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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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不好吃啊,我就是個燒火的,還沒洗澡,身上煙熏味重。我......”
沈栀栀頓生悲涼,開始嗚嗚咽咽起來:“我今年才十七,還沒嫁人呢,想不到就要這麽死了。好不容易攢了點錢,還沒捂熱乎,也不知道死後歸誰。希望是時菊,時菊她家窮,爹娘等着她掙錢回去給弟弟看病。唉......”
說到這個,沈栀栀又想起來:“我床頭藏的錢不多,還有幾包銅錢埋在院子的樹下,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
沈栀栀哭着碎碎念,惡犬也離她越來越近,眼看它張口就要咬下來,沈栀栀腦袋空白,閉眼。
“阮烏。”
這時,不遠處一道低沉慵懶的聲音傳來。應該是在喚這只惡犬的名字,它聽到後立即停下來。
沈栀栀驚魂未定,良久,才發現自己還活着。
她遲鈍地擡眼,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屏風下,一個男人對窗而坐,窗外透進來一束淺淡的光,照着他半邊身子。
他的臉隐在黑暗之中,沈栀栀看不清。但看清了他身上衣裳精致的花紋,還有骨節分明的手。
沈栀栀被他手上的東西反光刺到了眼睛。
那是一把長劍。
這個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擦拭劍鋒。
第3章
“何人派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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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冷冷地響起,回蕩在漆黑的夜中,仿佛在耳邊,又仿佛從深谷傳來。
沈栀栀莫名打了個寒顫。
不知為何,她甚至覺得坐在椅子上的那個男人比身邊的這只惡犬還要危險。
她短暫地懵了片刻,不清楚為何這麽問。
然而下一刻,一道淩厲的劍氣貼在她脖頸間,那冰冷的劍像蛇一樣令她又怕又癢。
就,很想撓。
沈栀栀順着長劍緩緩往上看。
這男人的手真漂亮,修長白皙。
身材也好,勁腰玉帶緊束。
還有那張臉......臉好看,但不敢看了。
沈栀栀被他淡漠而陰沉的眼神吓得一跳,立即收回視線,低頭。
“你是何人所派?”他再次問。
“我是.....”沈栀栀頓了頓,說:“奴婢是劉管事派來的,哦,也是陳管事。還有一個婆子,但奴婢不認得她,奴婢在門口還沒說完話就被她推進來了。”
頭頂上的視線極其壓迫,令沈栀栀不安。
想了想,又補充了句:“應該還有管家,因為她們說只要伺候大人舒舒服服地用完這頓飯,管家就賞奴婢二兩銀子。”
她話落,屋內空氣詭異地安靜了下。
慢慢地,沈栀栀感覺到悚然的氣息散了些。
男人把劍收回,又漫不經心地坐回椅子上,然後淡淡吩咐了句:“掌燈。”
沈栀栀還以為是在叫她,正想起身,卻見門打開,外頭進來兩個小厮把屋內的油燈點燃。
不過片刻,整個清風閣變得亮堂起來。
沈栀栀一邊撓脖頸癢癢,一邊稀奇地看着那兩個小厮。
這是人是鬼?從哪冒出來的?
等那兩個小厮出去後,沈栀栀想起此趟任務,再次看向椅子上的男人。
他像是睡着了。
“呃......”沈栀栀試探地喊:“大人?大人?”
“大人,時辰不早了,該吃飯了。”
男人沒應她。
沈栀栀左右看了看,發現那只惡犬也不知何時不見了。她發憷,猶豫是留還是走。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沈栀栀想。
來都來了,那二兩銀子怎麽說都得到手。
是以,她悄悄往前挪了兩步,小聲道:“大人,吃飯啦,今晚有桂花魚哦。”
倏地,椅子上的男人冷冷掀眼,目光尖銳如冰淩。
沈栀栀脖頸一縮。
她想起此前大壯說裴沅祯近日心情不好,可能是因朝堂上的事。朝堂上的事沈栀栀不懂,她只知道,再如何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
哪能因為心情不好就不吃飯?
這不是小孩心性嗎!
思忖片刻,沈栀栀鼓起勇氣,勸道:“大人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你若氣死誰如意,況且傷身又費力。拍桌打凳發脾氣,有理反倒變沒理。人生在世不容易,作踐自己多可惜......大人,該吃晚飯啦。”
這是沈栀栀從小就會背的“莫生氣”口訣,是她娘教的。這麽些年,她奉為至理名言。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念完這道口訣後,空氣又詭異地安靜了。
這回,安靜得有點久。
久到沈栀栀腿軟,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門外,管家和婆子驚恐地跪了一地。
這天底下還有人敢這麽對裴沅祯說話,真是開了眼界。
當然,衆人也預料得到,這丫頭恐怕得血濺當場。
連此前帶沈栀栀來的那個婆子,跪在青石地面上戰戰兢兢,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人是她帶來的,管家要是怪罪下來,陳管事不會保她。
完了!完了!
門內的沈栀栀不知所覺,她觀察了片刻,見椅子上的男人不為所動,打算再接再厲。
“大人......”
“出去!”
“大......”
“出去!”
男人的聲音毫無溫度,沈栀栀咽了咽喉嚨,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