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安虞的書信傳回京也是幾日之後了。
謝婉看完書信，心中并不驚訝。
前世是朝廷與嶺北的土匪正式開戰後所有人才察覺到嶺北山寨與北方部族一直有武器的走私貿易存在。
那時已經太晚了，山寨裏囤積的不少武器，都成為了土匪們的勇氣勳章，敢于向早已失去民心的大月朝廷揮劍相向。
如今是事情發生還要更早幾年，說實話，安虞的書信未到之前，謝婉也不敢确定北方部族此時就已經開始在嶺北滲透。
但提早發現自然是好事。
“陛下，北方鄰國欺人太甚！”
“此事不能善罷甘休！”
“北方鄰國拉攏嶺北山寨，其心不軌！”
比起群臣激憤，謝婉顯得淡定得多，她就問了一句：“諸卿覺得，要戰？”
要戰？
兩個字，把那些憤慨的人嘴裏的話全堵了回去。
怎麽戰？
北面剛穩了大災，剿匪的隊伍還未凱旋，南糧北送都花了不少功夫，若是真打起來，北方要的後勤軍需還有糧草，是問哪個跟得上？
那不是打仗，是讓北邊的将士去送死。
在場的朝臣都明白這個道理，于是誰也沒敢多說一句。
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謝婉才道：“歷卿覺得呢？”
歷明心被點名，當即上前一步，“臣覺得，這走私兵器一事可私下細查，但還不是搬到明面上來的時候。今年當務之急，還是恢複北方民生。”
現在是知道了北方各個鄰國野心勃勃，可挑起戰事對大月來說是最不明智的辦法。
“陛下，老臣也覺得歷大人說得沒錯。這走私一案也算給咱們上了一課，從今往後更該加設邊境關卡，對此嚴查。”
突然出現的略沉的聲音讓不少人都驚住。
說話的居然是徐相？
明眼人都知道，歷明心這次赈災回來，也是立了大功，雖然還未論功行賞，但升遷是遲早的事。
而且歷明心近來與謝韞玉也走得很近……
恐怕也是謝家一派的人。
人人都知道徐謝兩家是死對頭，此時徐相居然幫着謝家那一派的人說話，實在驚了不少人。
徐平卻仿佛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拱手說道：“今年北旱，大月受災，恐怕北方鄰國也不好過，老臣鬥膽谏言，北方鄰國對我大月虎視眈眈，他們求助無門，怕是又要騷擾我國北境百姓。若是如此，當務之急應是朝北方調撥軍中人手，保證北地無憂才是。”
“徐相說得不錯。”謝婉點頭，“朕也是這個想法，那徐相覺得誰能堪此大任？”
徐平垂眸：“以臣之見，這鎮北将領，一為葉老将軍，二為謝大将軍。”
聽見這話的周尚書眉頭一皺，無他，這徐平口中的葉老将軍正是他的岳父。
“葉老将軍年事已高，這北地寒苦，就別再讓老人家去受苦了。”謝婉擺了擺手，“至于謝大将軍……”
謝婉看向底下的自己親爹，仍搖了搖頭，“謝将軍就留在京中吧。朕近來對軍制有諸多想法，還待與謝将軍商讨。”
“朕的大月難道只有兩位将軍可用嗎？”
歷明心此時進言：“陛下，臣可谏一人。謝家二公子謝韞良，曾與臣一道趕往北地赈災，二公子骁勇善戰，臣覺得謝二公子可當其用！”
“謝二公子這次赈災的确立了大功，朕還未來得及賞他。如此……那就封他做個鎮北将軍，替朕去守好北地吧。”
謝婉瞥向自己親爹：“謝大将軍意下如何？”
謝成棟心中一嘆，邁步而出：“臣替小侄謝主隆恩！”
衆臣心中倒吸一口涼氣。
鎮北将軍……
一個謝家，究竟要出多少個将軍啊！
這一點，乃至下了朝，也仍被諸臣介懷。
甚至于有人忍不住問了徐相：“您怎麽還幫着那頭說話……”
徐相只是笑笑。
他是幫着謝家說話嗎？
他是順着聖意在說話。
“想不明白就閉嘴。”禮部尚書當頭罵道。
他在徐相身邊良久，對于徐相的這步棋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謝家如今得寵，謝韞玉如日中天。
而曾幾何時，徐家也是如此得寵，那謝韞玉如今境遇，當初可都是相爺獨享。
而得寵……說到底也就是看誰更能揣測聖意，誰更能讓陛下順心。
如今徐家因錢尚書一案受到陛下懷疑因而冷落，若相爺再不識相和謝家作對，恐怕……
禮部尚書也清楚，所以才更加唏噓。
“相爺，等今年科舉，等大公子與二公子入朝，徐家也絕不會輸了謝家去的。”禮部尚書如此安慰。
在他看來，陛下重用謝家大公子、二公子，是因為謝安虞的耳旁風，也是因為謝成棟那莽夫還算忠烈。
可他一提起自己的兩個兒子，徐平的臉色卻是比什麽都難看。
他從不覺得謝成棟鬥得過他。
可在後代上，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
他的次子進了女帝的宮，卻連一個位份都得不到就被趕了出來。
謝成棟的女兒卻能成為女帝的寵妃。
他對長子滿懷期望，卻偏偏是個腦子轉不過彎的蠢貨。
謝成棟的侄子卻能得陛下青眼。
謝家還有個謝韞玉這樣的璞玉他是全然沒有想到，可謝家謝韞良居然也是将才！
徐平能怎麽樣？
他只能默默地咽下那口不甘心的氣。
等他東山再起，再得聖寵之時，必将這謝家……
徐平揉了揉頭，罷了罷了，等那時再說吧。
不得不說，想起自己那兩個不争氣的兒子……倒是讓他的十分野心散了三分。
而此時，徐晟鳴也又到了弟弟徐晟文的院子裏。
自打陛下的生辰宴之後，徐晟文便閉門不出，整個人都變得比以往更加陰沉。
不過好在，哥倆對于剿匪去了的那兩位主角都意見統一的有了殺心。
于是，計劃應運而生。
“那些人去了嗎？這都多久了，怎麽也還沒傳個消息回來？”徐晟鳴急吼吼地來到徐晟文面前，大聲詢問。
徐晟文陰恻恻地瞥了他一眼，“大哥，那是嶺北。”就連朝廷的加急信件也得走好幾日。
“成功了自然就有消息傳回來。”
“沒消息就沒消息……”徐晟鳴也知理虧，“那你安排的人妥當嗎？肯定能得手嗎？”
徐晟文：“是死士，即便沒殺掉，也不會供出來我們來。”
“誰問你供不供出來了？”徐晟鳴沉聲，“我要的是她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一想到自己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堪堪能下地行走，徐晟鳴就恨不得馬上就能看見周寧的屍體！
徐晟文冷下臉，“那大哥為何不自己去安排。”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他怎麽不用腦子想想，他要殺的是周寧，當今的武狀元！
徐晟鳴一噎，頓了頓，才說：“那等有消息了你定要告訴我！”
徐晟文不語，甚至連看他也沒看一眼。
若不是他也要想要謝婉的命……
罷了。
徐晟文自顧自地來到自己的桌案前，看着自己這些日子又畫出來的一副鳳凰圖，小心翼翼地替它點上眼睛。
停筆之後，徐晟文近乎癡迷地看着那幅畫。
他也每天都在祈禱，謝婉就這樣死在嶺北呢。
最近天氣真的變化有點大，大家都注意保暖。今天好了一點，更得不多，沒力氣頂鍋蓋了別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