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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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霍秉坐在前頭架馬車,邊說:“沈姑娘,我們已經逃出城,經過前頭的樹林可以歇會,然後我們再分道揚镳。”

“分道揚镳?”沈栀栀問:“你要去哪?”

霍秉說:“我不知道,亡命天涯。但你不能跟着我,我随時都會被追殺。”

“那我呢?”沈栀栀欲哭無淚,她像在做夢。

怎麽突然就......發展成了逃命?

“你随意去哪都好,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霍秉說。

沒多久,馬車進了一片茂密的樹林,停下。

“這輛馬車不能要了。”霍秉問:“沈姑娘會騎馬嗎?一會你把這匹馬騎走。”

“我騎走了,你怎麽辦?”

霍秉淡笑了下:“我本就該死,倒是沈姑娘被我連累了。你自去逃生吧,至于我,若是不幸被捉住,死不足惜。”

“可我要去哪裏?”沈栀栀慌得很:“我沒有行囊,身上連一文也無。”

而且,她還有許多錢埋在裴府呢,她舍不得。

霍秉從身上取下一枚玉佩,交給她。

“這是我随身攜帶多年的,當初十兩銀子買來。回頭你拿去當,應該還值個七八兩。”

“去吧。”霍秉把玉佩塞進沈栀栀手中:“沿小路一直走,記住我的話,路上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也不要住客棧。可以去廟裏打尖,等到了你認為安全的地方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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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交代得清清楚楚,末了,對沈栀栀一抱拳:“沈姑娘保重,我走了。”

“哎......”沈栀栀喊住他,說:“馮姑娘死了。”

霍秉沒回頭:“我知道。”

“我問你,你當初編的故事是騙我的嗎?”

“不是編故事。”

霍秉停下來,眼角微紅,嗓子像淋過雨似的疲憊。

“我沒騙你,我跟馮姑娘是青梅竹馬,我們有婚約,我們深愛對方。”

“我跟她失散多年,去年在裴府相逢。”霍秉唇瓣微顫:“我們都很高興。”

“可一切都晚了!”他說:“她成了裴沅祯的女人,也成了裴沅祯政敵的棋子。”

“他們每月都在對她用毒,若是沒有解藥,就會蝕骨鑽心而死。”

“可要解藥就得完成任務,她求我幫她。”

“我追随大人多年忠心耿耿,曾拒絕過。但當我看到她流血痛苦的樣子,我心如刀割。”

“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

“但我沒有選擇。”

“沈姑娘,我沒騙你。若有來生,我做牛做馬彌補對你的虧欠。”

說完,霍秉抱拳:“我走了,山水無相逢,保重!”

.

霍秉走了,沈栀栀卻呆愣愣地站在樹林裏。

她擡眼望向四方,天大地大,竟不知該走哪條路。

過了會,她蹲下來,抱頭痛哭。

“我原本好端端燒火來着,前途一片光明......”

沈栀栀哽咽:“怎麽就卷進這檔子事?”

“你要我去哪裏?到底去哪裏嘛。我才十七歲,就要過天天被追殺、東躲西藏的日子,我還沒嫁人呢我......”

“我原本存好錢,想以後回村建宅子,想嫁阿煥哥來着......”

提起這事,她想到還埋在裴府的錢,頓時又心疼起來。

她癱坐在地:“我這幾年辛辛苦苦攢錢容易麽,如今全沒了。那麽多錢,也不知以後落誰手裏。”

“我不能回村了,家也沒了,朋友也沒了,我都還沒來得及跟時菊和大壯道別。”

“嗚哇——”她悲涼得很,大哭:“我怎麽這麽慘吶!”

哭着哭着,沈栀栀發現空氣格外安靜。

須臾,她揉了揉眼,視線裏出現一雙金線流雲仙鶴皂靴。

沈栀栀打了個嗝,順着靴子緩緩往上看。

裴沅祯站在她面前。

“哭夠了嗎?”

第9章

裴沅祯站在她面前,臉上辨不清情緒,但沈栀栀總覺得他帶着點瞧熱鬧的意思。

他問哭夠了嗎。

原本是哭得差不多了,可這會兒見着他,沈栀栀頓時有種無法擺脫命運的絕望。

她都還沒開始逃,他就追來了。

那她是不是......回去就要死了?

“嗚哇——”沈栀栀又哭起來:“我就要死了嗎?”

可她不甘心啊,她還有很多願望沒實現,還有很多事想做。

她哭着爬過去,一把抱住裴沅祯的腿。

“大人行行好,能不能看在奴婢就要死的份上,允奴婢兩件事?”

裴沅祯猝不及防被她抱住,愣了下。

他掙開,而沈栀栀抱得更緊。整張臉貼在他大腿上,眼淚透過布料幾乎沾到了他的皮膚。

“大人求求你了,奴婢就要死了,奴婢只有兩個小小的願望。”沈栀栀怕他不答應,飛快地說:“奴婢有一些積蓄埋在小院樹下,能不能交給奴婢的朋友時菊?”

“哦,時菊不是前院婢女,是後院廚房燒火的。她家窮,等着錢......”

“說第二條。”裴沅祯耐着性子。

“第二就是....就是......”沈栀栀湧出一大包眼淚,傷心欲絕:“能不能讓奴婢好好地死?奴婢不想被砍成八塊喂狗,太醜了。”

“......”

裴沅祯靜默。

周圍的侍衛也跟着無言地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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