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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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爹爹還醒着,倒是能成神,但師桓要是醒了,她還怕什麽心魔?

她輕輕在心裏哼了一聲,不再管這個天方夜譚的“天玑丹”,開始專注地研究卞翎玉要的“固體丹”。

對于卞翎玉要這種丹藥,師蘿衣很是理解,畢竟他的身體看上去太糟糕了,前段時日甚至不能走路,方才還咳嗽。

她看書的時候很專注,此前她幾乎從來沒練過丹,必須把分量和所需靈藥全部記下。

固體丹對煉丹修士沒什麽要求,但步驟非常複雜,起初師蘿衣還能勉強打起精神,看着手中的書,漸漸的,她腦袋一點一點,腦中一片混沌,終于,在不甚清醒的情況下,靠着丹爐前的藥櫃,她睡了過去。

卞翎玉放下手中竹節,看向她。

師蘿衣困得書都滑落在了地上,裙擺散開,她額頭靠着一旁的藥櫃,睡得極其香甜。

卞翎玉手中的動作停下來,視線久久地注視她。半晌,落在了她臉頰上、被冰花割出來的小傷口。

師蘿衣皮膚白,這麽點小傷若落在別人臉上,只怕不起眼,然而在她臉上,卻變得刺眼起來。

卞翎玉回了一趟房間,拿自己常用的藥過來。從前,現在,甚至将來,他只會越來越無力,要用到的藥也越來越多。

他在師蘿衣面前坐下,修長的手指擡起她的臉,将藥粉塗在她臉頰上。

師蘿衣靈力耗盡,她是仙胎,有本能的危機覺察意識。在沒有感覺到任何危險的時候,睡得很熟,沒有半分醒過來的跡象。

上完藥,卞翎玉也沒有別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很多時候,其實卞翎玉對她并沒有亵渎的想法。他血脈特殊,就像母親說的,冷心冷清。執着可怖的掌控欲與感情,遠遠比肉體的觸碰令他有感覺。

從十年前開始,師蘿衣在他眼中,就是一輪月亮。觸不可及、讓許多人都只能仰望的月亮。她也确實如此,若非卞清璇幹預,天下間修士,十有八九大抵都喜歡她。

偏偏這輪月亮,以前只有衛長淵可以擁入懷中。

燭火躍動,他見師蘿衣睡得熟,親自去添了一次炭盆,又拿了條被子過來,給她蓋上。

許是覺察到溫暖,師蘿衣惬意地縮在櫃子旁,眉眼恬靜。

折騰了這麽一通,她發間那朵小花,早就掉在了地上。卞翎玉神情冷淡,也不看它,拿起未削完的竹節,坐在她身邊,繼續還沒完成的東西。

師蘿衣睡到半夜,屋裏的炭火小了,不再那般溫暖。

外面弟子的住宿條件,遠遠比不上內門弟子,冬春交接之際,外面刮着風,不斷有寒鴉在明幽山的後山嚎叫。

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她睡得不太安穩,像只小蟲子一樣,變幻了好幾個姿勢,被子都被她蹭掉。

卞翎玉放下手中竹節,去給她蓋被子,師蘿衣感覺到溫暖,頭一歪,栽入了卞翎玉懷裏。

卞翎玉低眸看她。

這是師蘿衣第二次主動靠近他,上一次,還是她被蔣彥變成了傀儡,明明什麽都不懂,卻笨拙地安慰他。

這一次她不是傀儡,她是活生生的、帶着溫暖的師蘿衣。

卞翎玉眸中似乎仍是冷冷清清,毫無欲望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往後退了退,少女果然追得更緊,主動栽入了他懷中。

少女的發絲與他修長的手指交纏,他垂下眸,握住那縷發絲,月亮終于還是被他碰到了。

第26章 反目

天色将明,丁白睡眼惺忪地去開院門。

看見院門口站着一個人,他吓了一跳。

“清、清璇師姐?”

來人背對着光,臉上和身上都帶着血跡,眼神透着不輸于冬日的寒涼。

卞清璇抱着雙臂,靠在大門口,垂眸看他,突然笑了笑。

“丁白小師弟,近日都有客來訪,為何忘了告知師姐呢?”

丁白被她含笑一問,竟然覺得此刻的清璇師姐看上去極為陌生,他心裏不可抑制地生出幾分怯意,下意識後退一步。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這樣的卞清璇,上次她這幅表情,就笑着揚起手,給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吐出一口血來。

丁白以前,其實很喜歡卞清璇。

他是明幽山不遠處村莊裏一個村夫的兒子,當年村子被馬賊洗劫,明幽山下山的師兄師姐見他還是個幼童,又頗有仙緣,便把他帶回明幽山,讓他做了外門弟子。

這對于一個凡人小孩來說,并非什麽饋贈。

修士與天争,也與人争。內門弟子能拿到的東西與機緣,往往都争得死去活來,何況外門弟子。他們守着那點內門漏下來的殘羹冷炙,能争得死去活來。到了丁白這裏,更是什麽都不剩。

三年前,卞清璇找到丁白的時候,他幾乎瘦得皮包骨頭,不像個人,反而像只滑稽的猴子。

靠着好心點的師兄師姐接濟,他才能長到八歲。

卞清璇笑盈盈地捏了捏他的臉,溫和地道:“小師弟,師姐這裏有一份差事,你要不要做?”

丁白跟着她走,就看見了院子裏那個狼狽的男子。

小男孩第一次見傷成那樣的人。

全身骨頭碎裂,滿身泥濘,臉上還布滿了鱗片。他吓得要奪門而出:“妖、妖怪!”

卞清璇一把拎住他,不許他跑出去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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