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謝輕塵在拖着腮幫,垂眸斂目。一個人影出現在他面前,他擡眸端詳着面前的人。

面前穿校服的學生正是剛才在門口傳話的同學。謝輕塵有點印象,但一時半會沒想起來是誰。

穿校服的學生把一本書扣在他桌上。

謝輕塵盯着桌上的書,看着那五彩斑斓的封面。這不是……他的《傲嬌少爺只愛我》嗎?

他愣愣地望着穿校服的同學。

穿校服的同學讷讷道:“輕……輕塵哥,書幫你拿回來了。”

謝輕塵眼神迷離徜恍,乍然想起面前的同學,好像叫什麽……劉什麽銘。

他試探地問道:“你……是,劉銘?”

穿校服的同學劉銘如沐春風地應道:“是嘞,輕塵哥。”

謝輕塵看到劉銘朝他鞠了一躬,他擡起手就要扶起劉銘。

劉銘手足無措,怯聲道:“不用,輕塵哥,承蒙厚愛,我……受寵若驚。”

謝輕塵把茫然寫在臉上,這家夥在說些什麽呢?

他見劉銘要走,伸着手攔住他。

劉銘被他擋着,一臉錯愕地看着他。

謝輕塵問:“唉,我問你哦,大少爺剛去辦公室幹嘛?”

劉銘被他的話搞得蒙圈,讪讪道:“輕塵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什麽大少爺?”

謝輕塵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說話方式不對,重新問了一遍:“林競辭去辦公室幹嘛?”

劉銘思索片刻,期期艾艾地回道:“哦……好像……是……拿什麽文件什麽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就一破傳話的,輕塵哥,你就別為難我了。”

謝輕塵沒聽懂,把擋着路的手放下,也不打算再追問下去,擺擺手:“沒事了,你走吧。”

劉銘躬着身回了座位。

謝輕塵用手撐着下巴。他有些失落,白高興一場,虧得他還以為林競辭被叫去辦公室要被罰。

他正在沉思中。林競辭就帶着幾張白紙緩緩進來。

謝輕塵睫毛微擡,注意到林競辭手上的白紙。

林競辭拖着椅子坐下,一眼看到謝輕塵桌上花裏胡哨的小說。

謝輕塵順着林競辭的目光看到桌上的小說。他臉色僵硬一秒,迅速地抽起小說,放回自己的抽屜。

林競辭收回目光,從手上那一小疊紙裏抽出其中的一張紙拍在謝輕塵桌上。

謝輕塵神情疑惑:“什麽?”

林競辭悠悠道:“你自己不知道看嗎?”

謝輕塵用手拿起桌上的白紙。白紙上印着顯眼的幾個大字:貧困生補助表。

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湊近看了看,就差把紙怼到眼睛裏,确認無誤後,他幽幽地望着林競辭,問:“你給我這個幹什麽?”

林競辭散漫地看他一眼:“你對自己的家庭狀況不清楚?”

謝輕塵不知所言,望着莫名其妙的林競辭。

他把手裏的貧困生補助表拍到林競辭的桌上:“拿走。我不需要。”

林競辭打心底裏覺得他不識好歹,哼了一聲:“嫌貧愛富?”

謝輕塵的嘴角微抽,真叫人好笑。

林競辭繼續說:“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有機會不知道珍惜?是虛榮心在作祟嗎?”

謝輕塵滿臉問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林競辭嗤笑道:“你不會以為我在關心你吧?”

謝輕塵暗忖道:這大少爺瘋了嗎?亂講些什麽?

他翻着白眼:“有冰,誰要你的破關心。”

林競辭又把貧困生補助表拍在他桌上,嫌棄地瞄一眼他:“誰關心你,你真是,自作,多情。”

他特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拖長着尾音。

謝輕塵聽到這種聲音,背後一涼,心中唏噓不已。他又重新拿起桌上的貧困生補助表,按到林競辭桌上。

林競辭也學着他的動作,拿起貧困生補助表,按回去。

兩人毫不示弱地互相傳遞着貧困生補助表。

鄧厲被細微的聲音引得擡頭,看見兩人迷惑的行為,撓着頭問:“你們在幹嘛?這麽無聊的嗎?還不趕緊趕作業。”

謝輕塵轉頭看到鄧厲在寫語文練習冊,他猛然想起自己的作業還趕完。如若不是林競辭和他争執,他早就趕完了,也不至于擱在這裏耽誤時間。

他不再和林競辭計較,把貧困生補助表放到一旁,抽出語文練習冊。

林競辭看他終于收下,轉回頭,提筆寫題。

謝輕塵翻了翻練習冊,放假這些天,他只寫了幾張卷子,以至于練習冊只字未動。

他大致察看了一下練習冊,尋思許久,才發現,自己早就把練習冊的事忘得一幹二淨,連要寫到第幾頁都,不記得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林競辭。

林競辭頓着筆,瞥着他,吐出幾個字:“看什麽看。”

謝輕塵神情有些凝重,但還是保持穩定的情緒,平靜地說:“你不會以為我要問你什麽吧?自作,多情。”

他學着剛才林競辭的語氣,戲谑地說話。

林競辭怔了怔,不再看他,垂着眼眸繼續寫題。

謝輕塵輕蔑地譏笑一聲,拿起練習冊,轉頭問後排的鄧厲:“鄧厲,這個練習冊要寫到多少頁?”

鄧厲告訴謝輕塵:“六十。”

謝輕塵心“咯噔”一下,想确認一下自己聽到的是否真實。

他睜大雙眼,問:“多少?”

鄧厲一臉純真:“六十。”

這兩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謝輕塵陷于深思中。他目光呆滞,看着自己只寫了幾頁的練習冊。

鄧厲看穿他的失望透頂,安慰道:“謝輕塵,你也不要太難過,練習冊後面不是有答案嗎?可以抄啊。”

他當然知道有答案,問題是,有答案他也抄不完。

鄧厲接着說:“沒事的,明天早讀課才檢查。”

謝輕塵轉回頭,耷拉着臉袋。他翻看着練習冊上的答案。

每題問答題的答案起碼有三四行,這些字密密麻麻形成一大片,沖擊着他的大腦。

他欲哭無淚,用手抓了一下額頭上的頭發,只想閉上眼睛,幻想着解脫掉。

林競辭看到這一幕,突然出聲:“沒寫完?”

謝輕塵眼睑輕擡,淺淺地看了一下林競辭,他仿佛在林競辭那張的臉上看到無盡的笑意。

“你好慘,可惜我寫完了。”說着,林競辭還不停地抖着練習冊,就差把練習冊抖到謝輕塵臉上。

很明顯,他是在故意炫耀自己已經完成了練習冊。

林競辭的話萦繞在謝輕塵的耳邊。謝輕塵只感到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瘋笑。

他對着林競辭說:“別吵,我要寫題了。”

林競辭抖書的幅度更大。抖書聲傳到謝輕塵耳中,他抓緊筆杆,差點沒忍住,把筆扔到林競辭頭上。

謝輕塵不再理會旁邊正在抖書的幼稚鬼,埋着頭,一心只想趕作業。

林競辭抖得手有些酸,這才停下。

謝輕塵的大腦不再承受聒噪聲和作業壓力的雙重打擊,心情不免好了幾分。

他翻到練習冊的最後一頁,察看完答案,再翻回去寫題,重複多次,總覺得不太方便。

後排的鄧厲注意到謝輕塵的動作,詫異道:“謝輕塵,你這樣手不難受嗎?”

謝輕塵寫題的手放慢,敷衍地回了一句:“那也沒辦法。”

鄧厲提議說:“其實你可以把答案撕下來,就不用這麽麻煩。”

謝輕塵可不敢這麽做,要是被嚴婉兒發現,他一定會被請到辦公室。他繼續奮筆疾書地寫題。

簡答題答案本來有三四行字,他頂着被罵的壓力,硬生生縮成一行,準确來說,應該是寥寥數筆。

填空題就更不用說,一兩筆劃過去,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平時寫正楷的他差點寫成了草書。

一直到第兩節晚自修下課,他就奇跡般寫完了。

他有些口幹舌燥,從下午寫題寫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

謝輕塵松了口氣,放下筆,從抽屜裏拿出杯子,走到飲水機旁。

飲水機的位置在講臺旁,距離很近,方便學生打水。

謝輕塵拿起杯子放到飲水機旁,用手按着開關。水嘩啦啦地從飲水機中流下,灌進杯子裏。

沒幾秒,水忽然停下。

他看看自己杯子裏的半杯水,再看看飲水機上空空的桶裝水,瞬間明白,沒水了。

他左手拿起水杯,一個轉身,手肘措手不及地撞上林競辭。水杯劇烈地晃動着,他險些沒抓緊水杯,杯子裏的水倒出來幾滴。

“你幹什麽!”林競辭差點被潑水,往後退了一步,憤怒地對着謝輕塵吼道。

謝輕塵以為林競辭是在找茬,說:“這話該我問你吧,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害我的水差點倒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翻着白眼。

謝輕塵正要走。

林競辭擋在他面前,傲然道:“喂,去擡水。”

什麽?

謝輕塵用右手推開林競辭,說:“麻煩,讓一讓,別擋道。”

林競辭被推開,眉梢泛着冷意,說:“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沒有。”謝輕塵說完這兩個字,徑直走回座位。他移着椅子,若無其事地坐好,給自己灌了口水。

林競辭擡完桶裝水後回到座位,看到悠閑的謝輕塵,藐視着他:“你真自私。”

謝輕塵似乎沒聽到,把水咽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兩人又默契地送了對方一個白眼。

“嘩啦嘩啦”的聲音驟然響起,在寂寞的夜裏格外響亮,樹枝被狂風吹得搖搖晃晃,玻璃窗上有水珠滑過。

謝輕塵看向窗外,猜測道:“下雨了?”

鄧厲剛從外面跑回教室,恰好聽到這句話,喟嘆道:“是啊,剛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我外套都可以擠出水了。”

謝輕塵無法接受這個消息,因為他沒帶傘,完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