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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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岳也不在意,喝了半杯水說:“那您晚點也能見着。”

可這“晚點”似乎遙遙無期。

一整天,陳兮都沒出現在方家。中午王阿姨煮了飯離開,方岳十五歲還在長身體,他個子高,代謝快,食量巨大,一個人把一桌子飯菜全吃了。傍晚方老板回來,只見他手上拎着打包的晚飯,沒見陳兮跟他一塊兒。

方岳沉默地同方老板共進晚餐。

第二天家裏仍然沒人,方岳跟方老板晚上才碰上面,父子倆依舊外賣對付晚飯,第三天同樣。

第四天王阿姨過來做保潔,她把寶寶房的窗戶和門打開通風,喊方岳:“阿岳,那個小姑娘怎麽還是不在家啊,她寒假都這麽早出門?”

不是這麽早出門,是她壓根不見蹤影。方岳在卧室裏塑封一雙限量版跑鞋,聞言皺眉:“不清楚。”他這幾天已經被潘大洲幾個問煩。

潘大洲好奇心重,每逢見面就向方岳打聽“那個聾啞人”。室內體育館空曠,沒什麽人運動的時候,講話自帶喇叭效果,他一問,打乒乓球的和打羽毛球的人也知道了,然後是游泳館、健身房、瑜伽室、拳擊場……

體育館就在小區邊上,去那運動的人大多是附近居民,方岳好似捅了陳兮的窩,現在走哪都有人在他跟前問一句陳兮。

元旦至今半個多月,他只短促見過陳兮兩面,但由于他捅了陳兮的窩,陳兮的樣子和打扮在他腦子裏駐紮了似的。

瘦小個子不足一米六,紮着露額頭的清爽馬尾辮,小臉圓眼長相一般,外套沒有換過,黑色的棉服明顯穿了有些年,腳上的球鞋不能說髒,但過度的穿着和洗涮讓球鞋看起來暗沉破舊。

他沒見着陳兮人,但陳兮無所不在。

簡直離譜。

塑封完跑鞋,方岳将鞋子放進收藏櫃,出卧室的時候王阿姨已經去廚房做午飯。寶寶房的房門大敞,王阿姨有個習慣,每次開窗通風都會将櫃子抽屜全部打開,說甲醛十年都散不盡,散甲醛的巨大工程必須得見縫插針進行。

方岳沒有踏進這間房,他站在門口粗略一掃,床上用品折疊整齊,另外看不出什麽住過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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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離開時忘記收尾工作,當天夜裏刮起大風,方岳在自己卧室聽見窗框的砰砰撞擊聲。小高層住宅窗戶朝裏開,窗戶撐杆有點松動,狂風一吹,窗框撞起來沒完沒了。

方岳打開小門進入隔壁卧室,關好窗戶,順便去關櫃子和抽屜。他這才看到衣櫃裏挂着一件大紅色的冬季外套,另外疊着沒幾件四季衣服。書桌櫃子裏摞着高高的課本,有小學的也有初中的。

連小學課本都已經搬來,顯然是要久居,可是人呢?

方岳終于自發性地産生疑問,但他依舊沒有張口,他每天去廁所會看一眼寶寶房的那扇門,每天坐在床上和書桌前,會偶爾看一眼那堵和寶寶房共用的牆壁。有一天夜裏他聽見什麽響動,以為隔壁有人,次日寶寶房卻依舊大門緊閉,方老板也依舊在晚飯時分獨自提着外賣回家。

到一月二十七日,也就是除夕前的第六天,方老板家總算熱鬧起來。

方奶奶趁過年菜價還沒猛漲,幫方老板去菜場将能囤的菜先囤起來,菜太多她拎不動,方奶奶順便将方茉從她舅舅那裏借出來一用。既然要幫忙拎菜,方茉自然就得跟着奶奶回趟家。

是方岳來開得門,方茉一見他就“哼”一聲冷笑,方岳對她視而不見,略過她去幫後面的奶奶提菜。

方茉手臂都快拎斷,她把菜擱在玄關地上,轉身就要走,被方奶奶挺身攔住。

方奶奶堵門口說:“要去哪,落東西了?”

方茉道:“我完成任務了,當然得回去了。”

“回哪去,這不是你家啊?”

“我哪敢把這當家,不怕哪天被人背後捅一刀啊。”

“你胡說什麽,不敢把這當家,你這話說給我聽的?我白養你了是不是!”方奶奶擡手就打她。

方茉“哎喲”叫着躲閃,摟住奶奶的胳膊認錯:“我說給某人聽的,不是你不是你!”

方岳沒理會這些,他一言不發地将玄關地上的菜也全拎進廚房。

方老板今天特意沒出門,讨好地端出果盤擺到老娘和女兒跟前,方茉不情不願地坐在沙發上不理人,方岳從廚房出來準備回房間,又被方奶奶叫住。

“阿岳,給我泡杯茶,給你姐也拿點喝的,問下你姐想喝什麽。”

方茉玩着手機上的貪吃蛇游戲,頭也不擡地說:“可別,我哪配他伺候。”

方奶奶冷下聲來:“你沒完沒了了是吧,幹脆我親自伺候你?”

方茉撇撇嘴,放下手機不坑聲,方奶奶又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揉了揉,叫方岳:“去啊,要叫一聲才動一下是不是?”

方岳去廚房泡了一杯綠茶,又随便拿了一罐飲料出來擺在兩位女士跟前,方奶奶又下令:“幫你姐打開。”

方岳無奈地将飲料打開。

方奶奶又朝方茉說:“剛才那些菜是不是太重了,手還能不能擡起來?”

方茉氣哼哼地拿起飲料仰頭猛灌。

方奶奶這下終于滿意,也不再管方岳要上樓,方茉要玩手機,她想起陳兮,問道:“兮兮還沒放假呢?”

終于有方老板說話的資格,方老板回道:“沒呢,她不是三十號才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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