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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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陸莳安能嫁給對方,于陸莳安,于陸家,的确都是天大的機緣。陸莳安被那潑天富貴和如意郎君迷昏了頭,又自負美貌,這般行事也并非難以理解。

陸莳蘭則是雙眉輕蹙。

她的父親是個荒唐人,只顧吃喝玩樂。祖父病後,如今家裏有事,大都是陸莳蘭拿主意。這事還是得她來善後。

陸莳蘭去了一趟陸莳安的院子,将事情大致問了清楚。

原來,陸莳安因與霍寧珘的妹妹霍靈輝交好,借着霍靈輝的關系,這才攔到了霍寧珘的車駕。

陸莳蘭并不知道,霍寧珘打算如何處置今日之事。

說來兩人有過婚約,但實際上,在陸莳蘭周歲之後,她就再沒有見過霍寧珘。

于她而言,那幾乎算是個陌生的男人。

但是霍寧珘的冷酷名聲朝野皆知,對方此前在外領軍的風格,也是以強勢着稱,陸莳安這般失禮……

陸莳蘭便讓陸歧備馬車。她原本剛從都察院回伯府,換下官服,就要準備去赴友人之約。

但現在,只能推了那頭,代表陸家,去向霍寧珘賠個禮。

·

霍寧珘受封長骁侯的時候,就在寶槐街被賜下府邸。他如今較少回肅國公府,大都在這邊處理事務。

陸莳蘭去過一次,倒是找得到路。

夜色亦難掩長骁侯府的氣象恢弘,雕欄玉宇,鴻圖華構,尚是其次,只見巍然洞開的朱門前,守衛親兵訓練有素,刀戟煌煌,內裏仆從往來有序,暗中蟄伏的高手更是不知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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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明身份,就有人引她入內。

陸莳蘭跟着引路的侍從,分毫沒有亂看。就如同每一個走進這座宅邸的人,謹言慎行,不下于在皇宮大內。

她被帶至一間雅室,等了好一陣,門外才響起腳步聲。

一聽便知是男子的腳步,她站起身來。

進來的,是霍寧珘的親随,王奚。

陸莳蘭也沒有感到太意外,主動招呼:“王先生。”

這王奚說起來,僅是家臣,在朝中并無官職,但在這京中,即便是許多勳爵權貴,也要給他顔面。

王奚看向陸莳蘭。

對方的一張面容,着實生得麗色驚人。眉若煙黛,額心的朱砂痣殷紅一點。肌膚雪膩嬌嫩,在華燈下微微透明,腮旁彌着淺淡粉色,不點而朱的雙唇輕輕抿着。

她穿着普通的青色素錦袍子,身姿筆直,秀挺如一株夏蓮,就算是最擅畫的國手,也無法繪出這樣的靈氣和神韻。

王奚是第二次見對方,乍見仍有恍神之感。

但王奚知道,在一些嗜好男風的權貴們蓄養的娈童中,纖弱陰柔的不在少數。且陸莳蘭一張口,是一種淡淡沙啞的嗓音,像扯絮似的,實在不似小姑娘們的嬌軟。

因此,他倒沒有無端懷疑陸莳蘭是女非男。

王奚便也招呼她:“陸禦史,當真不巧,首輔現在有些事,走不開。”

的确是不巧,前幾日,陸莳蘭過來感謝霍寧珘将她從陝西道調回北京,對方也是臨時有事出了府,讓陸莳蘭沒見到人。

王奚又接着道:“陸禦史回京可還習慣?”

王奚對陸莳蘭的印象很好,身正才高,進退有度,又不失原則和風骨,這樣的人,才能走得長遠。

他知道,自家主子将對方調回京,不完全因為陸伯爺請托的緣故,也是因對方從前在南京國子監和這一年在陝西的表現,的确是優異出衆。

便先寒暄了兩句。

陸莳蘭道:“習慣。不過,今日又給首輔添麻煩了。我二妹她……年紀小,不知事,還望首輔見諒。”

“陸禦史不必擔憂,倘若陸大姑娘今時尚在人世,首輔還要喚你一句‘兄長’,喚陸二姑娘一句‘妹妹’的。對陸家,首輔總歸是不一樣。不過……”

王奚話鋒一轉,道:“陸二姑娘說首輔背信棄義,抛棄與陸家的婚約,不肯娶她。陸禦史來評一評,這是個什麽理?”

陸莳蘭緊抿唇角,安靜聽着。

王奚的神色也終于變得嚴厲,這才講到了重點:“陸禦史,恕我直言,當初與我們公子訂婚約的,是陸大姑娘。陸大姑娘既不幸早夭,那這婚約自然就不作數了,沒得還要娶陸二姑娘的道理!”

“王先生說的是。”陸莳蘭這才緩緩說:“我亦如此認為。請王先生轉告首輔,下官回去,定當好生約束妹妹。”

王奚便只颔首不語。

兩個都是明白人,話談到這裏,也知道該說的都說完了。

陸莳蘭便提出先告辭,王奚沒有挽留,他看着陸莳蘭的背影。

天色已完全暗下來,夜風忽起,有蒙蒙的雨絲飄落。

陸莳蘭撐開小厮遞的傘,衣角扶風起舞,那身影後看去,越發纖瘦冷清。

王奚心頭湧出幾分感慨。

很多雙生兄妹長得并不如雙生姐妹、兄弟般一模一樣,但是,據聞這陸家兄妹孩童時生得極為相似。

見到這陸槿若的容貌姿儀,便可遙想那陸大姑娘,若能活到今日,必是姝色無雙,與他家主子倒是天造地設,極為般配的一對璧人。

可惜,可惜。王奚為那過早零落的少女嘆了口氣。

陸莳蘭當然不知王奚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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