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反擊
反擊
春風越過窗棂,吹拂在孟婧和阿格光潔嫩滑的臉頰上。
今日請安後,孟婧繼續按照太後的要求留在壽康宮一起查看賬冊。
直到用完晚膳,她才得空回到坤寧宮。
太後做事一向迅速,昨日安排膳房人員變動,今日各宮膳房就都是新的面孔。
阿格也好奇其中緣由,于是在午後與沁心一同前往坤寧宮,想看看皇後能不能解答自己心中的疑問。
阿格了解皇後不是個過分講究禮制的人,這一次前來也沒有過多裝扮,頭發也只是梳成在蒙古生活時常見的包發。
她與皇後單獨說話時的聲音較平時溫和些:“娘娘,昨日宮中的傳聞可是真的?”
孟婧擡眼,一本正經道:“昨日确是發生了許多事,但宮中是如何傳的,我不太清楚。”
傳言這種問題,實在難以控制,比如她責怪下人,讓他長點心,傳到隔壁宮裏,也有可能變成“今日皇後娘娘命下人去拿點心”。
昨日的事情參與者衆多,口口相傳後,不知會變出些什麽版本。
“不如你跟我講講,這宮裏的傳聞都是怎麽說的?”孟婧也好奇宮裏的人到底能編出什麽花兒來?
阿格坐起來,将身子前傾,一臉認真地對孟婧說:“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孟婧也不含糊,舉起三根手指道:“我對長生天起誓,再難聽的話,我聽了也絕對不生氣!”
阿格點點頭,開始講述她聽來的傳言:“據說昨日,你在壽康宮中與太後一同用膳,忽地就淚流滿面,跪倒在地,哭訴着你從蒙古來京的路上,看見遍地餓殍,如今這般錦衣玉食,你憶起那些吃不起飯的百姓,心中不忍。”
這些話倒沒有讓孟婧生氣,畢竟體恤民情,心懷天下,也算得上賢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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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且不說這時間順序有誤,就說這跪地痛哭的劇情會不會誇張了些?
就在她愣神之際,阿格又接着說後頭的事情:“太後聽完,也十分難過,便與你一同前往禦膳房,查看宮中吃食是否還有節省的空間。太後為此專門對膳房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與調整。這不,今日我們宮裏的庖人就全都調換了。”
孟婧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傳言從一開始是錯的,但最後的結局卻鬼使神差地圓了回來。
窗外吹來的春風帶着草木的香氣,讓孟婧的思緒變得清明。
想着今後可能要與阿格多多來往,于是她決定從頭開始向阿格解釋。
“這宮中的傳言,就跟神話故事似的……”她語氣中帶着笑意,“其實是太後留我在壽康宮中看賬本,我發現了皇上的份例不甚合理,其中存在虛報的情況,才引了太後去查證。”
阿格面露驚詫:“你的意思是,太後要削減這後宮的份例?”
孟婧連忙糾正道:“不不不,是削減皇上、太後和我的份例,你們的份例每日剛好能果腹,豈能再削?”
阿格這才安下心來。
說到這兒,孟婧也來了興趣,她将身子往方桌上一靠,小聲道:“你可不知道,皇上的膳房,每日要浪費多少食物……”
正當她準備好好與姐妹吐槽一番時,屋外卻傳來吳良輔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嘿?這勞什子皇帝這時候來幹嘛?準沒好事兒!】
孟婧腦中不由自主地想着。
阿格一把握住她的手:“娘娘今後要注意,這話被別的妃子聽去了可不好。”
孟婧立即拍拍腦門兒:“腦子聽着!以後別瞎想了!”
阿格瞧見她的行為,不禁笑了笑。
順治的腳步聲逐漸變大,孟婧和阿格都理了理衣裳頭發,站起準備朝他行禮。
對着皇上,該有的禮數是一點不能少的。
順治進門後,看見阿格也在此處,腳步不覺定了定。
阿格從進宮起就極少在他眼前露面,仿佛“聖寵”這兩個字并不在這個福晉的追求範圍內。
這個蒙古福晉,他不喜歡;但他這些年對阿格的冷落仿佛并沒有影響到她對自己的态度。
她就像一顆雪蓮,在冰山上獨自綻放,不需要任何人去欣賞。
順治心中暗忖:今天便讓你們兩個蒙古女人知道什麽是天子之怒!
“皇後好手段啊,将得朕喜歡的禦廚都趕去了別處。”他高聲質問。
【笑死,昨日被太後叫去做的決定,今日來怪我?】
孟婧心中嘲諷,嘴上陰陽怪氣道:“皇上有偏愛的禦廚,自然可以留在身邊,與妾有和幹系?”
阿格站在一旁,聞言撇了撇嘴,這哪有點帝王的風度?
“皇後不必謙虛,與你有幹系的事可太多了。”順治背着雙手,目光淩厲,“朕年前勸你節儉些,你就存心報複,帶着母後來養心殿禦膳房搗亂。”
孟婧絲毫不慌,她面上一笑:“搗亂?難道太後顧及皇上的顏面,沒告訴皇上實情?”
順治一愣,什麽實情?不就是削減份例嗎?
“皇上還真是高高在上啊,難道皇上自己不知道,您每日的份例,有二十二斤豬肉,羊兩只,還有別的禽類和蔬菜。”孟婧音色洪亮,繼續将賬本上白紙黑字的證據說出:“皇上不知道二十二斤豬肉有多少,羊總見過吧?您一天能吃下兩只羊?”
順治從未仔細琢磨過這些食材的重量和數量,雖然也覺得一天兩只羊并不合理,但他依舊嘴硬:“你吃不完就代表別人也吃不完?”
孟婧沒忍住笑出了聲,這古往今來的死鴨子都愛用“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這句話。
她有條有理道:“皇上,您恐怕沒明白,不是每日分着來,而是每日都有二十二斤豬肉,一只雞,一只鴨,兩只羊,您真吃得下?君無戲言啊。”
順治也覺得這有些不對勁,肉類加起來比他人都重了,自己的胃怎可能裝得下這些?
孟婧繼續補刀:“還不包括素菜呢,每日份例裏茄子有十個,不如皇上給妾開開眼……”
“住嘴!”順治惱羞成怒吼道。
“憑何住嘴?我說的可有錯?”孟婧也斂了笑意,針鋒相對:“皇上若有不滿,昨日與太後商議時便可提出,何故今日跑來坤寧宮興師問罪?欺軟怕硬?”
順治自知無理,調轉了話頭:“這後宮一向和諧,你不在其中攪局,哪有這些事?”
孟婧瞪大了眼:“皇上作為一國之君,将暗地裏貪污銀兩沒被發現稱為‘和諧’,那看來成日挂在嘴邊的‘節儉’,不過是做做樣子!”
“你是說朕是昏君?”順治怒急攻心,擡起手指着孟婧的臉。
孟婧心中第一時間的回答其實是:
【你不是嗎?】
孟婧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地辱罵順治,不過她也見不得有人拿手指着自己,轉身踱步到一旁:“我可不敢這麽說,不過皇上的言行,是該注意些。”
順治拂袖:“蒙古女人,果然野性難馴。”
一旁的阿格冷漠的聲音響起:“皇上說的是,妾定好生悔過。”
說是“好生悔過”,實際上那冰冷猶如寒霜的語氣,分明是在職責順治攜私怨攻擊蒙古女人。
孟婧猛地想起二十一世紀的網絡鍵盤俠,他們罵女性的時候,從沒考慮過自己也是打娘胎裏出來的。
她冷笑一聲道:“皇上說的是,妾明日定會去給我的蒙古姑姑請罪。”
順治的臉瞬間煞白,自己的母輩,有多少蒙古女人,就連自己的母親,也是蒙古女人,自己怎麽就慌不擇言說出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他思索片刻,心中有了結論:都怪眼前這個皇後!
誰知他狡辯的話還沒出口,孟婧就拿出了殺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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