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

二十六

“已經幹了三年多了......”女營業員羞澀地指了指裴什戴的耳機，“你在聽歌嗎？”

“不，”裴什低頭看向櫥窗，“我在聽有關玉器的講解。”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女營業員沒太聽清，但她知道這人是老板親兒子帶來的，就算讨好不了也不能得罪，所以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兩人一前一後把櫃臺轉了個遍，無論女營業員說些什麽裴什都好好記了下來，跟耳機裏那人說的做對比。

他想過可能會在元玉齋裏找到些什麽，只是沒想過一開始就砸了個這麽大的驚喜給自己。

屋內，阮禾正打開一方黑色禮盒看，裏面安靜躺着一塊被從中央直直切開的玉石。與普通石頭不同，這一塊切面上冒着晶瑩剔透的綠光，拿到光下一照像是封了一汪碧波婉轉的清泉，成色頗好，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玉石。

想起剛剛白姐為自己講解的那些話，他蹙眉問道，“為什麽店裏還會有原石？是從賭石市場直接運過來的？咱們店裏難道還有專門的人去賭石？”

賭贏了賭輸了算誰的？怎麽可能？他那個視錢如命的父親還會允許手底下有人拿着他的錢随便玩玩？

白姐搖搖頭，“我們不賭，我們只從成功開出好料的人手裏直接收過來。”

“怎麽？”阮禾嗤笑一聲，“是我家的翡翠山快被挖空了麽？還需要用這種低級的方法收原料？”

他直覺事情有些不對，雖然很少去過賭石市場，但阮禾沒吃過豬肉還是見過豬跑的。一旦開出好料子，圍觀的人有不少會直接出來開價，一般情況下價格會越擡越高。元玉齋雖然勢力龐大，但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不可能用低于市場的價格收來這些料子，生意人一旦原料價高于市場價，那這單生意還有什麽意義？

況且阮家能有底氣做到玉器行業的龍頭，唯一的根本是阮爺爺那一輩拼死掙來的翡翠山。

翡翠山地處邊境，每隔一段時間便能出土幾塊絕世好玉。阮華生靠着那幾樣驚世之寶才逐漸站穩了腳跟，這一點阮禾清楚。

白姐走過來接過禮盒重新蓋好，避重就輕地答到，“小少爺，事情就是我說的那樣。如果您不信可以回去問問老板或者等店長回來您詳細問問。”

兩人的對話在封閉的空間內異常清楚，透過西裝翻領後黏着的微型錄音器一字不漏地傳進了裴什耳朵裏。他搭在櫃臺上的手動了動，緩緩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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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從倉庫裏出來的時候，裴什基本上已經把店面裏的東西記全了。看見阮禾，唇角向上勾了勾。

“怎麽樣學長？很無聊吧？”阮禾小跑着過來，帶着一股淺淡熟悉的奶香。

“不會。”裴什擡手揉了揉他的頭，垂眼看向玻璃櫃臺裏一排排的玉器，淡笑着說道，“看着它們不會覺得無聊。”

此時白姐走了過來交代任務，“今天你們可以不參與導購，先看看別人是如何跟顧客溝通的。等明天再正式開始上手，可以接受嗎？”

裴什涼涼地看着她，阮禾經過剛才一番交談也對這位領班失去了好印象，臉色更冷一些。白姐略顯尴尬，憑着強大的銷售心理自動忽略了兩人的反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今天你們也可以早點下班，但是明天下課之後還是要盡早過來。畢竟小少爺你有任務在身的。”

說完她也不等對方有什麽反應，直接踩着高跟鞋離開。

開什麽玩笑，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冷場了。總之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剩下得也歸不着她管了。

白姐一走，兩人四周自動空出一圈兒地方。其他營業員眼觀鼻鼻關口地忙着自己的事兒，除了時不時飄來打量的眼神，居然也沒人有勇氣上來搭話。就連一開始為裴什講解的女營業員，也不知何時跑遠了。

沒人管他倆，他倆倒樂得清閑。

阮禾斜靠在櫃臺邊緣，心裏盤算着怎樣才能最快速度達到阮華業績标準，這地方他呆一秒都覺得難受。

正想着，櫃臺下面的指尖忽然一熱。

阮禾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他愣愣地擡頭，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原來是裴什借着櫃臺的遮擋，輕輕伸出手捏住了他的手指。慢慢地揉搓着關節，一寸一寸向上，直到掌心貼合着掌心，十指相扣。

阮禾的心頭亂成了粥，他聽見那人用低低沉沉的嗓音問，“白姐一直說任務，你有什麽任務麽？”

阮禾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被裴什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占據，手掌的觸感分外清晰。不遠處就有其他的人。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刺激了他的神經，差點兒張嘴把跟阮華生的約定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好在還剩了點殘存的理智，話在嘴邊堪堪咽了回去。

阮禾打了個哈哈，搪塞道，“嗐，就是我爸信不過我給的小測驗罷了，他想看我能做出多少業績。”

裴什的眼神黯了黯，他松開手轉向白姐，輕飄飄地說，“那我的業績也算在你那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