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19網紅連環殺人案 04

第4章 319網紅連環殺人案 04

為了盡快排除名單上的嫌疑人，閻非先去造訪了陳雨的父母。

他在下車的時候接到老郭那邊發來的報告，可憐他們的法醫一把年紀，還是刑偵局為數不多的結了婚又有孩子的人，碰到這種案子，還是得加班到深更半夜。

屍檢後發現，趙博和許麗的死亡方式相同，都是被某種表面光滑，寬度大約在 0.5cm 左右的繩索勒斃，同樣趙博的頸子上也有電擊留下的痕跡，可能是某種民用電棍改造的電擊器，之後趙博和兇手發生了纏鬥，後腰和後背上有很多撞在堅硬物體上所導致的淤傷。

老郭還說，在趙博的指甲縫裏找到了一種藍色膠皮碎屑，經檢驗屬于網線外皮，換言之，勒死趙博的是一根藍色的網線，現在還無法得知勒死許麗的是不是也是同一種材質的繩索，但兩名死者的勒溝形态類似，兇器多半也屬同一種。

閻非一片黑暗裏仔仔細細看完手機上發來的報告，他辦過這麽多案子，用衣架把人勒死的都有，但用網線勒人的還是第一次碰到。網線的表皮光滑，在戴着手套的情況下對于兇手來說也相對難以抓取，不會是兇器的第一選擇，但是偏偏兩起案子對方都用了網線，這肯定和他的動機有關系。

閻非想着，大步朝遠處有燈光的平房區走去，時間已經逼近晚上十點，陳雨父母住的相對偏遠，從總局開過來就花了将近一個小時。在這個點，雖然周寧市內還有無數店鋪和夜排檔開着，但是在這裏，大多數務農的人已經睡下了。

閻非沒有時間耽擱，趙博和許麗的死亡時間相隔很短，說明兇手的計劃是在之前就定下的，他很有可能踩過點，知道夜晚的南崗公園和趙博的新小區沒有監控。閻非現在想不到他是通過什麽方法知道的這些，但是很顯然對方不會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剩下的三個熱門轉發人裏，目前只有宋熙還聯系不上，她的航班晚上八點起飛，十一點才能到周寧，在這期間姚建平只能在機場等着。

至于其他兩個人，林楠帶人暗中監護蕭厲，同心市那邊也已經将衛興鴻作為可能受害人保護了起來，雖說閻非至今還沒能确認蕭厲同他說的私信的事，但蕭厲提供的截圖并不像是假的。

閻非步伐匆匆地走到那幾排平房前，這個點尋常很少有人走動，也因此立刻就有農民家養的狗沖他狂吠起來。閻非對了一下張琦那邊發來的地址，找到一戶已經熄了燈的矮房，他在鐵門上叩了兩下，隔了很久，裏頭才有個男人沙啞的聲音：“誰呀？”

閻非壓着聲音說了身份，屋裏的燈很快亮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開了門，正是陳雨的父親陳一國：“你是？”

“門口說話不方便，能進去嗎？”

閻非亮出證件，男人的臉色一變，讓出半個身子讓他進去。

因為這一大片的民居都是通過原來老廠房宿舍改的住宅，每一戶的構造都是一樣的，燒飯的竈在屋外，而屋內只有一廳一衛，面積也不大，剛進門的地方放着簡易的沙發和電視，中間用櫃子隔出通道，後頭就是床。

這樣的房屋結構導致來人在門口幾乎一眼就能望到底，閻非看到電視櫃上陳雨的黑白照片，上頭的女孩兒笑的很腼腆，打扮樸實，和網上照片裏的幾乎像是兩個人。他斟酌了一下才開口：“深夜打擾了，我是周寧市刑偵局閻非，因為現在發生了一起命案可能跟你們的女兒有關系，所以我過來問一些情況，要占用你們一點時間。”

“跟小雨有關系？命案？”

男人有點驚訝，閻非仔細看他的臉，沒看出什麽眼神的閃躲，緊接着披上衣服的陳母方蘭也從裏頭走了出來，不知為何兩只眼眶通紅：“小雨怎麽了？”

這些年閻非見多了這種場面，每次去見受害者家屬都是一件讓人為難的事，他放緩了聲音：“陳雨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很抱歉，可以再問一下她的一些情況嗎？”

兩老對視一眼，最終陳一國嘆了口氣，請他在略顯陳舊的沙發上坐下了。

“陳雨平時經常回來嗎？”

閻非看了一圈屋子，沒見到什麽年輕女性用的東西，屋子裏大多都是務農的工具，看起來老兩口平時的生活相對很簡單。陳母啞着嗓子道：“小雨不是每周都回來的，她工作忙，平時也不經常給我們打電話，就是寄錢沒落下過。”

這樣一來就能說得通為什麽陳雨死了快兩周才被發現，閻非又問：“那陳雨平時有沒有跟你們提及她要好的朋友，或者男朋友之類？”

“小雨不愛和我們說她的事兒，就說她的工作雖然忙，但也就是拍拍照，和人聊聊天......她沒跟我們說過有男朋友，如果有也不至于會......”

陳母說着有點哽咽：“這孩子從小就這樣，能吃苦，但就是什麽都不肯跟我們說，結果這麽大的事兒一聲不吭就把手給割了，錢都留給我們，又有什麽用，人都沒了......”

說到痛處，陳一國眼眶通紅地按上妻子的肩膀，閻非轉頭看見陳雨的照片前還放着一些明顯是在超市裏買的蛋糕和糖，問道：“你們平時也會進城看她嗎？”

陳父點頭：“以前每個月會去一次，看看小雨，給她帶一點愛吃的菜......就是去那邊車難坐，我們也不能常去，這邊還有活兒要幹。”

陳一國說話的時候，閻非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在茶幾上掃過去，陳父用的手機是老人機，正插在插座上充電，整個房間裏沒有太多電子物品，也不存在電腦或者網線這樣的東西。

看上去他們甚至都不像是會用微博的人。

閻非打量兩位老人，他們的雙手粗糙并且骨節粗大，看起來确實是長期務農，他想了想：“你們知道陳雨自殺的原因嗎？”

陳母臉色慘淡地搖頭：“這孩子也沒給我們留話，就是她從小就要強，我們都覺得是有人欺負她了，可是又沒處去問......”

女人說着捂住臉，閻非看着這對明顯還處在悲痛中的中年夫妻，最終卻還是不得不把一些話問出口，他說道：“我了解了，雖然有些唐突，但是最後還要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能不能告訴我，昨天和前天晚上你們在哪裏，做什麽，有沒有人可以證明？”

陳父一愣：“怎麽了？”

“解釋起來會比較複雜，但是最近發生了一起案子和陳雨有關，有人被殺，我們分析過動機可能是為陳雨複仇，因此我得知道你們昨天和前天人在哪裏。”

閻非面無表情，從頭到尾眼神都沒有從陳雨父母的臉上挪開，就見陳父慢慢睜大了眼：“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們告訴我就可以，這也是一定要走的流程。”

閻非語氣冷硬，在一片難堪的沉默中，陳母先是哽咽出聲，把臉埋在陳父的肩上：“她都是自殺的，我們還能說什麽呀？”

“我閨女人都死了，你還想問什麽？”

看着陳父憤怒的樣子，閻非淡淡道：“我非常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不過還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也盡快幫兩位洗清嫌疑。”

陳父臉色鐵青，沉默許久終于粗聲道：“前天晚上我們倆去給孩子買紙錢，八九點鐘，賣紙錢的能證明，昨天晚上我們沒出去，很早就睡了。”

到最後陳一國幾乎是瞪着他說完的：“我們這個地方偏得很，晚上還能做什麽？”

閻非轉頭看到門後頭放着的一袋紙元寶：“買的是那個嗎？”

“對。”陳父口氣生硬，“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了，感謝你們配合。”

閻非還沒到看不懂人臉色的地步，出了陳家，鐵門幾乎立刻就在他身後狠狠地合上了，在一片寂靜裏，這聲音顯得尤為響亮。

陳雨的父母到目前為止并沒有太多可疑的地方，如果是因為網絡上的事情犯案，閻非想，那嫌疑人至少得會用這些電子設備，不至于連手機都不是智能機。

晚上十點半，風開始變冷，閻非背着身點上一根煙的功夫，屋子裏的窗簾也被拉上，他隐約聽到了女人隐忍的哭聲。

宋熙應該還沒落地，閻非往車子走，沒出兩步，只覺得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來電人是林楠。

“怎麽？”

閻非接起來便聽到那邊傳來巨大的風聲，林楠似乎是在跑，邊跑邊喘：“蕭厲......蕭厲不見了！剛剛進了趟超市，我和小唐抽了根煙他就沒了！”

“你說什麽？”

閻非皺起眉，擡手便摔了煙：“趕緊找......他現在也是有嫌疑的，別讓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