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八點五十，商泉回到家，家裏小小的一間房裏透着暖黃色的光，遠遠看着，就覺得溫暖。

商泉快步走近，還沒有敲門，外公已經替商泉開了門，愣了一下，趕緊沖屋裏喊了一句，“阿怡，別急着出門了，小泉回來了。”

商泉進屋的當會兒，外公告訴她，她自己跑出去，還那麽晚回家，外婆生氣了。

商泉可以理解，畢竟她幾天前還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大齡智障兒童，外公外婆擔心她也是自然。

商泉已經準備了被訓一頓，她實在是看多了秦小三那厮過去和狐朋狗友玩到半夜回家正好被他爸守株待兔後的雞飛蛋打，簡直是一場混戰！

可一進屋，哪有什麽生氣的外婆，只有紅着眼眶快步迎上來的外婆，“泉泉快給外婆看看，有事沒事！”

商泉沖外婆搖搖頭，在被外婆抱進懷裏以後擡頭看外公，外公沖她眨眼睛，“你外婆也就比你早進屋十幾分鐘，發現你不在，可把我臭罵了一頓，又急着要出去找你，還好我給攔住了，不然你們就錯過了。”

商泉點點頭，抱着外婆的懷裏踏實而溫暖，低聲細語地同外婆解釋，“外婆我就是在附近随便逛逛走走，不知不覺就走遠了，……南面那塊兒好熱鬧，好多人，好多店鋪……我一時貪新鮮就玩得忘了時間，讓外公外婆擔心了，下次不會了。”

商泉想，這個解釋應該是合情合理的。答題賺錢這事兒目前的收入太少，且不穩定，對兩位老人家來說又是一時半會兒難以理解的新事物，商泉暫時不準備把這事兒告訴他們，也免得他們擔憂。

等多攢一些錢吧。

給他們一個大驚喜！

#

第二天老時間老地點，商泉來到麥當勞坐等答題。

昨日認識的小夥伴之一王燃沒來，王齊歌倒是已經在昨天的老位置等她，見她來了，很是歡喜地沖她招手，“小泉來！這杯珍珠奶茶是我特地給你點的。”

商泉點點頭，扶着吸管嘬了一口，甜得呀，從食道一路滑進心裏，其實并不好喝，但商泉呀，實在是，太久沒有嘗到這麽甜的玩意了！

不過現在的這具身體常年饑瘦，任何東西都不好多吃，她點到為止。

餍足地眯眯眼，商泉笑着向王齊歌道一聲謝謝。

明明還是和昨日一般純淨的眉眼，不知為何，只是因為一個瞬間的笑容，竟生出幾分妖豔，王齊歌一時大腦當機，呆了幾秒。

随後王齊歌把他昨天晚上整理的直播禮物清單拿給了商泉，直播中收到的禮物都可以折算成錢商泉知道，秦小三直播自己打游戲也很多打賞，評論比王齊歌多多了，但秦小三從來沒有去後臺看過自己的收入，她也就沒想到，就昨天那麽一會兒的時間，居然有那麽多真金白銀進袋！

“這些禮物都是昨天晚上送的？”這錢也太好賺了吧？！！！她要不要也當個主播算了？商泉當真在思索這其中的可能性。

可真要直播的話，直播啥呢？總不能直播她和她外婆一小一老撿垃圾吧……

王齊歌嘆息着點點頭，“這是我直播一年多以來第一次收到那麽多禮物打賞，比過去一年加起來都多！”

直播市場并沒有看起來那麽容易賺錢，流量時代，流量是金，有流量的大主播，一次直播入千入萬都不是問題，然而像他這樣的小喽喽，觀衆三兩只，一個月能有個一千算很不錯了，甚至在昨天之前，他從沒有一個月有過一千的收入……

不提這些傷心往事，相信有了商泉的加持，他的直播間會好起來的，王齊歌歡喜鼓舞地轉了話題，“有一個網友說他的禮物是單獨給你的，我就單獨列了出來，剩下的一千八我們一人一半，每人九百。”

王齊歌爽快，商泉也高興，“好，一共多少？支付寶還是微信？”支付寶微信用的都是她奶奶商怡的個人信息，為了取現，商泉白天偷偷翻了戶口本特地弄的。

也是翻了戶口本商泉才知道，這一家子人全姓商，外婆商怡，外公商韬，媽媽商璐。

很她大商家，真有緣啊！

王齊歌看着商泉的臉兩秒，爽快地滑開了手機屏幕，“我直播號綁的微信，加個好友吧，微信轉賬給你。”

“好。”這個合作暫時還能繼續，雙方都有意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

商泉的微信名稱就叫做【商泉】，頭像用的院子裏的一棵樹，早晨拍的，晨光初現，光芒萬丈，襯得樹在鏡頭裏只剩下黑色的影像，倒也頗有意境。

兩人順勢加好了微信。

王齊歌的微信名叫【歌·神】。

“你喜歡張學友？”商泉看着這個名字突然問道。

“什麽？”王齊歌有些茫然。

“哦不是嗎？那當我沒問吧。”差點忘記了王齊歌這娃娃是95後了，歌神張學友紅的那會兒，他可能都沒出生。

商泉自己倒挺喜歡那會兒的，粵語歌風靡亞洲。

粵語的發音比北京話作為标準音的普通話更接近古時候的音調，具有完整的九聲六調，雖然與她的第一、第二故鄉衛地、秦地的許多發音不盡相同，但她聽着總是親切。

像張學友的經典歌曲《每天愛你多一些》、《餓狼傳說》，她都會哼唱一二。

Beyond的《光輝歲月》、《喜歡你》，哥哥張國榮的《沉默是金》、《我》，譚詠麟的《紅日》，陳百強的《偏偏喜歡你》、《一生何求》……商泉就更喜歡了。

此情此景之下，真是讓人不禁想要哼起一首《紅日》！

——“命運就算颠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沒趣味，別流淚心酸，更不應舍棄，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

一百萬的目标雖然遙遠，卻充滿希望！

商泉哼歌哼得怡然自得，俨然不知這歌已成為了王齊歌直播間的背景音樂。

王齊歌也沒注意到，今天的直播間從一開始就不一樣，往常他剛打開直播那會兒，直播間裏能有個一百人算很好了，可今天剛開始就有300……400……500……不一會兒，便湧入一千人。

王齊歌被這不一般的開始驚呆了，呆了好一會兒，才是高興的開場白，“哇~謝謝今天來直播間看我的各位舊朋友新朋友，今天我還是将為大家帶來超級厲害的小姐姐——商泉的答題直播！”

然而大家的關注點完全不在他身上。

——小姐姐背影好迷人！

——要看小姐姐側顏殺！主播快調鏡頭！

——小姐姐在哼什麽歌？超好聽啊！

昨天的王齊歌還會為大夥兒的焦點偏離而不高興，今天的王齊歌卻一點兒也沒有。

不是他轉性了，而是高興的事兒太高興了，不高興的事兒完全被壓過去了。

直播前五分鐘觀衆人數就破了一千，之後持續兩位數一跳三位數一跳的頻率，到七點這一場答題開始前，他的直播間進來了五千人之多！

媽呀！這時候真希望王燃在他身邊掐他一下！

直播間人數達到六千七百人的時候，“百萬答題王”的答題開始了。

七點小學生場，慣例不難。

第一題問“下列哪個作品不是出自李白之手？”，給的選項是通俗常見的《蜀道難》、《靜夜思》和《賣炭翁》。

李白杜甫十歲年齡差，一個浪漫主義，一個現實主義。當年一個擦身而過沒能一起在朝當官，後世倒是齊名被後人合成一聲“李杜”，就連成都的杜甫草堂裏，為他圓夢，就把李白的雕塑放在他對面。

後人有心。

第二題出題導演動了動腦筋。

【第二題】：小毛和大毛是一對兄弟，大毛爸爸的姐姐的兒子的舅舅是誰？

A、小毛

B、小明

C、不知道

這題真胡扯啊！

評論區裏争論激烈。

——是小毛！

——是小明！

——鬼知道嘛！！！！

——小毛小明傻傻分不清楚！

——涼涼……

——竟然敗給了小學生………………

王齊歌直播間裏的回應更有趣。

——小學生估計反而能答對！

——NONONO！我們都是小學生！因為我都答對了！

——泉泉果然什麽都會！

——泉泉就是我們這群小學生裏的大隊長！

“噗——”商泉笑了。

小學生裏的大隊長，莫不是，一群綠領巾裏的紅色三道杠？！

網友們真心有趣！

站在商泉的角度，她更喜歡這樣的腦筋急轉彎，其他的題，都太枯燥了，丁點兒趣味都沒有！

大概是被嘲笑小學生場多了，這一場的出題導演真的怒了，接連幾道題都是小學生的題。

不是很簡單的意思，而是小學生會做，而不做小學生好多年的大人們不會做的那一種。

【第三題】：“凹凸”中的“凹”字有幾劃？

A、6

B、7

C、8

很久不好好寫字的大人們表示好捉急！是六劃呢？七劃呢？還是八劃呢？真是越急越寫不對了！誰來救救我！

沉下心慢慢寫一下的話，十秒鐘還是夠的，“凹”字第一劃豎，第二劃折，第三劃橫，第四劃豎，第五劃折，第六劃橫，共六劃。

“凸”字倒是更複雜一些，筆畫裏的第三筆是橫折折折，但其實只有五劃。

評論區的潛臺詞都戲很足！

——我兒子在旁邊，6666哈哈哈哈！

兒子終于給力了一次！

——不怪我怪手機！！！

害我都不會寫字了！

但是，直播間的小夥伴們只想問：

——泉泉為何你答題速度那麽快？？？

普通人當場寫一下或者腦子裏比劃一下怎麽也要個五六秒吧，商泉三秒就作答是怎麽辦到的？

商泉微笑，這該怎麽解釋呢？

有些人生來就比別人聰明一點啊！可這樣的話又怎麽能直接說出口呢？多傷別人的心啊！

……

幾道題後，“小學生專場”終于恢複正常，開始出一些小學生也不會的題了。

比如——

【第七題】：“以夢為馬”出自哪位詩人的作品？

A 海子

B 顧城

C 北島

現代詩人啊……

無論是小學、初中還是高中的語文背誦篇目裏，古詩很多，現代詩……很少。

文藝青年應該會喜歡讀現代詩的，然而大部分青年都只是愛上網超過愛讀書的普通青年，知道顧城的一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演技，我卻用它尋找光明”已經算是不錯。

直播間的觀衆跟着商泉選了海子，都忍不住要問一句——請問海子有什麽代表作嗎？

商泉想了想，先解釋了一下“以夢為馬”，馬是指動力和希望，“以夢為馬”，應該是将馬這種強健美好的動物作為希望的載體，來承載自己內心的理念和夢想，為未來的人生提供內在支持。

很美的詞語，很美的希冀。

“海子原名查海生，最有名的代表作當屬《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了，大家不一定都讀過這首詩，但一定都知道這句話。……”

許是感情來了，商泉輕輕地背起這首詩的詩句：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

詩的美，讀詩又是在讀自己，商泉讀着詩句，在嘈雜的環境中，反而更安靜了自己。

——怎麽辦！我只是想讓小姐姐帶過十二題，沒想到才第七題，我已經為她深深着迷了！

——泉泉的聲音超級适合讀詩的！太美了！

——聽醉了！

——給泉泉瘋狂打電話！！！

【泉水叮咚叮】送給主播【會讓天氣晴朗的晴天娃娃】1個！

【三三從小愛吃糖】送給主播【水晶玫瑰】1捧！

【泉水叮咚叮】送給主播【會讓夢境變美的捕夢網】1個！

【三三從小愛吃糖】送給主播【巨大煙花】1朵！

……

【三三從小愛吃糖】就是昨兒那個出醜闊綽的，不用想這禮物肯定是給商泉的。

【泉水叮咚叮】就是那個說着為商泉深深着迷、要為她瘋狂打電話的家夥，說到做到，答對一場十二道題能拿多少錢啊，看他刷禮物的架勢，肯定是個有錢的，送的都是價值一百人民幣的禮物。

王齊歌心裏吹噓不已，商泉才直播幾天啊，已經有那麽兩個有錢的忠粉了，也不知道迷的是商泉的智商，還是她的臉？

羨慕啊，嫉妒啊……

評論區的評論跳個不停，速度極快，被這一波禮物一刷，更看不見大家都說了什麽。

只知道大家都入了商泉小姐姐的坑。

王齊歌其實也入了商泉的坑，但……算了……他是主播，應該保持清醒，繼續直播！

掐了自己一下，王齊歌一看商泉的屏幕，趕緊叫了她一聲，“小泉下一題出來了！”

“好，謝謝提醒。”商泉笑着低頭看題，好簡單的題！

【第八題】：古代對太陽系八大行星中的金星的稱謂？

A 金盤

B 太清

C 太白

錯了！是對商泉這個古人來說，好簡單的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