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見，莫炎〗
〖再見，莫炎〗
路上車不多，秦魏只花了十來分鐘就到了二號樓。蘇葉先下車，秦魏說他還要抽只煙，就讓她別等他，回來機場門口集合。
蘇葉知道他這是給她時間告別，忙點頭答應。
莫炎正一個人站在門口，機場的空調吹得他的襯衣獵獵飛舞，他卻毫無所覺的盯着某一處出神。
蘇葉走到他面前揮了揮了手，莫炎這才看到她，綻放出一個笑容。
他看上去比秦魏陽光開朗許多，所以他的笑也帶了些溫暖的味道，此刻他把目光定在了蘇葉的臉上，笑得燦爛。“這個驚喜我很喜歡。”
蘇葉白了他一眼：“是誰說不要我送的？”
莫炎斂了笑，嘆氣：“來了機場我才發現人家都是你濃我濃，離情依依的，只有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看上去實在可憐。好在，你來了。”
蘇葉好氣又好笑：“活該。你的行李呢？”
“托運了啊。”莫炎扯過蘇葉的手，朝機場裏的咖啡廳走去：“站在這裏告別很沒有氛圍，咱也小資一把，去喝咖啡去。”
蘇葉無奈的跟着他的步子。
莫炎這個人平時最愛的是大排檔，燒烤。沒事絕對不會去咖啡廳茶樓之類的地方，他覺得跟那些安靜的地方格格不入。他高興的時候會叫她一起去吃燒烤，他家附近有一家燒烤店烤的特別好吃，每次她都吃好多，每次他都會嘲笑她，但嘲笑完後又會叫老板再多烤一些，深怕她吃不飽。
咖啡廳裏人很少，三三兩兩的坐着，他們或低聲細語的交談，或若無旁人的翻看雜志，總之，安靜得很。
莫炎要了杯摩卡，蘇葉點了卡布奇諾，還點了抹茶蛋糕。
忙了半天，胃早空了，雖然秦魏買了些零食墊肚子，到現在恐怕早消化完了。想到這，蘇葉才想起秦魏一直在開車，根本沒時間吃東西，他的早餐也不過跟她一樣，一碗豬肝粥而已。
于是又加了兩塊黑森林，等下打包。
Advertisement
“朋友送你來的？”巧克力不是她的口味，他知道。
“嗯，我們都還沒吃飯呢，那兩塊等下帶給他。”
莫炎哦了下，就不再說話。
蘇葉喝了口咖啡，也扭頭看向機場大廳。機場永遠不缺人，離開的，歸來的，送走的，迎接的，永遠那麽來去匆匆。
“唔，小葉子，你來是看咱機場的繁華的嗎？”莫炎足足喝下半杯咖啡，見蘇葉還是沒有說話的興致，率先打破沉默。
蘇葉頓了一下：“機場繁華嗎？”人來人往，确實熱鬧。可是熱鬧底下呢，恐怕更多的是落寞吧。
“那你都沒什麽話跟我說的嗎？”莫炎眨眨眼。
“嘁，你跟莫爸他們團圓去了，這麽幸福的事我說什麽哇。”
莫炎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低低的說：“也是，你有什麽好說的呢，倒是我……哎，小葉子，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別總是有一餐沒一餐的，你的胃本來就不好，所以你就少折騰點啊。”
從前，蘇葉只要一胃痛，莫炎就會熬白米粥給她送來，然後冷着臉把她的泡面啊薯片啊都扔掉，并威脅只要不按時吃飯，就把電腦拿去賣給收破爛的。沒想到最後他開始玩游戲了，反倒一再拜托她幫忙，別說賣電腦了，就連顯卡硬盤，他看着不好都給換了。值得稱贊的是，他會記得給快餐店打電話，送一份她愛吃的排骨套餐……
現在想想，她這個代練其實是賺了。
莫炎又說：“別太想我知道不，哥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至于你麽，有錢的時候再過去看哥吧。”
蘇葉戳着蛋糕，不說話。
莫炎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自稱哥……
大一那年，有學長給她寫情書，她不知道怎麽拒絕，就一直拖着，直到學長以為她對他有意思的約她看電影，她一想也好，正好說清楚。結果世界就那麽小，他們倆還沒進入正題就被莫炎看見了。
當時莫炎很冷靜的說：早知道你要交男朋友，哥當初就不打斷那小子的腿了。
其實是子虛烏有的事，偏偏學長以為蘇葉從前的男朋友被莫炎打斷了一條腿，當下吓得奔回學校，第二天，學校裏就有了關于蘇葉的傳聞。自此後對她有想法的異性們總是屈服于那位根本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的淫威下。
你看，他是不是管的很寬？
可是當時，她卻欣喜的一夜未睡。總以為他是因為喜歡她，才這樣恐吓人家。後來她問他，他輕描淡寫的說那是因為他答應了蘇爸不讓人家欺負她。
僅僅，是責任而已。
但自此，他每每心情不好，就自稱哥。
回憶很多，可是時間太短，她還想說什麽，廣播裏惱人的聲音已經響起。
蘇葉陪着莫炎去排隊，前面人很多，明明那麽紛雜喧鬧，她卻只聽見莫炎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像是拂過大提琴後的低沉。他叫她丫頭，他囑咐她要好好照顧自己，他說他都知道，可是時間不對……
蘇葉的眼眶就那麽紅了。
最後的一刻，他說他知道。
不，他什麽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喜歡到絕望想要放棄，他不知道她多麽害怕破壞他們之間原本的關系，他不知道她有多後悔當年沒有一眼讓他驚豔，他不知道她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去改變自己。
到頭來，一切徒勞。
終于，蘇葉擡起頭看着莫炎，然後第一次伸手抱他。
她說：“阿炎，你要幸福……”
她最後說：“阿炎，再見。”
松手，轉身離開。
再見，莫炎！再見，她的十年！
秦魏打電話給她，說在外面。
路過咖啡廳時，裏面在放張信哲的歌。
缥缈溫柔的男聲在唱：
霧中的機場
鎖不住的時光
從此夢碎兩端
至今無法遺忘
霧中的機場
窗外的景象
和我都是一片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