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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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整個明輝堂又恢複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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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栀坐在廳內,阮烏趴在她身邊。也不知過去多久,她從阮烏脖頸間擡起臉。

悄悄看了看外頭,已經不見裴沅祯身影。

她拍了拍阮烏:“走吧,時辰不早,回去歇息吧。”

出了門,她怔怔地站了會。

臺階下還有一大攤血漬,興許是方月的,又或者是別人的。想起方月的死狀,也不知到底做了什麽事,令裴沅祯要拿她以儆效尤。

她疲鈍地往後罩樓走,穿過回廊進入夾道,不遠處就是小院。

此時,小院大門敞開,裏頭透出些許燈光。

沈栀栀走進去,發現各處一片狼藉。院子裏淩亂,方月的屋子淩亂,連她自己的屋子也被翻得亂七八糟,估計是侍衛們搜查證據時翻的。

她把院子裏倒地的搖椅扶起來。

幾天前,她還坐在這跟方月吃瓜談天。

她說她不是京城本地人,而是從很遠的外鄉被賣來京城的。

她說她六歲被父母賣給人牙子,八歲開始當丫鬟,十歲的時候曾遭主子侵犯。那人是個秀才老爺,在縣城裏德高望重,後來許是壞事做盡被火燒死了,然後她又輾轉被賣到京城。

她說她十二歲進了裴府,從個掃地末等丫鬟變成明輝堂端茶的二等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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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她說,很快就是她的生辰,馬上也要十七歲了。

沈栀栀坐在搖椅上,仰頭望着蒼穹。

今晚沒星星,細雨也剛剛結束,天地一片灰蒙蒙濕漉漉。

過了會,聽見動靜,她倏地睜開眼。

有侍衛巡邏經過,朝小院裏看。見是她,颔了颔首準備離開。

“等等......”

沈栀栀起身追過去,她問:“侍衛大哥,我想打聽件事。”

那侍衛極其客氣:“沈姑娘請說。”

“你知道.....”沈栀栀問:“方月犯了什麽錯嗎?”

“方月是細作。”侍衛簡單明了。

“我知道是細作。”沈栀栀又問:“但她到底做了什麽?”

經過今晚,沈栀栀自然明白方月是細作,不然裴沅祯不會殺她。可她做了哪些?是否跟她身上的毒有關?

“具體的屬下不知,沈姑娘不妨去問問安大人。”

“哦,”沈栀栀點頭:“多謝。”

她往回走,想進屋睡覺。但站在門口瞧着裏頭亂糟糟,連睡覺的心情也沒了。

沈栀栀索性抱着薄被去墨韻堂。

裴沅祯書房有個隔間,那隔間不大,卻收拾得幹淨整齊,裏頭還有張小榻。

裴沅祯從未在那待過,因此她平日伺候得累了就會偷偷趴在小榻上打盹。

今晚她想去那将就一宿,明日再回來收拾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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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們連夜審問,翌日天還未亮就出了結果。

“有幾人供認是受裴彥指使,潛伏在府上已經多年。”安俊良說:“還有幾人是宮裏派來的。”

“宮裏?”

“對,屬下鬥膽猜測......恐怕是龍椅上的那位。”

“細作招供出宮裏的李總管,而李總管是皇上的人。大人興許想不到......”安俊良說:“宮裏派來的人也潛伏在府上三年多了。”

他說:“如今皇上才年滿十二,卻不想早在三年前就開始防備大人。”

裴沅祯漫不經心笑了笑:“皇上對我防備,并不意外。”

“可三年前皇上才八歲,”安俊良說:“八歲的人居然綢缪缜密,能安插細作進府,想來後頭有人出謀劃策。”

裴沅祯默了默,須臾又問:“還有嗎?”

“還有就是與岱梁有關。”

裴沅祯倏地掀眼。

“大人,”安俊良把一疊供詞遞過去:“這些是昨夜審問的筆錄,還有侍衛搜出的來往信箋......”

聽到這裏,裴沅祯打了個手勢,示意安俊良繼續說話。

他不動聲色地往裏走。

沈栀栀睡在小榻上,迷迷糊糊聽見說話聲。聽了會明白是裴沅祯和安俊良在外頭,她窸窸窣窣地翻身準備接着睡。

安俊良頓了頓,面色平靜地繼續道:“有些信箋已經銷毀,留下來的不多,但也足以細查。”

裴沅祯繞過屏風,來的後頭隔間門口。

然後輕輕抽出長劍。

書房與隔間相連,中間就隔了個月門,月門挂着石青色紗幔。

裴沅祯以長劍緩緩挑開紗幔,目光犀利如鷹。

然而下一刻,他神情微微錯愕。

小榻上,沈栀栀裹着薄衾,四仰八叉地躺在那。

“......”裴沅祯問:“你在這做什麽?”

沈栀栀見他提着長劍進來,寒光凜凜,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而後幾分委屈道:“大人,奴婢昨夜沒地方去,又困得很,所以......借大人的地方睡一宿。”

“......”

安俊良聞聲走過來,好笑問:“沈姑娘為何沒地方去?”

“奴婢昨夜回去發現到處亂糟糟,來不及收拾,所以就來這了。”

沈栀栀起身,理了理身上皺巴巴的衣衫,悄悄去看裴沅祯。

他又恢複了往日清冷矜貴的模樣,仿佛昨晚那個如修羅鬼魅的人不是他。

裴沅祯收回劍,轉身出了小隔間。

沈栀栀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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