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車子駛向雲玺公館,俞星塘頭抵在車窗上,腦子裏不停回放剛剛的畫面。

她很意外,陳則初看起來一本正經,私下居然會跟合作方的女性單獨去打球,而且對方還是那種前凸後翹的性感美女。

俞星塘這會兒才對易栖月看她的眼神後知後覺。

想起易栖月臨走前那句話,她胸口纏繞着一口悶氣,還夾雜着莫名的委屈。

一直以來,她在感情上對陳則初沒有太多期待。

身邊跟他們類似的家庭也不少,只要沒什麽過份的情況發生,一般都能相安無事。

兩人雖然沒有挑明說過,但俞星塘以為,在婚姻存續期內保持忠誠是兩人的共識。

她從來不會關心陳則初的個人行程,可今晚易栖月暧昧的眼神,還有那句當着她面明晃晃的挑釁,讓她有點繃不住了。

俞星塘掃了陳則初一眼,見他神情和姿态都沒有什麽異常,不知道他是對剛剛的事不在意,還是壓根兒懶得跟自己解釋。

她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麽合理地質疑對方。

從表面來看,只是打了個球好像也不能說明什麽?

可是再約着打球,是不是兩人已經說好了下次再見面?

陳則初坐在一旁,看見俞星塘眉頭皺起來,又散開,手又撐着下巴,不知道她內心活動如此豐富。

上次拒絕了易栖月,再遲鈍的男人,也看得出對方剛才是故意添堵。

但陳則初拿不準俞星塘怎麽想,她不問,他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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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俞星塘先一步下車,車門被“砰”的一聲關上。

陳則初跟在她身後進了門。

俞星塘從換鞋到去廚房拿杯子倒水,一系列動作動靜都很大,滿臉寫着我不高興。

陳則初脫掉外套,解開領帶,靠在了廚房門框上。

俞星塘去冰箱拿冰塊,路過他旁邊,特意繞遠,嫌他擋路。

陳則初就這麽看着俞星塘一頓叮鈴哐啷。

半晌,他開口叫她,“星塘。”聲音低沉,帶着一絲暗啞。

俞星塘自顧自喝水,沒應聲。

陳則初沒有跟女人鬧別扭的經驗,也極少跟人産生沖突,這時候等着俞星塘先問他,他好擺事實,跟她解釋。

可俞星塘沉着臉,一句話不說。

僵持片刻後,陳則初往前走了兩步,起了個話頭,“我明天要去香港出差,練車的事,給你安排好了。”

俞星塘扭過頭,哼了一聲,“去出差啊,不是去打球?”

陳則初站在原地,愣了幾秒後,才聽出她這句話裏的陰陽怪氣。

他站在俞星塘面前,神情依舊毫無波瀾,問,“星塘,你是不是對我有誤會?”

俞星塘瞥他一眼,心想剛剛人家都當面打我臉了,還叫誤會?

她靠在島臺旁,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你跟那位易小姐發展到哪一步了,但你跟異性去打球,對方還當着我的面約你,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陳則初聽完她的控訴後,取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挽起袖子,語氣認真。

“首先,跟她打球不是單獨,紹科集團的俞總約我,也叫了她,我到了才知道。”

“其次,我跟她沒有單獨聯系過,也不存在再約着打球。”

“最後,我跟她一面之緣,不熟,也不準備跟她有任何來往。”陳則初頓了頓,“以上和你說的,可以跟俞總核實。”

陳則初拿出手機,正要撥出去,被俞星塘一把按住。

俞星塘剛才在氣頭上,聽陳則初這麽一說,又想起易栖月跟陳肖寒之間暧昧的關系。

如果兩個人真有什麽奸情,那位叫易栖月的,也不會大大方方來參加陳肖寒的生日宴了。

她也是要面子的,不想給別人留個逼着老公打電話自證的形象。

他之後要怎麽處理,那是他的事。

況且以她跟陳則初目前的關系,她認為沒必要逼着對方給她表忠心。

“你只要問心無愧就行。“她順了口氣,接着說,“雖然我知道咱倆結婚你被逼無奈,但我認為不做讓對方難堪的事,是基本的義務。”

陳則初正接了杯水,手驀地停住了,他轉過身,問俞星塘,“被逼無奈是什麽意思?”

*

俞星塘想起父親被帶走調查後,自己住在陳家的那段日子。

長輩們已經确定好了兩人的婚期,但因為俞斌的事,陳則初跟俞星塘對這段婚姻态度都很冷淡。

俞星塘的卧室在書房隔壁。

一天晚上,她睡不着,起床去陽臺吹風,聽見陳則初跟她父母的對話。

似乎在為兩人的婚事争吵,語氣并不愉快。

她清晰聽見陳則初說,“你們一定要急着讓我結婚?”

那段時間華宇集團要收購一個大型企業,俞斌又突然被帶走,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分身乏術,整個人疲憊至極。

兩人婚期已定,親近的朋友也已經通知。

父母不希望有什麽變動,想讓他們先按定好的時間領證。

在這種家庭,從小到大沒有幾件事是按照自己心意來的。

陳則初不想在這件事上也沒有自主權。

那晚,他少有地跟父母發生争吵。

剛出門,撞見俞星塘,她冷着臉,站在書房門口看着他。

新婚當夜,俞星塘喝得半醉。

陳則初在浴室洗澡時,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睜開眼,腦海中還回蕩着兩人那晚在樓道的對話。

“娶我挺不情願吧?”

“你可以這麽認為。”

俞星塘回過神,見陳則初眸光微斂,靜靜看着她。

她回憶起之前種種,胸口酸脹,跟他說這些幹嘛呢,好像自己多在乎似得。

俞星塘扯了扯嘴角,語氣雲淡風輕,“沒什麽意思。”

陳則初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薄唇微動,欲言又止,臉色莫名冷了幾分。

俞星塘說完這話就上了樓。

陳則初沉默地注視她的背影,她沒跟他鬧,他原本應該感到松口氣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胸口反倒憋悶。

他拿出電話,撥通了俞紹陽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來,“陳總,這麽晚找我什麽事?”

陳則初語氣冷漠,“你之前再三問我來年合作的事,現在可以給你個回複,我們有備選公司了,不打算繼續續約。”

他頓了頓,“另外,請你跟易小姐轉達,不要再無端影響我和我太太的感情。”

俞紹陽心一沉,聽出陳則初語氣裏的不悅,趕忙離開飯桌,壓低聲音問,“您這是什麽意思?”

陳則初:“你問易小姐,就這樣吧。”

*

第二天一早,陳則初飛往香港出差。

華宇集團在香港成立了分公司,業務剛剛開展,臨近年底,他前往公司主持第四季度的會議。

開完會後,又見了幾位合作方。

十一月底,出差的日程接近尾聲。

回北安的前一天,陳則初和大學時的老友馮克見面,約在酒吧坐一會兒。

清吧裏,舞臺上的歌手唱着粵語情歌,聲音婉轉,室內光線昏暗,女歌手沙啞的嗓音帶着些許傷感。

陳則初喝了口酒,随意拿起手機翻了翻。

見俞星塘發了朋友圈,跟江冉吃飯去了,照片裏,笑容燦爛。

他打開對話框,兩人的消息停留在出差當天,陳則初告訴她吳晖當天會帶她練車,俞星塘回複了一個好。

他看了眼,将手機倒扣在桌面上,跟馮克喝酒。

馮克見他這一會兒時間瞄了幾眼手機,問,“有事?”

陳則初搖搖頭。

舞臺上的情歌結束,換成了歡快的曲風,底下觀衆的情緒也嗨了起來,陳則初興致不高。

兩人聊了聊共同的好友。

陳則初突然問馮克,“你跟你老婆平時聯系嗎?”

“聯系啊。為什麽不聯系。”

馮克老婆是大學校友,兩人從戀愛開始,每天都會發消息打電話。

馮克開玩笑道,“怎麽,和你老婆各玩各的?”

他知道陳則初的婚姻是父母安排,好奇問,“你們這圈子,是不是都這樣?”

陳則初睨他一眼,“不是。”

正說着,馮克老婆來了電話,大約是問他什麽時候回家,馮克回道,“陪會兒朋友,不會太晚。想吃夜宵嗎,給你帶。”

語氣裏滿是寵溺。

陳則初坐在旁邊,只覺得這酒吧太吵,音樂聲讓他煩躁。

跟馮克又喝了兩杯,陳則初起身,“早點回吧,省的你老婆操心。”

陳則初住的酒店在鬧市區,旁邊是家奢侈品商場。

第二天一早,他跟高俊出門吃早餐,回到門口,陳則初問高俊下周工作安排。

高俊突然提道,“下周三是您和夫人的結婚紀念日,是由我來選禮物送到您這邊,還是您送給夫人呢?”

陳則初停住腳步,轉身問高俊,“以前節日都給太太送的什麽?”

高俊認真回答,“按照您吩咐,都是當季流行的包和首飾。”

陳則初:“她喜歡嗎?”

高俊只負責送到,他哪知道老板娘喜歡不喜歡,思考片刻,高俊開口,“太太收到禮物心情似乎都不錯,應該是喜歡的。”

陳則初擡眼望了望身邊的商場:“嗯,進去看看。”

銷售得知他給太太選禮物,熱情地推薦了幾塊限量包和寶石項鏈。

陳則初低頭看了看,回想起俞星塘日常用的東西,有點摸不透她喜歡什麽風格。

他看了眼那款粉色寶石項鏈,成色不錯,款式大方,跟俞星塘很相稱,讓銷售包了起來。

*

晚上,陳則初回家時已是淩晨。

第二天一早,俞星塘下樓吃早餐,看見陳則初坐在餐桌上,表情很淡,說了句,“早。”

兩人安安靜靜吃飯。

快吃完時,陳則初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到她面前。

俞星塘微微一怔,擡頭問,“送我的?”

“對,結婚紀念日快樂。”

俞星塘的表情有一瞬的驚訝,進而彎起嘴角,“謝謝。”

說完将禮物放在了身旁。

一直到吃完早餐出門,俞星塘也沒打開那個禮物。

陳則初收拾好準備去公司上班時,看見寶藍色的盒子還放在餐桌上,一動未動。

他扣紐扣的手頓了頓,眸光微冷,站了幾秒後,出了門。

*

江冉公司最近有個宣傳活動,招募助理,俞星塘恰好在做職業體驗,就去給江冉做助手了。

活動在郊區,需要搭建場地,俞星塘忙着盯現場,一站就是一天。

周六晚上,陳則初推開門,看見餐桌上擺了一桌子烤肉,俞星塘助理工作結束,沒力氣在外面吃飯了。

回家路上點了外賣,打算好好犒勞自己。

她手上拿着一串肉,見陳則初進來,問他,“吃了嗎?要不要一起?”

陳則初淡聲道,“不用了。”

他剛剛結束應酬回來,身上帶着夜裏的寒氣。

脫掉外套,陳則初瞥見餐桌上的禮物,依舊原封不動放着。

他視線移到俞星塘身上,她正吃着東西,目不轉睛盯着手機,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了什麽,她眼角彎了起來。

“禮物,不看看嗎?”陳則初開了口,嗓音低沉。

“啊?”俞星塘反應過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後,擡起頭,看見陳則初面色清冷,靜靜注視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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