁文溪被她這番話氣笑了,擡手輕輕敲了一下顧念的腦門,說道:“你瞎說什麽呢,如果不是意外我也不會和你牽扯,何來膩了一說。”

當初顧念23歲生日宴會的時候,有一個男生看上她是郁家收養的侄女的這個身份,知道她在郁家還算受寵。

于是便想對顧念做不軌之事,生米煮成熟飯後入贅郁家,結果被郁文溪發現了,但是當時顧念已經中藥。

顧念本來就有點喜歡郁文溪,迷藥作用下分不清是夢境還是顯示,一直纏着郁文溪,一口一個“喜歡”。

郁文溪也不知道是酒精上頭還是本來就對顧念有意思而不知,總是半推半就的就發生了。

事後郁文溪自責得不得了一直以為自己酒後亂性占了顧念便宜,況且她把顧念當侄女,背德感一直席卷着郁文溪。

但是兩個成年女性,郁家又只有她們兩個人,即使郁文溪再躲顧念也總有碰上的時候。

只要遇到顧念,那天的回憶就會出現她眼前,有些事情有一就會有二,時間長了,誰也說不清楚到底誰主動的第二次。

而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後,郁文溪的心态也慢慢改變了,但是兩人的關系的确不能擺在明面上。

郁文溪不想給顧念留什麽不該有的念想,但是顧念又一直求她給個機會,為了讓她死心,又或者郁文溪自己也舍不得。

郁文溪提出情人這個建議,本以為以顧念的性格是段不可能答應的,結果這人糾結了兩天後居然答應了。

于是兩人就一直以這樣的關系不清不楚的糾纏到現在。

随着顧念年齡在慢慢增長,郁文溪仿佛如夢初醒,覺得不能再這樣耽誤人家了,顧念學習很好,出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而離開自己後,她們之間的不清不楚也會消逝在時間的長河裏。

顧念沒有再說話,眼淚不住地往下掉,郁文溪看着,驀地心底浮上一絲心疼,不想看她哭,于是又溫柔地吻去顧念眼角的眼淚。

郁文溪沒想過自己會喜歡顧念這種可能,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因為年紀到了,因為有需求才會答應顧念。

但是此刻心底密密麻麻的心疼仿佛在告訴郁文溪,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就已經喜歡上了眼前的這個女孩。

......

浴室裏充斥着淅淅瀝瀝的水聲,鏡子被水霧染得朦胧,隐隐約約地倒影着女人婀娜的身影。

郁文虞緊緊咬着下唇,眼尾染得紅紅的,仰着頭靠在牆上,失神的眼神漸漸恢複清明,身上沒了力氣,要不是有支撐點就要滑下去了。

席休雲将黏在郁文虞臉上的頭發扒到耳後,黑與白的對比顯得郁文虞的眼神更加想讓人為之傾倒。

郁文虞的聲音有些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道:“夠了吧?”

席休雲擠了沐浴露幫郁文虞細細的清洗,漆黑的眸中透露出餍足,但嘴上的話依然透露着貪婪:“乖乖,中午沒吃飯,你餓了嗎?”

郁文虞一臉警惕,總覺得席休雲在說什麽不正經的話,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不餓。”

席休雲盯着郁文虞,漆黑的瞳孔裏滿是笑意,倒映着郁文虞的身影,唇角上揚,暗啞的嗓音說出人不該說出的話:“是嗎?那看來還不夠累。”

郁文虞瞪大了眼睛,沒有說出口的話被封在了口裏。

......

兩個小時後,郁文虞絕望地看着天花板,又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

落日染紅了天邊,像情人羞紅了的耳根,但此時郁文虞覺得那更像席休雲不要臉的“殘忍”。

剛才席休雲給她喂了水,拯救了她快廢的嗓子,郁文虞現在一句話都不想和席休雲說,這人得寸進尺。

郁文虞想翻了個身,但是在翻身的時候臉色一僵,心底暗罵了一聲席休雲變态,接着又慢慢地翻了過去。

郁文虞累得恨不得現在就睡過去,但是肚子又很餓,人類的兩大欲望在做鬥争,郁文虞閉上眼睛休息。

耳邊傳來細細簌簌的響聲,空氣裏飄來皮蛋瘦肉粥的香味,緊接着靠近她的床邊陷下去一個位置。

郁文虞緩緩睜開眼睛,對上席休雲那雙餍足的黑眸,裏面盛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郁文虞:......

有句髒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席休雲起身找了件睡裙給郁文虞套上,把人扶起來後又喂了點水,郁文虞看向她的眼神裏面滿滿的怨恨。

席休雲心虛的舔了舔嘴唇,将旁邊的碗端起來,舀了一口粥,細細地吹着,然後說道:

“先喝點粥墊墊肚子,飯菜待會兒才好。”

郁文虞瞅了席休雲一眼不說話,一口一口地吃着席休雲親手喂的粥,半碗粥下肚,郁文虞才緩解了饑餓。

見郁文虞吃了半碗就偏頭不吃了,席休雲扯了紙幫她擦了擦嘴,然後低頭親了親,哄道:

“祖宗,理理我嘛,下次不會了。”

郁文虞:......

又在這放屁呢,她再也不會相信席休雲說的“一會兒就好”。

郁文虞清了清喉嚨,撇了撇嘴,但是開口瞬間沙啞的聲音還是讓郁文虞很窩火:“你什麽時候煮的粥?”

席休雲正在幫郁文虞解決剩下的半碗粥,見郁文虞問她,将口中的粥咽下去後回答道:“大概...是一回到家,你去車庫停車的時候。”

郁文虞:......

郁文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略帶着些無語地罵道:“我去停車?那個時候你就開始盤算了?”

席休雲:......

席休雲舔了舔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嗯...怎麽說呢,那不是怕你餓嗎?但是說了你又要不高興。”

郁文虞眯了眯眼睛,笑裏藏刀地說道:“怎麽會,你這麽貼心,我哪裏會生氣。”

席休雲眨了眨眼睛,仿佛掌握了什麽開關,又開始裝可憐:“妹妹,姐姐知道對不起你,可是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也是因為心情不好嘛。”

郁文虞見她又要故技重施,心裏驀地湧上一股火,但是想起席休雲昨天一個人被欺負的那個可憐兮兮的樣子又一下子洩了氣。

郁文虞妥協,嘆了口氣,好聲好氣地勸道:“可是你總要讓我休息一下啊,你這樣...嗯?誰也受不了,對不對?”

席休雲眼神誠懇,“乖巧”地點了點頭,眼底全是真誠地說道:“嗯,我知道了,我保證我下次一定顧及小寶你的感受。”

郁文虞看她一臉真誠,結合她以前犯下的“前科”,還是不太相信,狐疑道:

“真的?你不是在騙我嗎?”

席休雲點了點頭,抓過郁文虞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有一次眼神真誠地說道:“真的,我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

只是不像今天而已...這種事誰又會一模一樣的複刻呢?

真的很肥,我人都快沒了/(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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