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顧黎明的右肩好像突然喪失了活動能力，連帶着右手，都虛空的擡着，只左手按下雙閃，然後慢慢的滑動方向盤，将車子緩緩的靠邊。
沈優樂睡的很熟，車子停下來時候，顧黎明甚至聽到她及其輕微的鼾聲。
“醒一醒。”顧黎明覺得喉嚨有些發幹，聲音出來的時候好像有些沙啞。
等了一會兒，靠在肩上的人沒有動，顧黎明也沒有動，氣氛有一絲絲尴尬。
夜已經深了，半空中寂寥的星星眨着眼，看着這座漸漸陷入沉睡的城市。路邊的路燈老化，燈光昏暗暗的，黃色的光線再透過玻璃照進車內，使得本來就狹小的車內空間，蒙上了一層暧昧的光線。
顧黎明猶豫了幾秒，然後左手虛握成拳，抵住上唇，“咳。”伴随着這一聲輕咳，身子向前一震，右肩的腦袋短暫的脫離了肩頭後又落在了上面。
但是這個富有小心機的動作，并沒有使得那個毛茸茸的腦袋從自己的肩頭上離開，腦袋的主人只是左右的動了動，然後用臉頰在顧黎明的肩膀上蹭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又陷入了沉睡。
顧黎明：......
好巧不巧的，對面駛來一輛大貨車，因為這條路上昏暗的光線，司機開了巨亮的遠光燈，略有些刺眼的光線越過轎車的前擋直剌剌的照了過來。
顧黎明本能的撇過頭，沒想到唇鼻一下蹭在了右肩毛茸茸的腦袋上。
一陣兒清香撲面而來，有些像是某種水果的味道。纖細軟長的頭發絲兒輕輕的劃過顧黎明的唇瓣和鼻尖，帶來別樣的觸感。
顧黎明心裏某一處好像突然被撞擊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哈秋！”
就生生的打了個大噴嚏。
右肩的力度随之一松，沈優樂已經擡起了頭，睡意朦胧的看着顧黎明。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麽？這個帥哥怎麽這麽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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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啊！對不起對不起，顧總，我不知道怎麽睡着了，對不起對不起......”
沈優樂懊惱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有趣，顧黎明嘴角扯出一個不易覺察的弧度，“走吧。”
顧黎明把車子開到沈優樂家樓下，那是一幢老式的住宅，外觀有些破敗，設施也有些陳舊。
沈優樂和顧黎明道了謝之後，打開車門就下了車，顧黎明沒急着走，車子熄了火，但是前大燈卻一直開着，耀眼的車燈使得對面昏暗的樓梯間明亮了不少。
夜深人靜的，沈優樂上樓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清晰。
不一會兒，四樓的一間房亮起了燈光。顧黎明怔怔的看着那整棟樓裏唯一亮着的窗戶，心裏某處好像也豁開了一個口子，之前那些愈合又撕裂又愈合的傷口排出的血啊膿啊，全都從那個口子裏慢慢流了出來，心髒變的幹淨透徹，重新飽含生機。
過了好一會兒，顧黎明才發動汽車，熟練的調轉車頭，朝着主路開去。
*
周一晚上，顧黎明辦公室。
“這次去法國，順利的話三五天，稍有耽擱恐怕就得一周左右了。”顧黎明邊說邊翻看攤在桌子上的一本本文件。
“再久能有當年你一走了之的時候久？”林嘉熙小聲的嘀咕。
顧黎明沒聽清：“什麽？”
林嘉熙正色道：“我是說，你們放心去，公司有我。”
顧黎明知道他沒說好話，也不惱，手上沒停的一本一本的在文件上簽字。
“咚、咚、咚。”敲門聲。
“進。”林嘉熙朗聲道。
門被推開，沈優樂白皙的小臉先露了出來，看到林嘉熙，就投以一個大大的笑臉。
顧黎明擡起頭，看見已經推門進來的沈優樂，紮着高高的馬尾，穿着一件寬松的牛油果色衛衣，本就白皙的皮膚趁的更加的細嫩。下身着一條緊身的淺色牛仔褲，配上一雙白色的板鞋，一身的裝扮顯得既青春又有活力。
“顧總，沒什麽事的話，我想先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沈優樂乖巧的說，頓了頓又補充道：“明天去法國的所有資料我都準備好了。”
顧黎明沒有擡頭，只揚了揚握着簽字筆的右手。
倒是林嘉熙跟了出來，“小沈，這次去法國，時間可能比較久，你回去要和家裏人說明一下，免得他們擔心哦。”
“好的，謝謝林秘書，那我先回去啦。”沈優樂甜甜的說。
林嘉熙和她揮揮手，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去了法國，顧總語言不通，我就把他交給你了，顧總呢，你知道的，就是脾氣有些壞。”
沈優樂已經按下了電梯鍵，聽到林嘉熙的話，噗嗤一笑：“林大哥，你放心好啦，我會照顧好顧總的。”
*
周二。
天剛蒙蒙亮，沈優樂已經穿戴整齊，拖着行李箱站在主路邊等司機了，她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十分鐘出來，怕自己住的小區太偏僻，司機找不到。
上了車，沈優樂坐上副駕，然後掏出手機給顧黎明打電話。
顧黎明這時候剛洗完澡出來，只腰間裹了一塊浴巾，腳上有水，在地板上踩出一串濕腳印。
沈優樂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顧黎明正對着鏡子在刮胡子，右手動作沒停，左手順手按了免提。
“喂，顧總，我是沈優樂。我現在已經坐上公司的車了，正往您那邊去，大概40分鐘到您的小區。”
顧黎明伸着下巴，剃須刀在皮膚上滑過，将冒出了一小截的胡渣清理幹淨。
“恩。”簡短的回答後顧黎明挂掉了電話。
鏡子裏的男人，臂膀的肌肉随着主人的移動，展現出美好的線條。勁瘦的窄腰和塊狀的腹肌，無一不彰顯着男性的魅力。
這麽多年，顧黎明虐起自己來可是絲毫不手軟，健身房裏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也因此練就了一副好身材。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這邊沈優樂在距離顧黎明小區還有一個路口的時候發了一條信息給顧黎明，“顧總，我們5分鐘後到，您可以下樓了。”
然後在司機停車之後，囑咐司機師傅在這裏等着，自己下了車，颠颠的跑向馬路對面。
昨天顧總送自己回家，無論怎麽說，自己都是要表示感謝的，畢竟她沈優樂從不喜歡欠人人情。
回來的時候，顧黎明已經坐在了車裏，沈優樂畢恭畢敬的遞上手中的東西：“顧總，給您買了三明治和星巴克的咖啡。”
顧黎明一挑眉，眼神中有一分詫異，但是依舊波瀾不驚的接了過來。
車子一路疾馳，到了機場後司機就回去了。
沈優樂一個人拖着兩個大行李箱，又是托運又是安檢，好不容易上了飛機，沈優樂這才松了口氣。
寬敞的商務艙，沈優樂是第一次坐，一雙眼睛轉啊轉的，沒出息的看看這看看那，看來看去，就瞄到了一旁顧黎明的手，藏藍色的針織衫袖口下露出好看的手腕，一手托着書，另一只手掌心虛握，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撚住書頁，指甲修剪的幹淨整齊。
沈優樂覺得心髒漏掉了一拍，吞了吞口水，視線上移，顧總今天帶了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神色冷淡，眸光淡淡的投在書上，整個人一股子禁欲系的味道。
這樣看來，顧總真的挺英俊的，尤其是那一副又長又濃密的睫毛，看的身為女人的沈優樂都羨慕。
“好看嗎？”顧黎明突然發聲，但是視線并沒有從書本上移開。
“好看。”沈優樂看的出神，沒料想正主突然發問，實話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等沈優樂反應過來，懊惱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全身血液上湧，小臉憋得通紅。
“對、對不起啊顧總，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想挽回自己在老板心裏的形象，結結巴巴的解釋。
“那就是不好看？”顧黎明嘴角向上，有心逗她。
“啊、不不不、好看。”沈優樂慌忙解釋，話一出口，覺得不對，又着急補充：“不是不好看，我是說您好看。”
說完大口的呼吸，覺得頭暈目眩的，好像有些缺氧。
顧黎明嘴角的笑意愈濃，沈優樂不敢再看，老老實實的盯着自己前方的小桌板，臉紅的像個熟透的番茄。
*
十個小時之後，飛機降落在巴黎戴高樂機場。
這座古老而又現代的城市，空氣中仿佛都流淌着浪漫和藝術的氣息。
沈優樂雖然學習法語好幾年，也和不少法國人打過交道，但這卻是第一次來巴黎，她興致勃勃的趴在車窗戶邊，看着外面的街景。
一座座古樸的哥特式建築，以及街頭的一尊尊雕塑無不彰顯出這裏獨特的藝術魅力。
矗立在藍天白雲下的埃菲爾鐵塔，塔尖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奪目。如翡如翠的塞納河像一條碧綠的綢帶，圍繞着這個充滿了羅曼蒂克的城市。
每一個場景都仿佛是一幀精細描繪的油畫，那麽的完美無瑕。
車子行駛至酒店，房間是在國內就已經訂好的，顧黎明喜靜，房間在走廊的最盡頭，沈優樂的房間在他的隔壁。
沈優樂先把顧黎明的行李送去他的房間，“顧總，我就住在隔壁，有任何問題您随時叫我。”說完就畢恭畢敬的退出了房間，出門前還輕輕的把房門帶上。
沈優樂打開自己的房間門，行李箱随意的往角落裏一放，就直接撲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一天的舟車勞頓，加上幾個小時的時差，她身體實在是疲乏的很。在床上滾了一會兒，沈優樂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翻身下床，兩步走到窗戶前，一把拉開窗簾，推開玻璃窗。
他們所住的酒店位于塞納河右岸，面前就是靜靜流淌的塞納河。
面前的景色如畫，另人心曠神怡，一泓碧水，清澈見底，水面映照着兩岸的無限風光。
沈優樂感覺剛才的疲憊感一掃而空，盧浮宮、埃菲爾鐵塔、聖母院、凱旋門、凡爾賽宮、歌劇院這些曾在書裏夢裏都出現過的場景，現在都已經近在咫尺，像是有魔力一般的在召喚着她。
明天就要正式開始考察和談判，今天不去更待何時啊。
沈優樂帶着手機錢包相機，風一般的開門下樓，完全忘記了臨行前林嘉熙交代的，語言不通需要她好好照顧的顧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