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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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想法一旦湧上心頭就沒完沒了了,所以她閉了閉眼,刻意不去想。
這麽些年,她一直是這麽過來的,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只當自己一具空殼,才能與這世界相安無事至今。
老遠就聽到身後虞向雯的招呼聲,“阿慈,走了!”
405宿舍四個人一起,從食堂出發去教學樓上刑法課。
呂湉時不時瞥方慈一眼,憋了半天,終于問出口,“诶,阿慈,我看到聞學長在你後面去了販賣機的方向,”瞟一瞟方慈的表情,“你碰見他了麽?”
“碰見了。”
“!”呂湉立刻擠開虞向雯,親親熱熱湊過來,挽住她的胳膊,道,“怎麽樣?他看你了嗎?”
方慈默了默,“……不知道,問這個幹什麽?”
呂湉掩飾似的,一幅不甚在意的表情,“害,就是好奇那種階層的男人喜歡什麽類型的。”
“咋啦?”虞向雯擠兌她,“想盤算盤算自己有沒有機會?”
呂湉白她一眼,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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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節課上完,四個人打了輛車去方慈訂好的那家燒烤店。
正是飯點兒,大廳裏頭人聲鼎沸,還好包廂裏靜一些。
溫芷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一直拿着手機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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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湉則有些提不起勁,恹恹地窩在角落的蒲團上,皺着眉刷手機。
吃到一半,方慈訂的蛋糕送來了。
幾個人為溫芷插了蠟燭,戴了生日帽,虞向雯還打開音樂APP播放着生日快樂的BGM,大家一起為溫芷唱了生日歌。
虞向雯最會搞氣氛,在那種歡聲笑語的氛圍烘托下,人很難不感動。
溫芷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圍着慶祝生日,眼淚都飚出來了。
方慈為她們拍了幾張照片,發到四人群聊裏。
這時,微信彈出條消息:
「方念念:妹妹,你在學校嗎?」
「方念念:也沒別的事,就是想你了」
方慈心底微沉了下。
她大概能想象到方念念此刻身處的場景。
無非還是待在自己的房間,看書或練琴。
總之,是寂靜無聲的環境。
不止是此刻,自失聲後,十九年,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曲映秋總是有許多顧慮,送正常學校怕她被別人欺負霸淩,送特殊學校怕她被別人戴有色眼鏡看待,于是,将方家打造成了她的安全屋,讓她可以永遠不用出門。
自己目前身處的熱鬧喧嚣,方念念大概這輩子都無緣了。
那幾分沉,愈來愈重,壓得方慈幾乎難以呼吸。
曲映秋說的沒錯,方念念的失聲,都是她的錯,她要永遠贖罪。
如若不是十九年前,幾個月大的她哭鬧不止,全家人也不會齊齊圍到她身邊,導致年僅兩歲的方念念無人照看,從二樓露臺跌落,樓下吃草的馬匹受驚中瘋狂踩踏。
念念堪堪撿回一條命,全身多處骨折昏迷多日,醒來後再也沒有開口講話。
方鴻總說,念念失聲,是保姆的錯,是父母的錯,怎麽也不能怪到幾個月大的方慈頭上去。
可方慈逐漸想明白,曲映秋大抵是在通過轉嫁痛苦的方式解脫她自己,如若不然,她作為母親,簡直痛不欲生。
但方慈一直尋不到出路:把痛苦轉嫁給她,那她能怎麽辦呢?去死嗎?
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掉過一滴眼淚。
連熱淚盈眶的感覺都沒體會過。
淚腺大概代替她本人,幹涸死去了。
她像要溺水的人一般,攥緊了手機,盯着屏幕上方念念發來的消息,視線逐漸混沌又清明。
方慈克制着抖意,打字:
「方慈:念念,你想出來玩嗎?」
多麽可悲,名叫念念,卻無法發出聲音。
方念念沒有回複。
這條消息,幾乎用盡了方慈全身的力量。
她有些搖晃地扶着桌沿起身,輕聲,“我出去抽根兒煙。”
虞向雯擡頭看她,感覺她表情有點不對勁,便問,“要我陪你嗎?”
“不用,你們玩兒。”
虞向雯正和溫芷玩自拍特效,今天是溫芷生日,不好扔下她和呂湉獨處,虞向雯也就沒堅持,只讓她抽完早點進來,最後大家一起拍個合照。
走到前臺,摸口袋,方慈才想起來,初次和聞之宴相遇時,他借了她的煙和打火機之後就沒還來。
當時她好像有點被他的眼神蠱住了,完全忘了要回。
心底升起幾分微妙的自嘲。
昨晚,她還譏諷聞之宴,才認識她幾天,就如此上心,管她這個管她那個。
她自己不也是一樣?對視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引力,此後的一切便疾速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方慈去隔壁便利店買了包慣常抽的嬌子,買了個打火機。
店員問,“打火機要防風的還是普通的?”
這裏離學校近,邊兒上就是個二層的美食城,由是,一天到晚在這裏出沒的基本都是京大的學生。
來買煙的個個青春靓麗,但像眼前女孩這麽漂亮的,卻還從沒有過。
高挑纖細,黑色針織長裙搭配灰色長大衣,皮膚冷白,如畫的眉眼卻攏着一抹淡如塵煙的冷寂。
店員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