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未知
未知
“你喜歡過一個人嗎?一看你就沒喜歡過。”趙光亮問釋臨風。
趙文婷這會兒在吃着阮愛芳包的茴香餡包子,她是一本滿足,說自己好久沒有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了。阮愛芳幫她擦拭沾在嘴角的一點茴香,笑着說:“喜歡就多吃點,要是你回了家,還不一定什麽時候能吃到呢。”
趙文婷想想就覺得有點失落。她對這個地方是有感情的,這裏承載着她太多的回憶和不舍,就像自己另外一個老家一樣,她又怎能輕易離開。
阮愛芳知道趙文婷在想什麽,她問文婷:“沒事,以後你有空就多過來看看,又或者我和老仇有時間也去看看你們。”
趙文婷一聽就連連點頭,她說:“我一定會多過來。”
阮愛芳說:“想好回去以後做什麽嗎?”
趙文婷說:“我現在一直在複習,打算過幾年參加高考。至于中間這幾年,應該是分配給我進廠工作,我可以邊工作邊自學。”
阮愛芳說:“高考,你是想繼續念大學嗎?那不是可以申請工農兵大學?”
趙文婷的條件不差,如果她願意,是完全可以在單位裏替自己申報的。
趙文婷如夢初醒,她怎麽沒想到這事呢,還想着再過幾年再高考。她趕緊拍了下大腿,然後握住阮愛芳的手說:“姐,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阮愛芳說:“什麽救星不救星的,全都是你自己有這個實力。對了,你主要是想學哪一塊的,要是語文這塊的,你仇大哥是行家;至于數學,你完全可以問我,想當初我還是得過獎的人。”
就這樣,在阮愛芳的幫助下,趙文婷對自己的人生又有了新的規劃,她打算去參加工農兵的考試,她要去讀大學。
那天晚上,仇老師回家之後就送了趙文婷好幾本書,還有一些已經寫好重點的筆記,趙文婷都快哭了好嗎?
阮愛芳說:“別哭,你仇老師巴不得多一些你這樣的學生呢,你看看他笑得擡頭紋都多了許多。”
仇老師說:“愛芳,你就損我吧,不過我看到小趙這麽刻苦,我也是真的很為她高興。小趙,你對專業有什麽想法嗎?據我所知,這工農兵大學是不能自主選專業的,分到什麽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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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婷說:“我是打算學外語,就不知道我有沒有這份幸運。”趙文婷也是有野心的,那就是她希望有生之年能去外交部工作。不過這要是按照之前的計劃,那她肯定去不了,因為按照78年外語學院的招生标準是不招25歲以上的,等到78年,趙文婷早就超過這個年齡了。
仇老師說:“有眼光。在我看來,今後我們國家會逐漸和國際接軌,學會一門外語真的太有必要了。小趙,那你要好好學,我過些天再幫你弄點資料,我認識一個教授,他偷偷藏了一些……”
趙文婷不希望仇老師為自己添什麽麻煩。本來他就在這場運動中被人批鬥了好多次,哪裏還能經得住再折騰?
她說:“仇老師,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
阮愛芳說:“文婷,你就讓你仇老師幫你這次吧,比起能讓你順利讀到自己想讀的專業,他受得那麽委屈根本就不算什麽。”
仇老師笑了,果然能遇到一個知心愛情比什麽都重要。他就是這麽想的,有人誣陷他不理解他在他眼裏真的啥也不是,他痛苦的源頭只是對這個世界絕望。但是現在越來越多的學生聯系他,希望能從他這裏汲取到新知識,他還有什麽好難受的呢?
趙文婷被仇老師這種偉大的情感深深觸動,她對仇老師和愛芳說:“目标,優秀的外交官,加油!”
從阮愛芳家出來,趙文婷就覺得自己又有了無窮的動力。這時候阮愛芳從背後叫住她,她着急忙慌的跑過來挽住趙文婷的手說:“你瞧我這記性,我上次遇到住持,他要我看到你之後一定讓我叫你去他那兒一趟。”
趙文婷疑惑的問:“怎麽了?”
阮愛芳說:“這不是你在雞鳴寺裏回憶起了佟瑞瑞對你做的事嗎?我就想替你求個平安符,讓你帶在身上,怎麽着也能防着那個小丫頭。”
趙文婷說:“還防着呢,她現在都不知道去哪裏了。”
阮愛芳說:“走了?去哪裏了?”
趙文婷說:“她家裏出了事,再加上她和她訂婚的那個人鬧掰了。雙重打擊,可能是想不通就失蹤了。”
阮愛芳說:“怎麽會這樣,我還害怕這小妮子又會對你做什麽呢。唉,既然是這樣,咱也不是壞人,幹不出落井下石的事,幹脆我們就一起去廟裏替她祈福怎麽樣?”
趙文婷哪裏還會不同意,她随即點了點頭,兩個人就朝廟裏的方向走去。
“你喜歡過一個人嗎?一看你就沒喜歡過。”趙光亮問釋臨風。
釋臨風說:“沒有,怎麽了?”
趙光亮說:“小孩子連毛都沒張齊呢,就開始在這裏教訓起我了。沒喜歡過一個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勸我?如果忘掉一個喜歡的人那麽容易,那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麽多肝腸寸斷了。”
釋臨風笑了一聲,他說:“舅舅,那我和你說個故事吧?像你說的為愛癡狂的,歷史上也有一個。本來是一代枭雄,誰成想碰上他媳婦之後就變成那種“拱手河山讨你歡”的模式。給她北極星的封號,還讓她住在關雎宮,她生的孩子剛出生就被封為太子,在得知她病重消息時什麽都不顧,抛下正在厮殺的軍隊,跑死五匹馬也要趕回她的身邊,結果呢,連面都沒見到就天人永隔了。她死後,他沒多久也死了。太可惜了,就差那麽一點就可以入主中原,成就霸業啊!這麽看來,一旦動情,任何男人都逃不過啊。”
趙光亮倒是學過一點歷史,他皺眉說:“你不會是說大清的皇太極吧?”
釋臨風說:“嗯哼,看來舅舅還是有點學問的。”
趙光亮挑眉,他原本是不知道的,還是前兩年在妹妹屋裏的書裏看到的。他說:“就我所知他的死因是猝死,也有可能是常年征戰留下了什麽病根也說不定。”
釋臨風說:“舅舅果然博學多才。這事我比你清楚,這皇太極的寵妃生下孩子之後,他們三個應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而且在命裏宸妃應該還有個孩子,以後也是個小皇子。可是這中間出了岔子,太子在數月後離奇死亡,宸妃從此一病不起,最終抑郁而終,皇太極因為痛失至愛,也追随而去。”
趙光亮不解的說:“小子,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釋臨風說:“要不是當年皇太極聽信了某妃,将帶有毒藥的羊奶讓人喂給太子喝,孩子根本就不會死。太子不會死,宸妃也不會出事,且不說今後繼承大統的是太子還是順治,至少讓皇太極帶領清軍入關,一定會比多爾衮當時好太多吧?我想問,舅舅,你在得知這些真相之後,你怎麽看待這名下毒的妃子?”
趙光亮皺眉,他說:“那個妃子是莊妃?是莊妃下的毒嗎?”
釋臨風聳肩說:“別管她是誰,就把她想象成佟瑞瑞,如果是她做的,你還會喜歡她嗎?”
趙光亮說:“不會,連孩子都能害死的人,蛇蠍心腸,我怎麽可能喜歡她?”
釋臨風笑了,他說:“舅舅還是三觀正的。好了,我的話說完了,我們繼續啓程吧。”
如果說這麽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摧毀一個人的執念,那未免太小看這個所謂的愛情了。釋臨風當然也沒打算自己這麽快就成功。只不過這次測試可以看出趙光亮還不算徹底失去理智,他還是有原則的。
還以為釋臨風是想借着這個故事說出點什麽來的。說真的趙光亮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帶有一點期待。可是釋臨風後來屁都沒放一個,趙光亮像被釋臨風捉弄了一樣,他直接罵了他一句:“瘋子!別理我!”
說完就把地上的自行車扶起來,又不打算理釋臨風,直接朝前走去了。
釋臨風騎上自己的自行車,哼着小曲在後面跟着。他知道要他現在把所有的事實說出來,趙光亮也一定以為他在胡謅,是在誣陷佟瑞瑞。好吧,既然這樣那就再看看,讓佟瑞瑞自己露出馬腳。他追了上去,還問:“舅舅,現在既然也沒別的事做,要不我再和你說點詳細的,關于那個妃子為什麽害她的姐姐好不好?”
趙光亮白了他一眼,說:“你就繼續編,說的好像你是當事人一樣。”
釋臨風說:“哈哈,那你就當我是在說故事。這妃子和宸妃本是一個家族的,只是宸妃的母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婢……”
他們一路說着,四個小時後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就連趙光亮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剛才他還在嫌棄釋臨風在他旁邊東扯西扯,這會兒竟然還有些感謝釋臨風。如果不是這個故事,他現在估計早就心髒病病發了。他決定等把佟瑞瑞找到,他就讓釋臨風把接下來的事說完。對于那些中間的情感糾葛,他還挺想聽完的。
等他們來到縣裏面的派出所之後,趙光亮就和釋臨風出示了生産隊的介紹信,上面寫清楚了他們過來的目的。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很快就去幫忙查佟瑞瑞的消息了,半個小時後,一個警察過來像他們敬了一個禮。趙光亮和釋臨風很快就回敬了一個,他着急的問:“警察同志,怎麽樣,有沒有佟瑞瑞的消息?”
警察說:“你們來得太及時了,這個佟瑞瑞剛被我們同事解救出來,現在我們已經去派人接她過來了。你們既然來了,就把她帶回去吧,記得好好安撫她。”
趙光亮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其實是不希望在這裏聽到佟瑞瑞的名字的,因為如果有她的名字,就這意味着她又遇到了危險。
他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要不是旁邊有釋臨風,估計他會堅持不住癱倒在地。
趙光亮伸出手,試圖詢問警察佟瑞瑞現在在哪?解救?他聽到這個詞的時候腦海裏就浮現出了很多恐怖的畫面。
還是釋臨風知道他在想什麽,釋臨風說:“警察同志,佟瑞瑞她怎麽了?”
警察說:“事情是這樣的。這不是我們縣裏剛出了一個命案嗎?是個連環殺人案,兇手已經被我們鎖定了,但是他反偵查手段極強,我們很難抓住他。這個佟瑞瑞呢,據說是想過來當自願者,提出可以幫我們引這個兇手出來。你們說說這麽危險的事,我們怎麽可以讓她去做?所以前兩天就已經拒絕她了。後來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們,在得知我們找到了那人所在的活動範圍,正想辦法比他出來的時候,這佟瑞瑞就自己一個人就跑了過去。這……有正義心是好的,我們應該多鼓勵。不過以後還是要學會量力而行。”
事情還真被趙文婷猜對了,佟瑞瑞真的過來想表現一手,可惜過來幫了倒忙,差點被人給宰了。
釋臨風搖頭加嘆氣,他早就知道佟瑞瑞是什麽德行了。就是不知道趙光亮會怎麽看。
釋臨風感謝了警察,并且表示待會一定“好好”安撫佟瑞瑞。趁着他們在等佟瑞瑞過來的時候,釋臨風實在是好奇,就跑過去問警察,他說:“警察同志,我能不能再問一下,這人最後抓住了嗎?佟瑞瑞沒給你們帶來什麽麻煩吧?”
警察說:“唉,抓到了是抓到了,可是這人被他的同伴槍殺了。我們本來還想從這人口中得出什麽別的線索的,至于是什麽線索,我不能告訴你,總之就是很可惜啊,如果沒有佟瑞瑞,我們應該可以活捉他,從他身上獲取到更重要的消息。唉,你說這都是什麽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都能看出有多生氣。
釋臨風連忙道歉,警察說:“算了算了,我們本來就是為了人民,如果佟瑞瑞死了,那我們的責任更大,不談這個了。”
見警察不願意多談,畢竟這是機密,能和他說這麽多已經算好的了,釋臨風只好回到趙光亮身邊,等着他們的同事把佟瑞瑞送過來。
又過了兩個小時,釋臨風都等得有點困意了,突然那個同事提醒他們佟瑞瑞已經來了。趙光亮自然是很興奮激動,可是等到他們看到佟瑞瑞的時候,佟瑞瑞就是直接沖到他們警察面前大聲喊:“你們要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我剛才看到那個人的同夥是誰了,是陸明承。”
她歇斯底裏,就像是魔症了一樣。可惜大家都不相信佟瑞瑞說的話。
這一路上佟瑞瑞估計都把他們耳朵磨出繭了,警察當然有去查陸明承是誰,不過很快他們就得到了消息,這個她口中的陸明承目前就在邊境,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更不可能是那個人的同夥。所以佟瑞瑞就像一個笑話一樣,最後誰也不願意搭理她。只以為她是剛才受了什麽刺激,精神有些崩潰了。
佟瑞瑞的确是有受影響,可是她确定自己沒有看錯。看到警察都不拿自己當回事,她是很絕望,她真的有看到陸明承,為什麽就沒人相信她呢?
佟瑞瑞這時候就像是被世界遺棄的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如果這時候她不是看到趙光亮,她估計真的可能會去做傻事吧?
“瑞瑞!”趙光亮喊住佟瑞瑞。
下一秒,佟瑞瑞就撲到了趙光亮懷裏,她哭着說:“光亮哥,你終于來了……”
釋臨風知道要給這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在給佟瑞瑞辦好一切手續之後,他們三人就往回趕了。釋臨風讓趙光亮馱着佟瑞瑞,而他呢,選擇了那輛掉鏈子的車,雖然剛才他有專門去修,可是這車子估計太老了,修也是白修。盡管這樣,釋臨風還是拼命的往前騎,他才不想和他們多待呢。
看着釋臨風騎着車騎出去好遠,趙光亮才終于對佟瑞瑞說:“瑞瑞,你現在有沒有好點?”剛才警察告訴他,佟瑞瑞因為被那個人劫持,手臂被刀劃傷了。
佟瑞瑞看着自己手臂的傷,搖頭說:“已經包紮過了,我沒事。”
趙光亮說:“那就好,不過等回去之後還是要去醫院看看,千萬不能不當回事。”
佟瑞瑞說:“光亮哥,剛才我說的話,你相信我嗎?”對于趙光亮的關心,佟瑞瑞并不是視而不見,而是她現在急于向人求證。
趙光亮說:“你說什麽?”
佟瑞瑞說:“在我被那人劫持的時候,我明明看到陸明承,他和另外幾個人過來給了這人食物,還和他說了幾句話,看得出來他們是認識的。”
趙光亮說:“陸明承?你真的看到他了?可是他們不是說他現在在邊境,還專門去求證過嗎?”
佟瑞瑞說:“這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的人就是陸明承,這點千真萬确。而開槍殺死這個人的就是陸明承。他殺人了,犯罪了,難道不應該把他抓起來嗎?”
這時候的佟瑞瑞又開始激動了,趙光亮見狀只得把車停下來,然後摁住佟瑞瑞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他說:“瑞瑞,你聽我說,不管那個人是不是陸明承,你都不應該去管這事。這事應該交給警察,有他們去處理呢。”
佟瑞瑞說:“光亮哥,我承認我有私心,我就是想立功來減輕我爸的懲罰。可是我看到的也是事實,難道我就應該坐以待斃嗎?”
趙光亮說:“那你打算怎麽做呢?向人去舉報陸明承?你有沒有想過,那邊給出的回應是陸明承還在邊境,如果你看到的人真是陸明承,那麽他有可能是在做更重要的事。你要是輕舉妄動,那不是害了他嗎?”
佟瑞瑞說:“光亮哥,他殺人了,他親手殺死那個人兇手,你剛才不是也聽說了嗎?這個人知道很多事,只要活捉就可以幫助警察破獲更大的案子。如果陸明承真的像你說的他是在替警察辦事,那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不是和警察為敵嗎?”
趙光亮耐心的說:“瑞瑞,不要管這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沒誰比你更勇敢。”
在過去的許多天裏,佟瑞瑞的自信心被挫敗的幾乎見不到了,所有人都嫌棄她,包括她自己都開始嫌棄自己。她心裏也覺得這段時間她一件人事都沒幹,不僅沒了朋友,自己的婚事也徹底沒了。她咎由自取,她罪有應得,她什麽也不是。就這樣的一個人,她認為自己只能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府中。所以後面佟瑞瑞那些失去理智的做法也多是她已經放棄自己,既然都不是人了,那她還在乎這些做什麽?
可是,當她聽到趙光亮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身子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趙光亮沒有騙她,他的眼睛裏寫滿真誠,他是真的相信她還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姑娘。
佟瑞瑞很想哭,她真的很想哭。
她突然開始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是否還能變回趙光亮心裏的那個人。
如果對面的人是陸明承或者張立達,她或許會無所謂,他們怎麽說自己她都不會介意。
可是這是趙光亮,他就跟一面鏡子一樣,把她的缺點全都暴露在陽光裏,讓自己無處可躲。
她搖頭說:“光亮哥,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我有很多很多的缺點。”
趙光亮說:“誰還沒個缺點,只要會改正就好。瑞瑞,你不是想回城嗎?我幫你,好不好?”
佟瑞瑞聽到能回城,臉上的淚珠立刻就被她擦掉了。她疑惑的看着趙光亮,都忘記問他這次為什麽會過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然後她就聽到趙光亮說,“我讓文婷把回城資格給你,不管我用什麽法子,我都會讓她同意把名額給你。”
佟瑞瑞說:“光亮哥,我不值得你這麽做。”她說這話的時候一半真一半假。真的那一半她是真的不希望趙光亮為自己付出這麽多,她知道趙光亮的想法,可她做不到,她無法回報他,所以他越是這麽做,她的心裏就越愧疚。而假的那一半呢,她又開始自我蒙蔽,就像以前一樣,對于趙光亮對自己的付出她都可以視而不見,就當是理所當然的事,反正她不會去做什麽。
趙光亮說:“害,有什麽值得不值得。瑞瑞,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心底善良,而且樂觀開朗,我希望你能開心,天天開心。”
趙光亮,你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佟瑞瑞在心裏喊道,我在你心中真的就那麽好嗎?
等到大家看到佟瑞瑞回去的時候,知青隊的人都松了一口氣。趙文婷站在一邊還想着問趙光亮到底是什麽情況呢,這會兒她就被釋臨風拉到角落,聽到釋臨風說:“趙文婷,待會趙光亮跟你說什麽,你都不要理。”
趙文婷詫異的看着他:“怎麽了?”
釋臨風煩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說:“我估計你哥要大義滅親了。我是一路勸他都沒有打消他喜歡佟瑞瑞的心,這會兒看佟瑞瑞這麽慘,他怕是要來和你問回城名額了。”
趙文婷說:“他想得美,哪有這樣的好事。”以前還好商量,現在說什麽也不會給了。
釋臨風說:“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現在再去勸勸你哥,你等着。”
他說完就跑去把趙光亮拉走,兩個人搭着肩在那兒小聲說話了。
趙光亮很不耐煩的說:“幹什麽,我現在沒空聽你說那些故事。”
釋臨風說:“你知道多爾衮是怎麽死的嗎?”
趙光亮說:“我管他怎麽死的。”
釋臨風說:“蠢死的,就是因為受不了美人計。”
趙光亮白了他一眼,敢情這是在變着法罵他呢,他說:“美人計怎麽了,人家樂意,你沒聽說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釋臨風說:“是沒錯,可是對多爾衮來說,那都是明晃晃的利用,自己都知道是陷阱還要往裏跳,這不是傻子嗎?趙光亮,你不會也想像他這樣吧,死後還要被人開棺鞭屍?你最後能得到什麽?”
趙光亮冷哼了一聲,他說:“多爾衮怎麽想的我不知道,我只曉得孝莊這女人能把人家騙得一愣一愣那是她的本事。如果這個人能騙我到死,我做這些事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魔症了,真的魔症了。
釋臨風徹底敗給眼前這個人,他說:“趙光亮,你真是厲害。人家多爾衮至少還能得到太後的身,你呢,你得到啥了,做了這麽多就跟喂了狗一樣,那狗丢一個包子過去至少還會搖尾巴呢,你得到什麽了?我看啊,你做再多都是白幹,你喜歡的那個人心裏壓根沒你。”
趙光亮聽到他這麽說,直接氣得推開釋臨風。任憑釋臨風在後面怎麽說,他都沒有回頭。他語氣十分不好的對趙文婷說:“趙文婷,跟我來一下。”
趙文婷本以為哥哥真的要為佟瑞瑞又害他一次呢,她都準備好一連串話把他堵回去了。
趙文婷說:“你叫我幹什麽?”
趙光亮說:“找你商量點事呗。”
語氣比剛才好了許多,一看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趙文婷留了個心眼,這次絕對不會被哥哥忽悠過去。
趙光亮說:“文婷,瑞瑞如果有什麽不懂事的地方,我在這裏向你賠不是。後面十幾天,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趙文婷一愣,她說:“她在生産隊沒誰欺負她,你放心。”
趙光亮說:“瑞瑞她心氣高,自尊心強,我知道她,本事不大,但是好面子。小時候我為什麽每次都讓你讓着瑞瑞嗎?就是因為她這人好嫉妒,凡事都想搶風頭,要是哪次你搶了她的風頭,她哪次肯定會報複回去。”
趙文婷還以為哥哥全程眼瞎,沒想到他全都知道。
只不過那時候趙文婷也以為是小孩子之間的争執,自然也沒有往心裏去。現在被趙光亮這麽一說,才理解佟瑞瑞能做出那樣的事真不是一朝一夕的。
趙文婷嘟囔的說:“那你知道還不幫着我?”明明知道妹妹被欺負也不出來幫忙,事後諸葛亮有什麽用?
趙光亮說:“是哥哥不對,不過我之前不是每次打架都讓着你嗎?你打我打得多狠啊,我可一個字都沒說。”
敢情他是故意退讓的?不信!趙文婷才不信呢。
趙光亮感嘆說:“你是我親妹妹,而瑞瑞,她家裏就只有她這麽一個,我也是把她當妹妹看。在她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她很羨慕我們兄妹的相處方式,雖然她家裏環境不錯,可還是會讓她感到孤獨,不然你看她現在這種敏感的性格是哪裏來的?所以我啊,就會盡全力對你們倆好。”
趙文婷聽到他說這話忽然覺得很委屈,她哽咽的說:“并沒有,你還是對她好一些。趙光亮,有時候我會想我到底是不是你妹妹!”
“對不起,文婷,是我這個哥哥做的不稱職。”趙光亮抱歉的說,“對了,你什麽時候回城?”
趙文婷說:“不出意外應該十來天就可以回去了。你要幹嘛?”她忽然想到釋臨風對自己的提醒。
趙光亮笑了笑,對她說:“我就是想問問我到時候還能不能在火車站接到你。”
趙文婷這時候還沒能從上波情緒裏抽回,她以為是趙光亮另有所圖呢,就說:“你愛來不愛,反正當時你也沒送我下鄉,我無所謂了。”
雖然整句話都是不在乎,無所謂,可是誰都能聽出來她有多在乎。
她都恨不得直接說你還是來接我吧,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
趙光亮說:“你是不是擔心我是來和你說要你把名額給佟瑞瑞的?”
趙文婷說:“才沒有呢。”估計他剛才是聽到釋臨風對自己說的話了。
趙光亮說:“文婷,我打算去山西挖礦了,和我們廠裏的領導兒子換的,我答應替他去那裏工作兩年,他幫我弄一個回城名額。文婷,你放心好了,你哥我不傻。你下鄉就是我造成的,現在我又怎麽可能再做一回壞人?你安安心心回城吧,至于瑞瑞,就麻煩你幫我隐瞞一下,不要她知道我要去山西。”
啊,怎麽會這麽突然。難怪趙光亮會來這裏來得這麽勤,原來早就和那邊達成了協議,所以廠裏才會放人的。想到他這幾天着急佟瑞瑞的樣子,趙文婷的心裏就更難受了。他是用什麽的心情來到這裏的,一定是很想好好和佟瑞瑞道一次別,就像平時一樣,用哥哥對妹妹的方式。可是因為佟瑞瑞意外失蹤,趙光亮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他瘋了,對周圍的人呼天喊地。直到他終于找到佟瑞瑞,他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趙光亮啊,你傻不傻!
想到趙光亮上輩子就是因為去的礦井賠掉了一條腿,無論是因為誰,趙文婷說什麽也不能再去啊。
趙文婷說:“趙光亮,你就這麽去了,你不管爸媽和奶奶了?”
趙光亮說:“文婷,你不是要回去了嗎?你替我陪爸媽兩年。”
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就是正常的外派一樣。
可是任誰都知道此去有多危險,那裏什麽保證都沒有,每年傷亡人數都是能吓破人膽的那種。趙文婷絕對不允許趙光亮做這樣的傻事,她說:“趙光亮,你不就是想要佟瑞瑞回城嗎?行,我把這個名額給她行了吧,讓她拿去,你老老實實在廠裏待着,哪也不準去。”她說這話的時候都帶哭腔了。她這是倒了什麽黴啊,遇到這麽個傻哥哥,為了個佟瑞瑞命都不要了。
趙光亮看到趙文婷都快氣哭了,連忙過來哄她說:“文婷,你也太看不起你哥了。不就是去山西嗎?我不帶怕的。”
趙文婷說:“你是不帶怕的,可你也不想想,你去那裏一天,家裏人要挂念一天嗎?奶奶年紀大了,她經不住這麽吓了。還有你去那麽遠的地方,家裏就只有爸爸一個人,要是有個什麽好歹,你要我一個人怎麽辦?”
趙光亮說:“不是還有陸明承嗎?這小子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靠譜,我相信他一定會好好替我照顧這個家的。”
趙文婷都想打趙光亮一下了,他不提還好,一提趙文婷就更委屈了。
陸明承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好嗎?她都多久沒聯系到他了。
趙光亮見妹妹這樣,就說:“文婷,讓陸明承的爸爸趕緊安排他回來工作吧,然後你倆早點結婚,好讓奶奶看到她的重外孫,她想了好久了。”
趙文婷說:“你自己不努力,還說我,要結你自己去結。至于陸明承,我是不會去說的。他爸爸剛正不阿的人,肯定不會去管他的,他自己也有規劃,我不會為了我的私心阻止他做不想做的事。”
趙光亮說:“嗯,那就多找機會去看看他,兩個人處對象,光寫信是沒用的,還是要多見面才好。”
趙文婷說:“知道,我都打算等我回城之後就去他那一次。”
趙光亮說:“那就好。”
“不準去山西,你聽到沒有。”趙光亮試圖轉移話題,但趙文婷才不會上當,她是不會讓哥哥去冒險的,打死也不能讓他去。
趙光亮說:“這事以後再說,你不要和佟瑞瑞提。”
趙文婷說:“你這個豬腦子,做這麽多事還不讓她知道,你圖啥?”
趙光亮說:“你們家陸明承之前不也是做了那麽多事沒讓你知道嗎?你說他圖啥?”
趙文婷說:“趙光亮,你是打算跟我杠是不是?陸明承和你一樣沒腦子,但是我卻比佟瑞瑞有心,我看到了陸明承做的這一切,并且珍惜收藏。可她呢,都這麽多年了,她有對你做過什麽嗎?就算是顆石頭也應該被焐熱了吧,可她還是沒有。趙光亮,你放手吧,認認真真的給我找個嫂嫂,一定比現在幸福。”
她是真心想勸哥哥不要再執迷不悟。可是趙光亮只是淡淡的笑笑,沒再回應她。
釋臨風在屋外等了趙文婷很久,看到他們兩個人出來,趙文婷臉上明顯是不高興,他就湊過去說:“怎麽樣,你沒把名額讓出去吧?”
趙文婷說:“沒有。不過我快被我哥氣死了。”
釋臨風說:“他又做什麽感天動地的事了?”
不用猜,肯定又是為愛癡狂,這戀愛腦基本是沒救了。
趙文婷說:“要是兩個人相愛還好,怎麽做都沒錯。可是若是單戀,那不就成怨偶了?”
釋臨風聳肩,他說:“算了吧,這就是命。”
趙文婷嘆氣說:“你知道嗎?我哥哥為了要給佟瑞瑞一個回城名額,答應他們廠領導去山西礦井了,你說說這人腦子被門給夾了嗎?”
釋臨風說:“是有點,不過他腦子本來就不好,你習慣點吧。”
趙文婷見釋臨風這麽不客氣,作勢要打他:“說什麽呢。我哥只能我說,你說他壞話小心我打你!”
釋臨風忍不住笑了,他求饒說:“行行行,我知道錯了。那現在怎麽辦呢?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哥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吧?”
趙文婷說:“還能怎麽辦,只能看佟瑞瑞有沒有良心了。”
釋臨風說:“你要賭一把嗎?”
趙文婷重重的點頭。
釋臨風說:“別報太大的希望。”
趙文婷翻了一個白眼說:“我還要你說。”
她當然不會報太多希望,而且她還做了最壞的打算。不過她還是想看看她對哥哥到底是怎麽樣的?即使沒有丁點感情,趙光亮這麽多年對她做了點點滴滴,她哪怕是沒有看在眼裏,也應該在聽到他為了她要去那麽個地方而動容吧?會制止嗎?或是默不作聲,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一切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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