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孟新竹再三向電話裏的人确認,“是先發生車禍,再鬥毆,對嗎?不是因為鬥毆才導致車禍。”
對方回答說她們車上鬥沒鬥不知道,反正車外面打得挺激烈。
“請問您是哪位呢?”孟新竹小心道。
“我警察。”那人說。
電話挂斷,孟新竹确定兩件事。
首先,人都活着,還有力氣打架,好像還打得挺厲害;其次,警察叔叔已經控制住她們,不會再打了。
人沒事就好,孟新竹不慌不忙收拾起東西離開辦公室,茶水間找到周淩助理,讓她即刻動身前往車禍地點,聯系保險公司處理相關事宜。
路邊等網約車,孟新竹擔心自己一人鎮不住周家兩姐妹,給秦南打電話讓她先去醫院。
兩姐妹是在上班途中出的事,孟新竹估算時間,車沒開出多遠,送醫也是就近,秦南肯定比她先到。
手機通訊錄上下來回滑動,她猶豫要不要給周淩父母和周存偉打電話,想想還是算了。
事情已經夠亂,大人摻和進來,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倒添麻煩,惹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只盼周淩也千萬別打電話告家長,都三十歲的人了,再有爹有媽也不是這麽折騰。
也許周淩已經被打暈?孟新竹安慰自己,暴暴那麽厲害,肯定已經把周淩打暈了,就像上次那樣。
反應過來,孟新竹趕忙呼叫周醒,意料之外,對方手機持續占線。
在給誰打電話?是手機摔壞?或遺失被人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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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裏聽說她沒事,還有使不完的牛勁去打架,緊張情緒緩解許多。手機打不通,聯系不到她人,孟新竹一顆心又被高懸。
不安的情緒持續疊加,塵封已久的怆痛記憶被翻攪上來,孟新竹死揪住前座椅套,催促司機再開快些。
“也不用太快,安全第一,要注意安全……”她聲線顫抖,內心矛盾。
可越是着急,越是不順,連續兩個紅綠燈沒來得及開過去,焦慮緊張的情緒被放至最大,孟新竹一時忘了向秦南打電話确認周醒安全,滿心都被各種血腥殘酷場面占據。
父母離世時,她不在車禍現場,也沒有親眼目睹他們殘破的屍身,電視新聞畫面被模糊處理,但僅是從車輛經撞擊後的毀壞程度,也完全可以想象,脆弱的血肉之軀在那瞬間是被如何摧毀。
像鞋底碾死一只甲蟲,發出荜剝爆裂聲,青黑汁液飛濺。
不許,不許再想了。
後靠椅背,孟新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還在辦公室那樣,鎮定、理性,從客觀事實角度思考問題。
攥緊手心,指甲深陷皮肉,疼痛才能使她稍保持幾分清醒。
不過二十分鐘車程,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難熬,孟新竹甚至幻想出從天而降的巨大鐵塊,将她霎時湮滅,就此終結痛苦。
醫院門前的車子比河底的石頭還要多,孟新竹再也無法忍耐,急令司機靠邊,跌跌撞撞逃離鐵皮箱。
急診大廳,一身紅裙的秦南十分醒目,遠遠沖她招手,孟新竹快步至病床前,終于知道周醒電話為什麽一直打不通。
“貸款?你資質不行啊,你那個征信銀行不通過,沒辦法了哥,真的。”
“我車禍躺醫院呢,車險辦不了,你找我師傅譚小雁,直接去車行找她,或者我給你發她電話。”
“來不了,真來不了,車禍躺醫院呢,咱倆關系真一般,哥你搬家酒不用叫我……”
人應是剛送來不久,護士還沒來得及處理,周醒滿臉都是血,左手軟綿綿挂在床沿,右手接電話,中氣十足,嘴裏沒完沒了。
“夠了!”
滿心擔憂化作火焰,緊繃心弦搭箭,孟新竹大步上前奪來周醒手機,舉至唇邊劈頭就罵,“有完沒完你,人家都說車禍了,你還讓去吃席,吃吃吃,吃你的死人席!你去死吧!”
手忙腳亂挂斷,孟新竹惡狠狠戳屏,阻隔一切信號源,手機才丢還給她。
周醒驚訝眨眨眼睛。
孟新竹繼而歇斯底裏大吼:“我給你打了幾百個電話都打不通,還以為你死了!你業務忙得很,躺病床上都辦不完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多着急!到底什麽事情是主要什麽是次要,你沒腦子你分不清嗎?!”
秦南震驚望來,這還是她從前認識的那個孟新竹嗎,果然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我……”周醒想說什麽,對上孟新竹因氣憤而漲紅的臉,終是無言。
“吵什麽吵,都給我閉嘴,這是醫院,不是菜市場。”護士端着治療盤過來,開始給周醒包紮。
周醒額上破口,顴骨有擦傷,鼻腔尚有少量出血,有只手臂也動不了。
孟新竹壓低音調,詢問護士,“她的傷嚴重嗎?”
護士說先處理皮外傷,發生過車禍不确定有沒有內出血,過會兒拍片子檢查。
“你既然來了,我去看看周淩。”秦南說。
急診床位沒挨着的,周醒和周淩不在一個地方。
孟新竹扭頭尋找,見周醒情況倒也不算緊急,點頭,“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周醒頓時一聲慘嚎,“痛死啦——”
護士莫名其妙看她,“我沒碰你。”
“內傷吧。”周醒揉心口,“肋骨可能斷了。”
護士說不可能,周醒閉眼裝死。
“算了,還是你去吧,我在這邊照顧她。”孟新竹放下包。
周醒滿意了,乖了,老老實實給護士折騰。
護士包紮完,說待會兒安排檢查,便端起托盤離去。
孟新竹向護士道謝,繼而看向周醒,想罵兩句,見她滿臉血污又不忍心,用柔濕巾細細為她清潔面頰。
周醒眼裏閃着淚花哭訴,“周淩扇了我好幾個大嘴巴,我牙龈都痛。”
她唇角有撕裂,臉蛋也很燙,明顯腫了兩圈,孟新竹嘆氣,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訓吧,她哭唧唧撒嬌,直喊疼。不訓,她又闖出這樣的禍事,害自己受傷,也害人家擔心。
一個巴掌拍不響,周淩必定難辭其咎,事實到底為何,只能等兩人狀況稍好轉些,再細細盤問。
之後是一系列檢查,孟新竹和秦南樓上樓下跑,繳費拿單,忙得連口水都沒時間喝。
幸而都傷得不重,周淩中度腦震蕩,是被周醒扣住後腦勺按在車門上砸的,周醒左手關節軟組織損傷,是争鬥中跌倒所致。
醫生安排住院觀察,兩人送進病房,孟新竹私心給周醒占了靠窗的位置。
窗邊有風有樹,空氣流通好,能幫助她更好恢複,不想見到周淩,也不必面對空空的白牆,可以看看窗外的花和鳥。
到下午三點,終于安頓好,孟新竹點外賣送到病房來吃。
秦南照顧周淩,孟新竹照顧周醒,兩人分工明确。
周淩腦震蕩還吃不下,閉着眼休息,周醒手傷,哼哼唧唧要人喂。
孟新竹嗔她,“你傷的左手,又不是右手,自己拿勺吃。”
“我不——”周醒小聲嗚嗚,床上翻滾,“沒手,疼,到處疼。”
“別動。”孟新竹按住她肩膀,往旁邊病床瞟了眼,起身默默将兩張病床之間那塊布簾給拉上了。
之後孟新竹将病床搖高,托着粥碗坐到床邊,給周醒喂粥。
周醒故意呲溜出很大聲,孟新竹豎指警告,她才乖,反正簾子擋了看不見,沒受傷的那只手就堂而皇之擱在人家大腿,大拇指不老實地撓撓撓。
“還要吃水果。”周醒說。
“我看你一點不像受傷的樣子。”孟新竹話雖如此,仍是有求必應,洗了些大櫻桃來。
從隔壁病床過,孟新竹分了小半碗出去,秦南道謝,接過自己吃起來。
她還笑,“冰冰腦震蕩,醫生說可能會吐,吃了也浪費。”
那就沒辦法了,孟新竹仁至義盡,回到周醒身邊。
她當真體貼,發覺周醒吐籽不方便,手心攤開,湊去人唇邊,而周醒嘴半張,不解其意。
“我舉着手也酸。”孟新竹催促。
心中震顫,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周醒一瞬不瞬盯着她,試探往前,舌尖頂起果核,吐在她手心。
孟新竹動作自然無比将果核抛進垃圾桶,扭頭回來,喂她下一顆。
從未被人如此細致溫情照料,周醒含住果實,連咀嚼都忘記。
“怎麽不吃了。”孟新竹開始往她嘴裏填第二顆,“這東西馬上就過季,吃一顆少一顆,再說你受傷,正需要維生素。”
嘴裏被塞第三顆的時候,周醒反應過來,小時候孟新竹就是這麽照顧她的。
生病吃藥被捏住嘴巴往裏塞,瓦罐雞湯也是一勺接一勺地灌。姐姐愛你,不講道理。
“裝不下了……”周醒含糊。
看她腮幫鼓鼓,額頭還包着紗布,像卡通片裏被暴打成球的笨蛋倉鼠,孟新竹忍不住笑,“你一次多吃幾顆,我少幫你接幾次核,省點力氣。”
她還不忘給自己盤算呢。
心思真多!真細!
旖旎盡毀,周醒淺白她一眼,好好你侬我侬的缱绻溫情場景,人家還沒來得及感動就散了。
回想早些時候,周醒湊她耳邊小聲說:“你先前發火,吓我一跳!”
孟新竹語氣淡淡:“是嗎?”
周醒說是啊,“我還是第一次看你發那麽大脾氣。”
她以為沒事了,舊事重提,“都怪周冰冰,都是她害的。”
聽見隔壁間動靜,應是周淩恢複好了,想喝水,孟新竹起身拉開簾子,讓她們對峙。
“前因後果,詳細給我說說。”
周醒一見周淩就來氣,扭身橫臂指,“還不都怪她,她先扇我臉,根本就是想讓我死,我耳朵當時什麽都聽不見!”
“難道不是你先出口成髒?”周淩按着心口坐起,“幸好是撞綠化帶,撞到人你死都不夠賠。”
“我罵你是因為你欠罵!你本來就欠罵!那你要動手,我當然不會客氣。”周醒為自己辯解,“你不動手我會動手?”
“她抓着我腦袋砸車窗。”周淩看向孟新竹,“當時剛過斑馬線,幸好車速不快,我情急之下踩了剎車,否則還不知道她要闖出什麽禍事來。”
周醒立即反駁:“是你先打我!”
周淩大聲:“我打你是因為你罵髒話!”
秦南默默去把病房門關上。
周醒:“那我為什麽罵髒話,因為你不是人,你畜生不如!”
周淩:“你再說一遍!”
周醒:“我說你畜生不如。”
周淩:“你有本事把車上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
周醒:“我才不說,我又不傻。”
周淩:“你們看她!你們看!”
“都給我閉嘴!”孟新竹尖聲咆哮。
兩姐妹收口,倚門邊的秦南都吓得渾身一哆嗦。
“想死自己找條河跳下去淹死,買百草枯家裏喝了安安靜靜死,買繩上吊死,總之怎麽死都行,別連累旁人行嗎?”
孟新竹猩紅着眼,聲線因适才吼叫破音而喑啞:“都那麽大人了,做事怎麽一點分寸都沒有,你們沖動行事的時候,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嗎?”
她轉身面對周淩,“你父母那麽愛你,那麽疼你,你怎麽忍心讓他們一把年紀還為你操心。車上多危險,你明明知道周醒什麽脾氣,還跟她動手,你們要吵要打,起碼先熄火下車,這要是在高速上,多危險?”
“而你……”她看向周醒,“年紀也不小了,行事還是那麽沖動,一時都忍耐不了嗎?好幾次了,還不能給你教訓,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你一面跟我說,經過你媽媽的事,你什麽都不在乎,覺得健康和生命才是最重要,那你置身危險時,有為你媽媽想過嗎?她就你一個女兒,她那麽重的病都挺過來了,你難道要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孟新竹流下淚來,手掩唇迅速背過身去。
病房肅靜,因她感情真摯的擔憂和控訴,秦南淺淺吸氣,上前抱住她肩膀,“好了好了,不生氣,人沒事就好,她們以後會長教訓的。”
“你們就待在這裏好好反省!”孟新竹扭頭啞聲喊。
秦南抱着她出去。
病床上僵坐許久,周醒偏頭看眼周淩,兩人視線意外對撞,彼此厭煩地別開臉,背對躺下。
晚上孟新竹沒來陪床,只拜托秦南把炖好的雞湯分送到醫院,監督她們喝完。
馮念聽說周醒出事,帶了水果來看,見她并無大礙,陪她聊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這事周淩沒打電話告訴父母,周醒跟媽媽從來報喜不報憂,也沒說。
兩人隔張簾子各自玩手機,到點困了就睡,平安無事度過一夜。
觀察一晚,翌日晨,醫生說可以出院,秦南幫着辦了手續,孟新竹沒來接,在家裏做飯等。
冷戰持續,周淩和周醒彼此不講話,孟新竹也不想跟她們講話。
飯桌上四人對坐,只秦南不時跟孟新竹說幾句,更多時間,只有碗碟勺筷相碰發出的細微聲響。
氣氛前所未有尴尬。
秦南開玩笑,“我都習慣你們吵架了,現在這麽安靜,感覺怪怪的。”
周家姐妹俱是一臉死人相,孟新竹體貼,不讓她話掉地,夾了箸菜,“南南嘗嘗這個。”
在家休息三天,周淩腦震蕩不見後續反應,回公司上班。但她駕照被吊銷,還在等待車管所審核,重新安排學習考試,只能乘地鐵。
周醒左手吊在脖子上,額頭傷無大礙,也回車行繼續打工。
三人早起出門上班,同乘電梯,同搭地鐵,雖是前後或并肩地走,卻誰也不理誰。
如此又過三天,周淩厚臉皮跟孟新竹說了幾句話,勉強恢複正常,畢竟工作上難免有接觸。
一個屋檐下生活,周醒和周淩擡頭不見低頭見,再說小時候打打鬧鬧習慣了,又都是急脾氣,憋不住話,碰面不時互怼,也算破冰。
唯獨周醒和孟新竹,從那日病房分別,至今一句話沒講過。
孟新竹有耐性,沉得住氣,周醒卻是不行了,某個周六的下午,實在是憋不住,她找到屁股安家在客廳沙發的秦南,“幫我帶句話。”
秦南笑眯眯看她,“這幾天可急死了吧,嘴裏長泡沒。”
“才沒有。”周醒噘嘴,十分不情願的樣子,“你跟姓孟的說,讓她去我們的秘密基地找我,半小時內沒有出現,我就離家出走。”
秦南被她幼稚發言逗樂,“秘密基地就算了,還離家出走,你吓唬誰呢。”
周醒不管,“反正你原話帶到就是,我現在出門,關上門那一刻就開始計時。”
“秘密基地是哪裏?”秦南好奇。
周醒“哼”一聲走開,“既然是秘密基地,當然不可能告訴你。”
到樓頂天臺,周醒貼着圍牆繞一圈,排水溝旁膝高的矮牆邊坐下,瞄一眼手機時間,才開始計時等待。
她額頭的傷沒拆線,左手也挂着繃帶,手腕子腫得像豬蹄,想玩游戲一只手玩不了,只能刷短視頻等。
時間分秒過去,前面十五分鐘,周醒氣定神閑,後來開始她着急了,孟新竹始終不出現的話,難不成真要離家出走?
現在兩人雖是不講話,孟新竹每天都給她額頭和手腕塗藥,在車行午休時專門帶她去辦公室休息,不讓她勞累,另囑咐譚小雁別給她安排需要出差的工作。
真離家出走,還能有現在的待遇嗎?
周醒正抓耳撓腮,忽聽見動靜,忙閉上眼靠在牆壁裝睡。
腳步聲漸近,似乎有人停在不遠處,周醒睫毛顫抖,想睜開眼看,正猶豫,聽見右前方傳來人聲。
“小姑娘你怎麽跑來這裏睡覺啊。”
周醒睜眼,懷裏抱個大簸箕的老太太站那看她,簸箕裏滿登登的紅辣椒。
她頓時洩氣,拳頭砸大腿。
牆後另一人緊跟着走出,披肩長發,日光下膚白如雪,最近氣溫攀升,她穿一件大方領貼身薄針織,搭配闊腿褲,簡單裝束盡顯柔軟纖細,像山嶺間的白茶,不争不搶,卻讓人難以忽視。
孟新竹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嘴裏卻歹毒得很,“已經超過半小時了,你怎麽還在這裏,你不是要離家出走?還不抓緊,去晚橋洞都被流浪漢占滿了。”
“離家出走?”曬辣椒的老太太好奇望來,“這麽大還離家出走啊。”
周醒生氣,鼓着臉不講話。
等曬辣椒的老太太走了,孟新竹站到她面前,“叫我來幹嘛?”
“你不是不理我?”周醒委屈,胳膊摔大腿,“你別跟我說話。”
“行。”孟新竹作勢要走。
周醒不幹了,急得扭肩跺腳,“你走,走了我再也不理你!”
孟新竹驚訝回頭,眉眼彎起弧度,“還有這等好事。”
“啊啊啊——”周醒哇哇亂叫,就要哭。
“好了好了。”孟新竹走近她,把她圈來懷裏,“乖些,不鬧了。”
她回來了,也主動跟人家說話了,周醒一手圈住她細腰,臉頰貼在她暖暖的小腹,委屈哭訴,“你一開始罵我就算了,都不問我是因為什麽跟她吵架,好幾天不理我,為了你,我頭破血流,你還這樣對我,你真的很過分。”
孟新竹雙手捧起她的臉,指腹抹去臉頰淚痕,徹底沒了脾氣,“好吧,那你現在告訴我,是因為什麽吵架。”
“因為我識破了周淩。”
周醒吸吸鼻子,“我也猜到了你做那些事的原因,你想要房子,不想讓自己那麽多年付出白白浪費,但你跟周淩之間,只有口頭協議沒有書面合同,所以你只能采取種種迂回方式……”
周醒說:“我戳穿了她內心的陰暗,我很生氣,忍不住罵她,她就打我,一個大耳刮給我甩過來,我才會反擊。”
後面的事不用再講,大家都知道。
這幾天周醒仔細想過了,她說:“你跟周淩徹底分手吧,我把我的房子給你,我剛簽合同,房産證還沒下來,咨詢過銷售,說可以直接改底單,想想辦法不難實現,這樣房子就是你的了。”
“我有沒有房子無所謂,或者我跟你一起住,住那個新房子裏,以後你什麽都不用怕,如果我對你不好,你可以把我掃地出門。反正你不用擔心沒地方住,你的心血也不會再打水漂。”
這幾天時間,她們冷戰,周醒沒閑着,一直在考慮這事。
她想不到辦法了,她威脅不了周淩什麽,咨詢過律師,也說孟新竹勝算非常渺茫。
這是她唯一能為她做的。
幾日糾結,她知道,孟新竹未必會接受,她看起來柔柔弱弱,其實很獨立,也很要強。
可周醒還是說出來了,想讓孟新竹明白她的心願,也懷抱一絲僥幸,萬一同意了呢?
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想從她臉上看到拒絕,周醒視線落在虛空中某處。
“我知道你嫌棄我,覺得我年紀小不懂事,做事沖動,想法天真……但我真的真的很想為你做點什麽,不是施舍,只是希望你過得好,過得踏實,此後不必再受誰的氣。”
“我們都是無家可歸的人,我自以為,我應該比你好些,我還有媽媽和阿嬷,她們都很疼我。房子是找周存偉要來的,相當于白撿,你不用為我感到可惜,我有錢,還可以買……再說你人那麽好,肯定願意分我一個小卧室來住的,我們相依為命也不錯啊。”
她的眼淚潤濕了衣衫,滾燙沒有任何消減,孟新竹目光望向遙遠的海,皮膚觸碰到她情感的潮濕和灼熱,手心托在她腮邊,感覺到她胸膛的震顫和言語間颌骨的開合。
孟新竹很清楚聽見周醒說話,她的骨頭、她的聲帶、她的嘴唇,她身體的全部都在述說愛。
“我就是很喜歡很喜歡你,如果将來有機會,想全心全意愛你,呵護你……即使你不願意接受我,不和我在一起也沒關系,我只想你過得好,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咕沒存稿了,以後更新時間最遲在晚上10-11點之間,如果能提早寫完,就提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