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景熠的腦子都是麻的。

她戳在那兒,僵硬着身體,腦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她甚至想象到了自己被白青染攆出去的畫面。

景熠忘記了呼吸,一寸一寸,機械地擰轉腦袋……

簡單的轉頭的動作,她仿佛用了一個世紀才完成。

想着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景熠豁出去了:“白姐姐,早!”

她努力擠出最大的笑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咦?

背後根本沒有任何人!

景熠馬上就反應過來:姓曾的又在逗她!

景熠怒視曾媛。

逗她很好玩兒嗎?她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那可是關于白青染啊!要命的啊!

曾媛依舊是那副笑得沒心沒肺的表情:“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喽!”

尴尬你妹!

景熠在心裏罵。

曾媛立刻跟上一句:“我拿小染當妹妹。”

景熠憋氣——

跟罵白青染似的,她罵不下去了。

诶?等等!姓曾的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

曾媛看小傻瓜一樣看着景熠:“是啊,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呢?”

景熠嘴角抽,她從沒這麽想一巴掌扇在一個人的臉上。

曾媛卻朝她擠擠眼:“你打不過我的,小朋友。”

那樣子,分明在宣告:景熠注定是她的手下敗将。

景熠咬住了嘴唇。

曾媛:“所以啊,咱們不鬥了好不好?你看,你和我,立場明明是一致的,都讨厭趙枭,都想保護小染,對不對?咱倆得合作啊!”

這時候的景熠,還想不到弱小的她怎麽有資格和曾媛“合作”。她只覺得被曾媛看透這件事很讨厭。

“我才沒有和你立場一致!”景熠馬上反駁。

曾媛耐心滿滿的還勸她:“嗐!你不就是顧忌你是趙枭的親戚嗎?這事兒不丢人。且不說趙枭之前打了你,誰還沒個棄暗投明啊!你看,呂布那麽厲害一個人,不也特識時務地改認了好幾個主子嗎?”

景熠心想姓曾的怕不是最近在看三國?

左一個周瑜黃蓋,右一個呂布的。

那是三姓家奴好不好?你咋不說趙雲改投劉備呢?

“小孩兒,你還真別瞧不起呂布,”曾媛不以為然,“他要是自己沒能耐,你看誰還用他?早被一刀咔嚓了。”

說着,手掌往下劈,做了個砍腦袋的動作。

景熠朝天翻了個白眼兒,她覺得姓曾的三觀有問題。

姓曾的還繼續和她套近乎:“那,咱們一起守護小染好不好?你看,小染和你那麽投緣……我從來沒見過她對誰這麽好過。你也親眼看到了,她是怎麽對我的。可她對你,那真是沒的說……”

曾媛絮絮叨叨的,都是之前景熠與白青染相處的細節。

景熠的一顆心也因之柔軟了下去。

她當然一門心思地想要保護白青染,但是曾媛這個奇怪的存在,也讓她不安。

如果,只有她和白青染在一起,沒有其他人攪進來,那該多好!

這個念頭闖進腦子的時候,景熠被自己吓着了——

她是白青染什麽人?竟然想只有她和白青染在一起!

就連白青染的父母,現在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都沒有陪着白青染。就連趙枭,白青染的丈夫,都沒有和白青染在一起。

在一起……

景熠年輕的心,因為這個三個字,正經歷着又痛又酸。

曾媛還在絮叨着:“……我還特意給小染用了安眠藥,就為了咱們能——”

“你說什麽!”景熠驀地揚聲打斷她。

曾媛“啊?”地疑惑:“啥?”

景熠擰着眉頭:“你說安眠藥?”

曾媛:“哦。這個啊!小染臉皮薄,要是聽到咱們在這說她的事,她肯定得難為情。”

曾媛露出一個“我是不是很聰明?”的得意表情:“我偷偷在她喝的水裏加了安眠藥。這樣,她就能睡個好覺,咱們說什麽她也都聽不到了。”

景熠咬牙:“安眠藥是随便亂吃的嗎?”

她覺得曾媛不止讨厭了,簡直想狠狠咬曾媛一口。

曾媛大咧咧地一攤手:“這有什麽?又不是毒.藥。你不知道,小染經常睡眠不好,一宿不睡都可能。我——”

景熠捏緊了拳頭,連之前的傷口被捏疼都沒感覺到。

她只覺得曾媛可憎:“你給她吃過多少次安眠藥!”

幾乎是吼出來的。

曾媛似乎被吼得愣了一下,忘了自己之前要說什麽,繼而嘴角的的弧度上挑,咧成一個笑臉:“還說你不在乎她?小孩兒就是嘴硬!”

景熠:“……”

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好嗎?

對白青染做的事,曾媛毫不知悔,還振振有詞:“我當小染親妹妹一樣,我為她做了那麽多,我還能害她不成?”

景熠一口惡氣悶在胸口,她甚至覺得:趙枭雖然可惡,至少經常不在白青染身邊,就她所見,趙枭還挺忌憚白青染。可是曾媛這個所謂“親近的人”,卻打着為白青染好的旗號,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害白青染的事!

這樣的人,若是長久在白青染身邊,還不得坑死白青染?

景熠于是越發堅定要守護白青染的心,連趙枭帶曾媛,一起防!

那一刻,景熠的眼神無比堅定,她再也遮掩不住自己真實的心思。

曾媛瞧着她,表情意味深長:“我說什麽來着?你就是想對小染好!”

那副“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的表情,讓景熠心梗——

陰一陣陽一陣,好人也是她,壞人也是她,人格分裂都沒她分裂得徹底。

景熠快被她折磨瘋了,從沒有過的豪氣在胸臆間翻湧:她就承認了,能怎麽着!

“對!我就是想對白姐姐好!我就是喜歡白姐姐!”景熠拔高聲音,針尖對麥芒。

曾媛吃吃地笑:“喜歡哦!”

“哦”個屁!

景熠在心裏腹诽一句。

卻愈發地堅定:“對!我喜歡白姐姐!她又好看又有氣質,又溫柔,我憑什麽不能喜歡她!”

就在景熠豪情萬丈的時候,曾媛殷勤地朝她身後搖手:“你起床了,小染!”

景熠丢給曾媛一個鄙夷的白眼兒——

又來這套!

她怎麽可能再上當?

景熠:“你甭來這套!我不會再上當了!”

她難得一下子說了這麽多話,越說越覺得自己使命感滿滿:“我會保護白姐姐!幫她提防着壞人!”

說到“壞人”,景熠特意加重了聲音,那意思眼前就有壞人一只。

曾媛像是根本沒聽出來自己被罵了,仍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像是在欣賞她的表演。

景熠頓時有一種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的無力感,她想更狠地奚落曾媛——

突然,身後飄來一道清冷的聲音:“不餓嗎?”

景熠自從來到這裏之後,多次幻聽,哪次都沒有這一次讓她覺得驚悚。

她倒是滿心希望這次她真的幻聽了——

白、白青染真的站在她的身後了!

她剛才說的話,到底有多少被白青染聽去了?

她說什麽來着?

景熠寧可把這段記憶全部抛棄,費幾個腦細胞都成。

可惜,她的腦子太好使,特殷勤地替她把那些話都想起來了。

【白姐姐又好看又有氣質。】

說了吧?

【我喜歡白姐姐?】

說了吧?

【我憑什麽不能喜歡她?】

說得不能更說了!

我都說了什麽!

景熠好想一頭紮到面前的湯碗裏。

永遠不出來的那種。

這一次,景熠甚至都沒膽子學機器人擰腦袋,更不敢再賠着笑臉跟白青染打招呼。

她就那麽樣頂着一顆熟透西紅柿般的腦袋,僵硬地杵在原地,腦子裏空白一片。

白青染走到餐桌旁,一擡手,就把曾媛給景熠準備的湯和奶黃包都撥了一邊。

然後把手裏的東西往景熠面前一推:“吃!”

那表情,淡漠得一塌糊塗。

景熠被喚回神魂,眼球終于順暢地轉了轉,心裏想着“吃什麽”,一看面前的東西——

面包和牛奶。

這個她熟啊!

現在別說這倆東西了,就是白青染給她一碗毒.藥,讓她立刻馬上吃下去,她猶豫都不猶豫的。

不敢猶豫啊!

景熠趕緊“嗯嗯”地答應着,爪子已經抓向了面包的包裝袋。

被白青染一道鋒銳的目光掃過:“我讓你動了嗎?”

景熠爪子伸到半空,沒敢再往前伸。

白青染直接拉過她的爪子,又扯了紙巾,給她擦手——

一開始景熠以為白青染嫌棄自己手髒,但是她很快發現不是的。

白青染在給她擦手心裏的血跡。

之前被曾媛氣得攥拳頭,無意中把剛剛結痂的小傷口掙破了。

其實沒多嚴重。

可是白青染擦完血跡之後,根本沒有想讓景熠動彈的意思,指示景熠把爪子放下,她自己則拆了食品包裝,牛奶盒插管,面包撕成一口的小塊,喂到景熠的嘴邊。

景熠整個人都傻了,悚然地盯着喂到嘴邊的面包,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嗯?”白青染挑高了聲音。

意味着她的心情已經從多雲轉向了陰,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電閃雷鳴了。

景熠喉嚨間艱難地滾了滾,不敢違逆,嘴唇往前湊了湊,觸到面包塊,趕緊叼起,囫囵吞了,差點兒沒把自己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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