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第二天一早，沈優樂剛到公司，椅子還沒坐熱，就接到了人事部通知，由于法國方面的業務已經移交，法語翻譯一職暫時空缺，沈優樂從今天開始去業務部任職。

“啊哦，業務部。”沈優樂沒想到會把自己調去業務部，因為翻譯是文職，所以她一直以為會去企劃部或者行政部。

不過聽說潤東業務部的提成一向很高，如果自己夠努力，發家致富指日可待。

沈優樂邊給自己鼓勁，邊利索的收拾東西，她沒有做過銷售，其實心裏還是有些隐隐的發虛。

随後，當她抱着裝滿自己私人物品的紙箱出現在業務部的時候，剛才那種感覺沒有底氣的感覺更甚了。

業務部很大，走廊一眼看不到頭，人也很多，男男女女的，都穿着一樣筆挺的西褲，一層不染的白襯衫下擺全都紮在褲腰裏，胸前挂着挂牌，或行色匆匆，或駐足交談。

走廊兩側的數間辦公室裏傳出霹靂啪嗒打字的聲音，以及操着一口标準流利的普通話打電話的聲音。

沈優樂抱着紙箱在門口站了有七八分鐘，沒有一個人走過來和她說話，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

大家好像都沒有發現那裏站了個人一樣，依舊忙忙碌碌的。

三四月的天，其實已經不是很冷了，況且中央空調還在吹着暖風，但是沈優樂依舊感覺到一股涼飕飕的寒意順着脊梁一寸一寸的往上爬。

又過了一會兒，她瞅準了一個戴着眼鏡，看着稍微面善一些的寸頭男人，然後盡量讓自己笑的天真無邪，兩步走到那人身邊，“你好，我是新來的，我想問一下經理辦公室在哪。”

寸頭男人從手機上挪開視線，掃了兩眼沈優樂，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往裏走，到頭右轉。”

“好的，謝謝啊。”沈優樂報以感激的笑容，但是對方并不care，邊滑着手機邊走遠了。

略微有些尴尬的沈優樂收回笑容，吐了吐舌頭，腳步不停的往剛才寸頭說的地方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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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顧黎明從會議室出來，和林嘉熙邊說邊回辦公室，出了電梯沒走幾步，視線掃了一圈又很快收回，腳步依舊沒停，看似随意的問：“沈優樂呢？”

林嘉熙還在消化顧黎明上一句說的華南新任店總的事，忽的被顧黎明一問，沒反應過來：“誰？”

反應了兩秒，“哦、哦，沈優樂被人事調去業務部了，那邊最近缺人缺的厲害，問人事要了好幾次人了。”

顧黎明沒說話，繼續往前走，林嘉熙也跟着往前走，自然沒有看到顧黎明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神情。

*

沈優樂在業務經理辦公室門前站定，禮貌的敲了門。

“請進。”裏面傳出一個底氣十足的女聲。

沈優樂伸手順了順自己耳側的頭發，然後輕輕轉動門把手，走了進去。

經理姓李，是一位大概四十歲左右的姐姐，短發，衣着幹練，神色跋扈,聽沈優樂說明來意之後，敷衍的點了點頭，然後不鹹不淡的撥通內線，“蘇玉，你來我辦公室。”

“好嘞，經理，馬上到。”沈優樂聽這名字，以為是個女生，結果免提的話機裏傳出一個還算順耳的男性聲線。

很快，一個一米七五左右，體型偏瘦的男人出現在了李經理的辦公室裏。

“蘇玉，這是沈......”李經理目光投向沈優樂：“沈什麽來着？”

沈優樂一見，忙不疊的自報家門：“我叫沈優樂。”

“啊，對，沈優樂是新來的，分給你帶。”李經理邊說邊從包裏摸出一個氣墊，不再看他倆，自顧自的補起妝來。

“好的，李經理，那我們出去了。”說完蘇玉見怪不怪的沖沈優樂一笑，然後轉身先走出了辦公室。

沈優樂連忙跟着走出去，邊走還邊暗自慶幸，雖然業務部的人看着都冷冰冰的，但好歹走在自己前面的這位蘇組長，也就是自己以後的頂頭上司，看起來還算頗有能力的樣子。

自己在業務部一定是前程可期的，恩，一定是這樣的。

這樣想着，沈優樂的腳步似乎都變的輕快且充滿了鬥志。

蘇玉帶着沈優樂七轉八轉的走到一個空着的工位上，“這個位置給你，你簡單收拾一下，十分鐘後到二號會議室我們開個小組會議。”

沈優樂應聲：“好的，蘇組長。”

*

一場小組會議下來，沈優樂才知道為什麽自己剛來的時候每一個人似乎都冷冰冰的。

遙不可及的任務量，毫無頭緒的客戶分析，層層領導的施壓，還要面對同行乃至同公司同部門之間的競争，可想而知其壓力之大。

但是高薪之下必有勇夫，高出同種類職位的底薪加上超高的業務提成，吸引了無數的有志才俊來到這裏。

有來就有去，像沈優樂這種行業小白，每個月都會入職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在兩三個月內，覺得辛苦，或者業績不佳，要麽自己離職要麽被公司勸退。

這也就是為什麽沈優樂剛才站在那裏沒有人理，因為他們不知道，這個抱着紙箱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能在這裏堅持多久，三天？五天？還是一個月？

更何況，如果這個姑娘沒有分到和自己一組，那麽不管她以後做的好與不好，那都是競争對手。

所以大家都習慣性的淡漠了，這就是職場，這就是現實，适者生存，勝者為王。

沈優樂最後一個從會議室裏走出來，她收拾了桌子上散落的紙筆，和喝空了咖啡杯，擦了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跡，然後簡單打掃了一下，又關了燈，才走出會議室。

外面天光已經很暗了，路上蜿蜒的車流已經蔓延至了遠方。沈優樂抱着文件夾和筆記本慢悠悠的踱回自己的工位。

這個時間，別的部門可能已經走的差不多的，但是業務部，她一路走來，大多數的人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着電話，敲着電腦。

沈優樂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幹勁，她沈優樂，從明天開始，就要為了業績拼搏了！

*

顧黎明辦公室。

“顧總，唐總那邊飛機延誤，秘書打電話致歉，晚餐取消了。”猶豫了一下說：“你今天晚上回哪？明天要飛廣州......”林嘉熙滑動着手機，查看日程。

“回梨苑，早上讓司機去接我。”顧黎明雙肘關節撐在桌面上，兩手手指交叉，抵在額前，陰影投在臉上，看不清表情。

“恩，那我先走了，豆豆今天讓我帶他去商場買恐龍。”林嘉熙自然的收起手機，提到兒子，嘴角不有自主的挂上了笑。

“你......”顧黎明張了張嘴，他想問問林嘉熙，沈優樂在那邊的情況，但是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

“恩？”林嘉熙看向顧黎明。

顧黎明擡起頭，神色如常，“沒事，你走吧。”

等到林嘉熙走後，顧黎明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裏踱了幾圈，然後走出辦公室，在走廊上駐足，看着不遠處沈優樂曾經待過的辦公室，一片漆黑，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他轉過身，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窗外，天色漆黑如墨，零星的幾顆星挂在天邊，星光暗淡。

顧黎明蹙着眉，滿臉的落寞，像弄丢了心愛玩具的小男孩。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動了心，之前他疑惑他猶豫，不敢确認自己的心。

沒想到現在沈優樂只離開了一天，他就打心眼裏開始後悔之前的優柔寡斷，開始後悔把對她的感情沾染上之前對餘冉的愧疚。

顧黎明覺得腦袋裏亂糟糟的，心裏像被一只不知名的小獸在啃噬，又疼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