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沈優樂嘆了口氣，試探性的問：“我可以賠些錢嗎？它們太大了，我帶着不方便。”
“不可以，它們已經壞了，沒有人會買它們了，所以你必須把它們買下來。”白人老板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了沈優樂的請求。
沈優樂的臉愁成了苦瓜，這個白人老板看起來還是蠻慈祥的，怎麽說起話來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現在她嚴重懷疑，這些東西根本沒有人，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了自己，一定會狠狠的宰一頓，尤其自己還是個外國人。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沈優樂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看來今天不買下來，是走不掉了，于是只好無奈的問：“那好吧，這兩個木雕多少錢，我買下來。”
她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卻在聽完老板報的價格後，腿一軟，差點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沈優樂現在懊惱的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為什麽要喝咖啡!為什麽要走進這家黑店！為什麽要把咖啡放在貨架上！
如果剛才撞她的那個男子還在這裏，沈優樂一定會沖上去，把他撓的稀巴爛！
“老板，這太貴了，能便宜點嗎？”沈優樂吞了吞口水，放軟了語氣，這天文價格就是把她賣了也買不起啊！
“一分錢都少不了！”老板做痛心狀的看了一眼木雕：“你知道他們的制作者是誰嗎？是印第安的斑薩！”
這時候的沈優樂真正是欲哭無淚了，怪不得剛才看到時候就眼前一亮，這手法這工藝，簡直無與倫比。
可是現在，班薩啊，世界頂級的木雕師啊，其作品曾經拍出天價啊！如果這兩件木雕真的是出自班薩之手，那老板報的這個價格還是蠻公道的。
那麽問題來了，價格公道不公道已經不正要了，反正是沈優樂買不起的啊！
“你如果想跑的話，我就要通知警察了！”那老板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沈優樂。
沈優樂一聽，在心裏盤算道，如果他通知警察，自己一定會被帶回警局，然後可能是遣返，如果自己被遣返回國，以潤東的用人标準，自己是一定一定會被開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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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優樂感覺鼻子酸酸的，快要哭出來了。
她紅着眼眶，在身上幾個口袋裏摸了摸去的找手機，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一定不能被辭退，如果被辭退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那麽現在只能打電話回國，想辦法借錢湊一湊。
可是她把口袋和包包摸了個遍，才記起來，手機被顧黎明拿進了房間，自己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有帶手機！
“你不要想耍花招！”老板見沈優樂不說話，提高了音量，幾乎是吼了出來。
沈優樂的委屈和懊惱随着老板的這一聲吼，全都爆發了出來，邊哭邊抽噎着問：“你這有電話嗎？”
她記不住手機上的任何號碼，現在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同在異國他鄉的顧黎明。
沈優樂用店老板的電話撥通了自己的電話：“嘟、嘟、嘟。”
她不确定顧黎明會不會接，心裏忐忑不安。
“喂！”此時此刻，顧黎明的聲音聽起來是既熟悉又親切。
“顧、嗚嗚......”沈優樂說了第一個字，就抑制不住的哭出了聲。
“沈優樂？”顧黎明沉默了一會兒，确認電話那頭的人。
“顧、顧總，您能借我點錢嗎？”沈優樂抽噎着問道。
*
半個小時候，顧黎明修長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店門口。
他伸手推開門，帶着外面的絲絲涼意走了進來。
“沈優樂。”顧黎明掃了一眼店鋪，只看到一個白人，應該就是老板。
沈優樂聽到顧黎明的聲音，從一邊的貨架後面站了起來，滿臉的委屈，眼睛哭的有些腫，眼眶裏此時還蓄着一汪淚水，她嘴角向下，見到顧黎明的一瞬間，淚水從眼角滑落，順着臉頰滑落，砸在了地面上。
也砸在了顧黎明的心上。
這可憐巴巴柔弱兮兮的小模樣一下勾住了顧黎明的心髒，此時此刻顧黎明只想把這間破店全部買下來，讓沈優樂拿着咖啡，一座一座木雕的澆着玩兒。
“過來！”顧黎明看着沈優樂，擡起手掌心向上，其餘三指自然彎曲，只食指和中指勾了勾。
沈優樂特別沒出息的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一步一步的走向顧黎明。
沈優樂走的近了，身上好聞的水果香氣讓顧黎明剛才焦躁的情緒慢慢變的緩和，一路上他把司機催到崩潰，自己也說不出的上火。
剛才接到沈優樂電話的時候，視頻會議還沒有結束。他聽到鈴聲，順手撈起自己的電話，漆黑一片的屏幕讓他愣了愣。
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茶幾上沈優樂的電話在響。
陌生的號碼，看號段是巴黎本地的。
按理說，顧黎明本來不會接這種電話的，一是因為不是自己的手機，二是這種電話一般都是推銷或者gg。
但是當時顧黎明偏偏就鬼使神差的點了接聽，電話裏沈優樂抽抽噎噎帶着哭腔的聲音直接穿透了他的耳膜。
顧黎明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拿起外套就走。
電腦屏幕裏，林嘉熙和一衆高層一臉莫名其妙的瞪着電腦，剛才顧總還坐在沙發上，現在那裏空空的，只剩棕色油皮質感的沙發，還殘留着剛才顧總坐在那裏的印記，并且随着時間的流逝，輕微凹陷的地方一點一點的變的平整，仿佛那裏沒有人坐過一樣。
但是沒有顧總的散會指令，他們不敢動，一雙雙眼睛就那麽瞪着屏幕裏的沙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疑惑的男聲：之前“啪”的一聲，是不是顧總關門的聲音？
衆人：......
林嘉熙也是一臉懵逼，顧總剛才那一句沈優樂......別人沒聽清，他确是聽的清清楚楚。
這得是多重要的事，顧黎明才會在開視頻會的時候交代都沒一聲的直接走人。
*
沈優樂雙手合十，做拜佛狀，一再聲明店老板沒有欺負自己，真的是自己先毀了人家的木雕，人家讓買下來也是理所應當。
好說歹說，顧黎明才放棄了買下整個店面的想法。
等到顧黎明利索的刷卡付了那兩座木雕的錢，沈優樂才深深的吐了口氣，這兩座木雕的錢對于沈優樂來說是天文數字的款項，而對于顧黎明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如果不是自己阻止，讓顧黎明買下了整個店鋪，自己這輩子什麽都不用幹了，怕是要一輩子打工還錢了。
付完錢往外走的時候，沈優樂賊沒出息的抱着那兩座木雕，顧黎明挑眉，不解，沈優樂邊走邊說：“花錢買的，就算發黴了我也得抱走。”
其實是心裏不甘心，這筆巨款，不知道要省吃儉用多久才能夠還的清，這兩座木雕那是一定要抱回家擺起來，以便能每天提醒自己——做事要帶腦子！
回去的車上，沈優樂摩挲着懷裏的木雕，輕輕的嘆了口氣。
“怎麽？”顧黎明看她那委屈又慘兮兮的模樣，特不厚道的嘴角微微向上。
沈優樂坐直了身子，一臉嚴肅的看着顧黎明，嘴巴張了合，合了張，最後下定決心似的說：“顧總，這筆錢，我可以分期付款嗎？”
顧黎明本來看她那認真的模樣，以為她要說什麽驚天動地的感謝話，結果她話一出口，顧黎明沒忍住笑了。
這一笑，仿佛冰山融化，雨後彩虹，看的沈優樂都愣了。
這是完全不同于平日裏高冷自律的模樣，顧黎明笑起來，臉上帶了些溫煦，眼睛裏又帶了些邪魅，說不清，反正很勾人。
“要是不行的話，回去我會想辦法......”沈優樂傻傻的盯着顧黎明，無意識的喃喃道。
顧黎明收斂笑容：“你這次來巴黎，立下了汗馬功勞，這筆錢就當做獎金了。”說完掃了一眼沈優樂懷裏抱着的木雕。
沈優樂心裏和明鏡似的，別說獎金，就算是自己的工資翻倍，都不夠這筆錢的十分之一。她一直是個較真倔強的姑娘，從當初被人調包面試成績就能看出，一般的人根本不會去深究，就算發現了也只會自嘆社會的不公。
但是沈優樂不一樣，她既然知道了那是屬于自己的東西，那就一定要拿回來。
相同的，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那也是無論如何不會接受的。
有原則，明事理，一直是沈優樂自我要求的标準之一。
沈優樂收回目光，對顧黎明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這錢是一定要還的，顧總的恩情也是不能忘的，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
顧黎明剛才收斂的笑意，沒忍住又爬到了臉上，嘴角向上彎成好看的弧度，沒有說話，腦袋裏蹦出一句電視劇臺詞：“人情債，肉|償了吧。”
他右手虛握成拳，抵着上唇輕輕的笑，這個湧泉相報，意味深長啊。
玩笑歸玩笑，但是心裏卻好像如沐春風，結了厚冰的湖面被這風一吹，噼裏啪啦的裂開了縫隙，漸漸融化成了一池春水，微微蕩漾着漣漪，一圈一圈的蠢蠢欲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