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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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想練嗎?別管奶奶怎麽說。”方岳道。

陳兮并不是完全不想練,她說:“奶奶說你是速成的。”

方岳想了想說:“她以前很忙,跟我說了讓我練右手後,她就沒再管,等後來去喝喜酒,她看到我突然能用右手了,就以為我能速成。”

“……所以你其實練了很久?”

“不太記得,”方岳看她一眼,“但你不是急性子。”

“我本來不急,但奶奶給我畫了大餅。”

方岳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說:“劉老師也天天在給你畫大餅。”

劉老師叫劉慶歡,教他們班的物理,他的偶像是牛頓,開學第一天他就在說:“牛頓是個怪才,他喜歡做各種奇奇怪怪的實驗,比如他會把那種用來縫制皮革的長針插|進自己眼窩,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這會怎麽樣。不過他插的位置是靠近眼睛後面的骨頭那兒,所以最後他沒有變成瞎子。微積分就是牛頓這樣的怪才發明的,說到這裏,你們是不是想說萊布尼茲也是公認的微積分發明者?行,但牛頓還是比他牛,牛頓一個物理學家能幹倒他一個純粹的數學家,你們說物理牛不牛?所以,你們應該都聰明點兒學物競啊,物理能帶你們飛天遁地。”

劉慶歡每天都在畫大餅,慫恿班裏的學生棄暗投明改學物競,尤其面對數競生,他可能跟數競教練有仇吧。

大約因為陳兮坐在第一排,又是劉慶歡很想撬牆角的數競生,所以劉慶歡整天靠着講臺跟陳兮叭叭。

唾沫橫飛前排遭殃,陳兮學乖,看到劉慶歡後她就躲到教室後面去接開水,而飲水機就在方岳身後。

陳兮聽方岳提到劉慶歡,她一言難盡道:“所以還是腳踏實地不要畫餅比較好。”

方岳笑了笑。

陳兮托着腮,看方岳右手拿筆熟練寫字,就說:“你是學會右手拿筷子後,就自然而然會右手寫字了?”

“也許其他人能碰上這種好事。”換言之他這也是自己練出來的。

陳兮問:“你怎麽還會想練寫字?”不光是寫字,方岳在生活中其實都能左右手通用。

方岳在學會右手拿筷之後,又主動練了右手的日常,那時他确實很小,并沒有很清晰的目的和想法,長大後他偶然看到一句話,突然就聯想到他兒時這個行為背後的模糊意識。

“可能是因為,大自然的統治者。”方岳說。

陳兮不解:“大自然的統治者?什麽意思?”

方岳阖上賬本,把筆帽蓋回筆尖,對陳兮道:“感受而已,我說不清,你不如自己試試。”

從這個周六下午開始,陳兮嘗試用右手拿筷子。

說來容易做來難,外國人學拿筷子都很難做标準,何況陳兮要換成不常用的右手。

晚上吃飯,陳兮艱難地從盤裏夾菜,王阿姨看到後笑說:“你不好好吃飯,在飯桌上玩什麽東西呀?”

因為方媽離家出走,方奶奶要輪住兒女家,方老板又常不在家,家裏缺人做飯,原本每周只來兩回的王阿姨就變成了基本天天來,今晚這頓飯菜就是王阿姨做的。

陳兮還沒開口,方茉替她回答:“她練右手呢。話說這我小老弟有經驗啊,兮兮你讓他教你,速成的!”

陳兮和方岳一齊看了方茉一眼,然後兩人又對視。

血脈相承啊,方家果然只有方岳是異類吧,陳兮心嘆。

就這麽嘗試了三天,陳兮對幹飯的積極性都削弱了一些,她覺得這樣死磕不是個辦法。

這天課間,劉慶歡又拿着教案逗留在講臺,陳兮不動聲色地握着水杯走到教室後方,接完水看到劉慶歡在逮着張筱夏眉飛色舞,陳兮就靠牆站着沒有動。

方岳前桌長得胖,空間實在嫌擠,今天他跟方岳商量能不能桌子往後挪,方岳和他同桌就把桌子都後挪了一大截。

這會兒方岳在看書,沒注意身後飲水機旁有人。飲水機離得近,他胳膊又長,平常接水他都是椅子往後一倒,歪着身子就把水接了。

今天也是同樣,方岳拿起水杯,椅子往後一倒,一時忘記空間已經改變,他的手一下碰到了人,下意識改撐住牆。

再擡眸一看,陳兮縮着肩膀低呼出聲,被他圈在了牆和飲水機的夾角中間,水杯沒蓋,水灑在了她身上。而他的呼吸就在她的手臂旁,他的嘴唇甚至感覺到一點不同于他的溫度。

午間陽光遍灑,最熱就是這時候。

也就短促的幾秒鐘,方岳反應過來,椅子立刻恢複原位。他皺了下眉,拽住陳兮手臂說:“過來。”

陳兮只覺手臂一緊,一股不容反抗的大力将她拽了過去。

方岳同桌沈南浩不在座位,方岳把陳兮拽坐下,問她:“帶紙巾了嗎?”

“帶了,在包裏。”

方岳起身,去陳兮位置翻她書包,想了想,幹脆拎起整個書包往教室後走。陳兮看到他兩只耳朵是通紅通紅的,實在太醒目,很難讓人忽視。

耳廓毛細血管擴張會導致耳朵充血,這可能是天氣造成的,也可能跟心情有關,但方岳臉上跟平常一樣看不出什麽情緒。

方岳拿了紙巾回來,擺桌上說:“吸水。”

夏季校服薄,陳兮小半杯水灑到了衣服上,濕衣服貼身透光,陳兮盡量縮着自己,拿紙巾反複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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