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幼兒園

幼兒園

幼兒懵懂入學早，怯懦膽小呆立坐。

不喜孩童嬉鬧聲，只喜早日歸家好。

母親告訴李沐風，說他四歲半、快五歲時，上的學前班。

李沐風反正是一點也記不清，沒什麽印象，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上的學，反正稀裏糊塗就混了過來。

上幼兒園時，李沐風老家還在山旮旯裏，五年後周圍鄰居都搬走，只剩他們一家，孤零零一戶在那，吃水交通都不方便，還特滲人，因為四處都是墳堆。

上六年級時，李沐風家才從山上，搬家到山下人多的地方。

住在山旮旯，到村裏學校很遠，所以李沐風上幼兒園的時候，去上學要走很遠的路。

一天跑兩個來回，而且還沒有同路的夥伴，都是一個人，不僅他遭罪，母親也跟着勞神費力。

父親長年出門在外，打工掙錢，很多時候都是李沐風的母親在家照顧他。

當時家裏連看時間的鐘表都沒有，每天早上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床，一般都是聽鄰居家的雞打鳴，李沐風的父母就叫醒他，給穿衣服收拾好，讓他去上學。

大多數都是母親給他穿衣，送他去學校。冬天的早上，起來外面是黑洞洞的，都看不清路。母親背着李沐風，李沐風背着個小書包趴在母親背上，母親害怕李沐風冷就說：“把手塞到我胳膊窩下，暖和，不凍手。”

李沐風就聽話的把手塞到母親的胳膊窩下，腦袋靠在母親的背上，麻影黑咕咚的冬季早晨，上學路顯得格外寂靜。

走過竹林，路過水井，穿過樹林水溝，還有幾個墳園，再走一段下坡路，然後大多都是農民的田地了。

路過竹林，樹林墳園時，母親有些害怕就和李沐風搭話說，不過一般都是母親說話，李沐風安靜的趴在母親的後背上聽，心裏在想：“為啥要遭這個罪去學校，我不想去學校，不去學校行不，母親也就不用起這麽早，吃這個苦，大家都好，多好的事啊。”

李沐風記得在那寂靜麻影黑乎乎的早晨，母親經常哼的幾首歌曲詞是：“東方紅，太陽升，東方出了個……；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東南風還是西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失去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裏找？”

李沐風安靜的趴在母親背上聽她輕聲婉轉的清唱，聽得次數多了，有時在心裏也跟着母親一塊唱。

第一天，第一次，母親順利的把李沐風送到學校，李沐風也聽話的不哭不鬧，安靜，膽怯的坐在座位上動也不動。

第二天，母親把李沐風送到好走的大路上，讓他走，自己去學校。

李沐風就站那不動，母親往回走，李沐風也跟着往回走。

母親就返過來給李沐風說好話，讓他聽話自己去學校，李沐風低着頭不說話。

母親看李沐風沒反應，以為他答應了，于是她就站起來往回走，李沐風就跟着她也往回走，反複幾次拉扯後，母親磨得實在沒了辦法，就又把李沐風送到學校送進教室，她就離開。

可母親前腳一走，李沐風就從教室跑出來跟着她走，母親實在惱了，就抓住李沐風打，嘴裏厲聲訓責着，她是又氣又惱、李沐風能感覺到母親呼吸都變得急促，喘着粗氣，她似乎都要哭出來了。

母親打李沐風，李沐風從來沒見她哭過，都是那一張亘古不變，殺氣騰騰的臉龐。

母親打的李沐風哇哇大哭，疼的受不了，求了饒，不再敢跟她往回走，母親這才回去。

雖然第一天挨了打，可第二天李沐風毛病又犯，母親把李沐風送到大路上說：“送你這麽遠了，跟着上學的娃娃一塊去學校。”

然後母親往回走，李沐風又是老樣子。不過不同的是，母親往回走李沐風就跟着往回走，看見她轉身要打自己，李沐風就撒了腿往學校跑。可母親一停下，李沐風就又往回走。

有時候母親送李沐風上學，能送一早上，天都亮了，別人都開始下地幹活了，她還在送娃上學。

母親氣的追上李沐風，摁住就是一頓狠打，疼的李沐風哭天喊地求饒，告饒，母親也不停手。

母親知道李沐風的德行，捉住是死的，放了就是活得，非得給點顏色看看，不把他打疼，打怕，是送不到學校去。

用力打的李沐風真心害怕，直到他疼的受不了，求饒說去學校，不往回走了，母親這才停下手中拿着的樹條子，然後看着李沐風一把鼻涕，一把淚，傷心的，抽噎着走向學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