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蔥白的手指緩緩擡起，食指彎曲朝着門面敲去。
清脆的撞擊聲很快吸引了屋內人的注意，大門從裏面打開，伴随着勁爆的音樂聲，一名穿着粉衣服的男生瞧了瞧站在門外的人。
來人約有1米8高，身材比例極好，即使是普通的服裝搭配也無法掩蓋身上的氣質，粉衣服男生撓撓頭，他腦子裏沒什麽形容詞，總之就是很好看的一個人。
“你好，裏面請。”
“你好。”
粉衣服男生不自在的手掌握成拳，放到嘴邊清咳一聲，心裏念叨一句原來聲音也這麽好聽後，就朝屋內吆喝道：“silly哥，來生意了。”
唐炘聞言一愣，連忙伸出手想要解釋他并不是客人，而是面試者，可對方已經扭着腰朝屋內走去了。
随着男生的叫喊聲，在擺弄音響的幾人立刻回頭，看到客人後，眼睛實質性的一亮，仿佛是瞧見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紛紛跑了過來。
一只手伸了出來，“這發型太老舊了，我給你設計個帥氣時髦的發型。”
一個ipad怼到了面前，“小哥你瞧瞧這個，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了日系妝容特別适合你。”
一張卡遞了過來，“哎辦卡不？”這人他知道，是剛剛開門的粉衣服男生。
唐炘沒反應過來，幾個人就把他圍住，聽清了這些人說的話後，他頓時愣住了。唐炘抿着唇正準備解釋，也不知道被誰拉住了胳膊，他被迫跟着進了裏間的屋子。
這還不算完，他被安排在一個皮椅上，熱情過剩的幾人，一人拿走了他的文件夾，一人給他圍上了圍布，咔嚓着剪子就要給他剪頭時，他才反應過來。
“等等，我不是客戶，我是來面試的。”
唐炘起身從拿走他文件夾的男生手裏把東西要回來，像是想要證明身份一般，取出文件夾裏的畫稿，攤開擺放在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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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準備剪頭的男生給站在一旁并沒有參與打劫行動的同事遞了個眼色，那名帶着金絲框眼鏡的男生會意的走上前，取走了唐炘手裏的畫稿。
唐炘以為解開局面，正想與這個人離開，卻立刻被拿着剪刀的男生強硬的板正了腦袋，那看似瘦弱的手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道，唐炘毫無反抗的又坐回了椅子上。
“好了有人給你看作品了，咱們繼續，你頂着這頭雞窩腦袋我看不順眼，先給你把頭剪了，其他的等會再說。”
唐炘瞬間有些哭笑不得，他還沒聽說過面試不需要應試者等待回答，他眼看着身後的人一剪子剪掉了幾縷頭發，只好從鏡子裏去看其他人，想要尋得求救。
“哎呀你就聽silly的吧，他這人有強迫症，你要是不讓他剪，等會他要鬧了。”
出聲的是一名渾身肌肉的男生，唐炘朝那聲音望去，瞬間被對方的打扮吓住，不着痕跡的收回了視線。
“silly”唐炘噗嗤笑出了聲，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起的英文名字，自己叫自己蠢貨，這樣真的好嗎？
silly豈能聽不出這笑聲的含義，他白了一眼肌肉男，“阿文我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你讀音有問題，我只是英文名，中文讀法，請叫我犀利哥好嗎。”
阿文哼唧幾聲，拿起一旁的粉色小包，從裏面掏出一盒粉餅，給自己補了個妝。
是的，肌肉男，畫着歐美妝容。
唐炘看了一眼就沒再禍害自己的雙眼。
等他剪好一個利落的短發，silly提議染個時髦點的顏色時，他幹脆利落的拒絕了對方。這還不算完，從椅子上站起來，緊接着又被推到了床上，阿文打開了一套他不熟悉的儀器，做了個皮膚測試，詢問一圈得知他平時并不用化妝品，甚至洗面奶也沒有之後，憤怒的從自己的小包裏拿出幾瓶分裝，千叮咛萬囑咐的要求他從今日起，必須把保養提上日程。
唐炘被折騰的頭昏眼花，終于可以面試的時候，已經坐在了餐桌上。
阿文擦掉嘴唇上的口紅，看到唐炘依舊一副反應不過來的神情，特別是手裏拿着他送的幾個瓶瓶罐罐，小樣子瞧起來分外的可憐，笑呵呵的擺了擺手，“唐炘你放開了吃，咱們一邊吃一邊面試，不然都餓着肚子怎麽專心聊工作的事。”
silly十分認同的點點頭，他趁着幾人不注意，把刀魚的盤子朝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很快收獲了其他幾位的眼刀，只好慘兮兮的送了回去。
“咱們工作室比較小，工作相對輕松些，客戶群體大多是家庭婦女。”說話的人是這裏的服裝師阿斌，他帶着一副金絲框眼鏡，鼻梁十分高挺，樣貌有點混血。
“這些大媽特別喜歡辦卡，所以我們收入不低，工資很不錯。”這次開口的人有些東北口音，是工作室裏唯一的接待啓山，他穿着粉色的T恤，看起來就像個未成年。
而一舉一動也的确像個未成年一樣，見到面前的西紅柿炒雞蛋裏西紅柿又沒去皮，甚至忍不住抱怨了幾聲。
唐炘還是頭一次面試面到了餐桌上，他習慣了嚴謹正經的工作氛圍，對于欣榮這樣的工作環境一時之間很難接受，卻又意外的覺得有趣。
“那麽，我的面試究竟什麽時候開始？”
silly賤兮兮的搶走盤子裏的最後一塊魚，“你這人怎麽這麽死心眼，我們看到你發來的作品就一致認為你已經是我們的人了，來面試就是走個過場。”
搶到魚後，silly得意的放到自己的碗裏，對着唐炘眨眨眼道：“別告訴我，你來都來了，最後不打算在這裏工作。”
唐炘下意識的搖搖頭。
其他幾人一直關注着他的神态，見此善意的笑了。
阿斌第一個放下筷子，微微颔首的說道：“咱們這也沒什麽規矩，吃完飯就去熟悉熟悉工作環境。啓山你幫忙介紹一下衛生間的位置，免得他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問。”
唐炘一噎，也沒去反駁對方開玩笑一樣話，左右想了想，他本就抱着工作的态度來的，既然工作室想留他，那他也不必再糾結了。
他環視了一圈餐桌上的幾個人，短暫的接觸讓他對四位十分有個性的同事非常的有好感。
silly是店裏的理發師，有些強迫症，沒文化的把英語中的蠢貨當成了自己的英文名，還美名其曰自己是犀利哥。
阿文是唯一的化妝師，大概是職業所致，他會帶妝上班但又喜歡健身，所以這人就一副肌肉僞娘的即視感。
阿斌大概是這個店的領頭人物，也是一家造型設計店必不可少的服裝師。阿斌帶着價值不菲的眼鏡框，唐炘近距離瞧了瞧，發現對方并沒有帶鏡片，所以這只是個裝飾品。他對于對方帶着一個麻煩的裝飾物，時不時的推一推眼鏡，卻不覺得礙事，感到有些好笑。
至于粉衣服的啓山，他暫時還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後來也了解了，啓山的确沒有什麽一技之長，只不過他的長相很容易讓婦女母愛泛濫，只要他一開口求客戶辦張卡，那便是百分之八十的成功性。
一個不算大的工作室，4個男人的世界，現在多了他，職位暫時被定為助理，沒有具體分配給哪個人，唐炘也樂得自在。
他知道造型師所需要具備的就是這幾人的全部技能，阿斌沒有給他安排固定的老師，他就可以挨個人身邊串，學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第一天的工作內容很輕松，工作室也沒有接到什麽新客戶，所以在下午4點左右的時候，阿斌大手一揮，就放家離得最遠的唐炘回家了。
唐炘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雜志，起身去收拾自己帶來的東西。
他也沒有什麽需要收拾的，除了大家給他準備的筆記本和筆，再就是自己帶過來的文件夾，那些畫稿阿斌已經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這種不同于北鬥的處事态度，讓他對欣榮這間小小的工作室又好感度加上一層。
坐到公交車上，唐炘靠窗看着窗外的景象，随着公交車走走停停，心思千回百轉，有對新環境的莫名欣喜，也有對當下地位的一絲憋屈。
他捏着手機，想起還未給唐茹報信，便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喂？媽。”
“兒子，面試結果怎麽樣？今天晚上想吃什麽？昨天還有一顆茄子和幾個土豆，蒸了再炸個雞蛋醬怎麽樣？”唐茹還在工作中，她的下班時間是5.30，此時距離她下班還有一段時間，這會接到唐炘的電話，手中的工作也沒閑着。
唐炘扯了扯公交車前座上綁着的小扇子，用一種榮辱不驚的口吻說道：“我面試通過了。至于那些畫稿，要麻煩媽媽要回來吧。”
唐茹一聽，手中的活也不做了，“我就說嘛，我兒子這麽棒，一定會有伯樂的。等回家了跟媽講講面試經過，當時緊張不緊張啊？哎呀我兒子太棒了。你等着，我一會就去把畫稿要回來，提起這件事就來氣。”
唐炘好笑的聽着唐茹過山車一般的語氣，随意應了幾聲，便率先挂斷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