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雖然明白所謂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可俞紅杉實在經不住好奇心，幾乎是無聲的往前挪了挪。
她想弄清楚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俞紅杉距離兩人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
是要探聽，但也絕不能被發現。
她努力向前傾身，最終只得斷斷續續接收到幾個字。
晏沉璧握手的力道越收越緊，幾近要将對方的手骨捏碎。
森亦然卻像是習慣經受過不止一回，除了皺緊眉頭，時刻關注着身邊人的狀态，再沒有其他多餘表現。
刻骨灼燒之痛挺過去，晏沉璧很快恢複如常，也第一時間抽回了手。
少年沒在意這些，又開始老生常談：“真的沒辦法除去根治？”
他偏頭睇了一眼：“你說呢？”
不合常理存于這世間的救人反噬，在這個設定大規則之下，誰有方法解決？
男主不懂，晏沉璧心中十分清楚，但他也不可能和他直接說明。
本來他隐藏的很隐秘，畢竟是維持世界中心，只能說男主待遇非凡，這都能發現。
盡管明了這次他還是不會對他說明，但森亦然還是不厭其煩的提問：“你這究竟是什麽病症？為什麽這麽邪門？”
晏沉璧站直身側臉對着他，三緘其口。
森亦然再次碰了一鼻子灰，也生不出一絲對他的惱怒之情。
話題太過沉悶，對方又不願意提，他就順着談起了別的。
“哦對了，我見到你親妹妹了，是個挺可愛的姑娘。”
晏沉璧的視線直直落在他身上，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你想說什麽？”
森亦然本來還奇怪他态度的突然轉變，納悶了一會兒徹底醒悟。
這是把他當做觊觎他妹妹的狼一樣防着呢！
少年有些好笑。
“沉璧你誤會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偶然遇見人，這時想起了提及一下而已。”
“嗯，你想多了。”
晏沉璧并不承認。
他完全不把男主的話當真。
男女主之間的吸引力，那是不可小觑的，現在不動心，不保證幾年後不會。
感情之事各有緣分，晏沉璧不會過于幹涉，但作為哥哥，警告的威勢還要表明，不令人随意對待自己的妹妹。
森亦然簡直要被對方氣死，沒見過這麽明晃晃意思還矢口否認的。
這種話，也就他能面不改色的說出來，還很是真摯當然的模樣。
這時他腦海中閃過另一人的面容。
其實還有一人。
不過那人是個陰陽臉，從來視他人為玩物，和沉璧這種放在古代稱得上風光霁月的君子，完全是兩種世界的人，他也不配與沉璧相提并論。
他不該想起這人的。
森亦然甩掉思緒中讨厭的人，轉手遞出一個禮物盒。
“這是送給俞紅杉的生日禮物，你代我轉送吧。”
晏沉璧盯着伸到面前的精致禮盒，冷笑不已：“反悔自打臉也沒這麽快的，我倒是不料你來這麽一手。”
森亦然已經是苦笑了：“沉璧你分明清楚其中意思的。我向你道歉，是我的錯，以後再不提你身體的事了。”
他真是永遠不長記性，以前又不是沒經歷過那些‘慘狀’，但每次關心則亂忍不住張嘴問，事後絕逃不過對方的‘事後算賬’，損他兩句都算是輕的，但他也不想真惹了沉璧生氣。
不是怕或什麽，确然是在意的。
送俞紅杉禮物，自然也是看在沉璧的面子上罷了。
晏沉璧施施然代替俞紅杉收下，慢悠悠來了一句：“那你真是想遠了。”
意思是他根本沒計較。
森亦然信他有鬼了！
這個晏沉璧！
不過他一點也不讨厭他這性子，反而覺得很投緣。
森亦然有事先行離開，女主也停止了偷窺。
晏沉璧站在窗前，俯視着酒店外的燈火通明。
小七滾着圓潤潤的身子飛旋着蹦出，跳坐在他肩膀上。
“主人，當初要是你不救那個森羽然就好了。”
他說話的語氣蔫蔫的，第無數次後悔過去沒有勸阻到位，雖然他也不可能成功。
主人做下的決定，是任何人改變不了的，即使是他也不例外。
晏沉璧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稚子無辜，他當時未犯錯，替了男主的磨難罪過，還就在我手邊，拉他一把沒什麽。”
少年的語氣中沒有悲天憫人，更無心軟不忍，只是陳述該有的事實。
他沒有菩薩心腸，只是認為理當如此。
小七才不管這些，憤憤不滿的小聲嘟囔：“可是因為救他違背了規則，讓主人所處的身體反噬，就是他不對！”
雖然不會傷及主人自身，只是損害留存這個世界的無主軀殼，那也很讓人着惱了。
要知道，那可是法則之力，不是說起來，看上去那麽簡單，能夠輕描淡寫的！
晏沉璧的神色更加淡漠：“下世本在修行自身，同時也是對法則之力的檢測，它既然嚴格按照我所定的規則而來，不敢偷懶，那才是足以令人欣慰的。”
那原是晏沉璧撥下之力，後漸漸生出了靈智，被他察覺，加上他也需要繼續修行，就進到這小說小世界中試探，同時與那些主動以自身代價做交換的人交易，改寫指定之人的命數，躲避必死之劫數。
小七還是為主人鳴不平：“那他可真是好運！”
原文中森羽然代替男主經歷了一場殘酷變态至極的猥亵，小小年紀心理已經扭曲，卻瞞過了除去男主以外的所有人。
後來女主俞紅杉出現，意外成為他的救贖，使了很多手段幫她鏟除了不順眼的人。
主人穿進來時，森羽然正被認錯綁走，主人意外出現在他不遠處，被他們順手擄走。
既入世，主人不可能違和這一世的身份真正出手，去貿然打破世間規則，那是會導致嚴重後果的天崩地裂。
他只以這具身體的能力範圍之內，智取帶着森羽然及時逃出。
其中他和森羽然都受了傷，但好在這次森羽然沒有遭受非人的待遇。
晏沉璧并不認同：“并不算。”
他将森羽然的命運轉變，上述原因只是其中一二，更重要是他既然進入，就已經身處局中。所有人的行事作為未來會怎樣都不可預測，他那一次救，不一定是好事。
畢竟森羽然不像是魏少宇，有人為他的改變命數承擔後果，盡管不涉及性命，但也算不得小幅度扭轉命數。
所以小七完全沒什麽可怨念不平的。
晏沉璧閉上眼：“反噬是我當時不符合一個幾歲小孩行為常理的懲戒，他也有他的業障要承受。”
其實不必他說明，這些年森羽然心靈所受痛苦折磨的種種，小七全都看得清楚。
一個由系統前身轉化的靈物，并無通靈共情之感，小七對森羽然的任何都不在意，他只關心主人晏沉璧。
宴會結束，俞紅杉依舊是獨自一人回家。
作為晏家一家之主，晏蘅很忙，忙着和商業上的同行應酬，也只抽空和她聊了一兩句而已。
晏沉璧更是見不到人，除了中間碰巧的遇到他和他的好友，再沒機會碰過面，行蹤不定。
而晏蘅等人也好像習以為常，不以為意。
晏婷婷時時刻刻黏在付梓煙身邊，被帶着和圈子裏的富貴人家夫人女兒相談甚歡。
相比起她，對方更像是母親的親生女兒。
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有她，茫然的呆在和她無關的宴會廳中，無所事事。
真是讓人難過又無措。
俞紅杉坐着去時司機開的車到達目的地，身心俱疲。
她以為應該是她第一個歸來的，沒想到有人比她早一步。
晏婷婷和付梓煙挨坐在一塊，親密無間。
女人漫不經心擡眼斜了她一眼。
“回來了？”
俞紅杉低頭，讓人看不到她的情緒：“嗯。”
僅僅簡單冰冷冷的問候一句，付梓煙就帶着女兒上樓離去。
晏婷婷抽空回首望了大廳中那顯得單薄的背影，抿了抿嘴，還是沒有主動開口中間調和勸說，而是掉回頭選擇無視。
人都是自私的。
不說她和對方的關系，就是除去這些因素兩人不熟也沒感情。
她不可能為了那一點點恻隐之心，就不管不顧的上前勸說媽媽對俞紅杉好一點。
那樣不僅會被認為不識擡舉，更會傷了她和媽媽之間的和氣，在這不濃郁的親情中主動插入一道刺。
她不會這麽傻的。
要怪就怪她們倆被迫天生站在對立的立場，她是幫不了她了。
俞紅杉盡量說服自己抹去心中的在意，回到自己屋裏，卻意外發現了眼熟的禮盒。
是那個不知名字少年交給哥哥的！
當時她離得太遠，其實聽不清任何對話，零星幾個字也拼湊不起來，讓人摸不着頭腦。
因此并不清楚這份禮物代表着什麽含義。
現在，她很快速的反應了過來。
女孩的郁悶消散，興奮上前，拆取出裏面的耀眼手鏈，緊緊攥在手裏，小臉紅彤彤的。
謝謝。
俞紅杉內心默默念叨。
這一刻，她對森亦然的好感更上一層。
第二天早晨下樓吃飯路上，俞紅杉邊走邊瞧着一直擡着手腕上的銀色手鏈，笑意盎然。
臨近客廳，那裏傳來一陣笑聲。
“媽媽，你看我今年收到了好多禮物哦！媽媽的，亦然哥哥的，還有其他人的！我好開心！”
晏婷婷的笑語落下，付梓煙似乎也被感染，經常憂郁的人話語裏帶上些笑意：“那你最喜歡誰送給你的禮物？”
晏婷婷讨好的跑過去，抱住女人撒嬌蹭蹭：“當然是媽媽啦！”
付梓煙不戳破，只點了下女孩的額頭：“小騙子！”
對方笑着吐舌頭。
俞紅杉站在上方，将底下的情景觀望的一清二楚。
她握緊了樓梯扶手，努力去忽視那多到數不清的生日禮物，安慰自己。
沒關系，她也有禮物的。
是那個人送的。
女孩低頭撫摸着手腕上的鏈子。
回憶起他誇她漂亮，又一次無緣無故的臉紅心跳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