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洛晴接下來接到衛姨電話的時候，覺得自己最近的運勢真是有些邪了。

倒也沒聊什麽實質性的內容，衛姨只是埋怨她這麽久了都沒去醫院看她，又扯了些閑話。

在洛晴刻意的引導下，話題轉到了劉姐身上。

“她是你的房東吧？”

洛晴一愣，這衛姨天天呆在醫院裏，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估計日子過的真的是很無聊吧。心裏覺得愧疚，洛晴決定以後有空多去看看衛姨陪陪她聊天。

仿佛印證洛晴對于她很無聊的猜測，衛姨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了，從劉姐他們年輕的時候講起，一直講到現在劉姐當九少的秘書，九少又跟八少走的近，劉姐在公事上幫了八少不少忙雲雲。

而洛晴，聽到“郭洛羅家族”五個字之後就差不多石化了。劉姐竟然是九少母親的妹妹，郭洛羅家的二小姐！那個曾經顯赫如同現在的艾家，卻一夕之間傾覆的傳奇家族！

這個身份實在是太震撼了。充滿了八卦的傳奇色彩。

想當年的宜夫人傳，讓“郭洛羅”這個姓氏蒙上了多少神話一般的色彩。而宜夫人的妹妹，竟然是她的房東！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清朝皇帝貼身的小太監是你家隔壁的二大爺一樣讓人震撼。

洛晴呆滞的聽完衛姨天南海北的八卦，呆滞的挂掉電話，繼續發呆。

衛姨意猶未盡的挂掉電話，看向表面上很認真的在削蘋果，實際上一直豎着耳朵在聽電話的兒子。

“兒子啊，追女孩子呢，是要說出來的。談戀愛談戀愛，不談，怎麽戀愛？”

“所以？”八少揚眉。

“所以我幫你告訴她那個房子的事情是你在背後幫的忙啊。”

八少低頭默默的削蘋果，他沒聽出來那一堆天南海北的八卦裏面竟然暗含了如此深刻的內涵。

“她那麽多天沒回廉親大廈那邊，是回老家去了。”

“嗯。”八少漫不經心的應着，這件事情，劉姐昨天就告訴他了。

他想方設法讓她住在廉親大廈那邊，除了正好想起來劉姐那套房子符合她求租gg裏的要求之外，還因為他老媽不住院的時候也是住在那邊的，到時候也有個照應。結果這件事一告訴他老媽，在醫院閑極無聊的衛姨高興了老半天，吩咐了家裏請的保姆去拜訪，說要給洛晴一個驚喜。

結果，連着幾天那邊都沒有人。衛姨就着急了。

八少知道以後，就找劉姐幫忙，給洛晴打電話打探一下。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衛姨默默嘆了口氣。

“兒子，別怪老媽不提醒你，你要是追不到小晴的話，別說你自己後悔活該，我也不會讓其他人進門的。”

八少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淡淡的說：“結婚以後我也不會搬回家裏住，你眼不見心不煩就好。”

“不孝順！”衛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媽。”八少嘆了口氣，“洛晴很好，但是我們不會在一起。你就不要在費這個心了。你要是真喜歡她，認作幹女兒來疼也是很好的。”

“少拿這些話糊弄我，你倒是說說為什麽你們不會在一起？知子莫若母，別告訴我你不喜歡她。”

八少覺得有些頭疼，“媽，難道你真的覺得，晴嫁給我會很開心很幸福嗎？”

“我知道娶了她你會很開心很幸福，也會給她開心幸福。”

八少皺眉，“可是……”

“兒子，我讓你認祖歸宗，僅僅是因為他是你爸爸，卻并不希望你去争什麽搶什麽。小晴是個好姑娘，我很喜歡。我希望你娶她，一個原因是我看出來你喜歡她，另一個原因也是希望你從此安安穩穩的生活，斷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念想。”衛姨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如果你喜歡其他女孩子，不想娶小晴，我也不反對，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勉強自己。”

八少愣了片刻，轉手又拿了一個蘋果，慢慢的削，低頭淺淺的笑，“媽，你想太多了。”

衛姨伸手按住他握刀的手，“別當我糊塗！”

八少默默看着被母親按住的那只握刀的手，嘆了口氣，放下了刀。

猶豫了片刻才說：“媽，難道你還沒有看清楚，這個世道，我不去争，便什麽都沒有；不去争，那些争的人便要踩着我的腦袋向上爬，就算只是想過安穩的日子也辦不到。”

“你……你這一輩子都不争，”八少頓了頓，擡頭看了看母親的臉色，方才慢慢說下去，“我替你委屈。”

兒子長大以後，有了自己的想法，羽翼豐滿，母子倆很少有這樣促膝長談的時候了。衛姨嘆了口氣，這些年八少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裏，也明白兒子心裏未嘗沒有替她出口氣的想法。可是，那并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兒子，你要明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其實，我倒是有些後悔讓你認祖歸宗了。現在的大清，父不父子不子，實在是讓人失望。我曾經以為，老爺子那樣聰明的人，絕不會走到這樣的地步。人算，還是不如天算。我知道你為我鳴不平，跟了老爺子這麽多年，到現在依然是沒名沒分。”

衛姨笑了笑，久病的荏弱中，這一笑仿佛陽光乍破烏雲，帶出些英氣朗朗，“可是我覺得無所謂。兒子，你要明白，從生下你的那一刻起，我是不是艾夫人就已經無所謂了，重要的是我是胤禩的母親。胤禩的母親，這就是我的名分。”

“老爺子年輕時候的那幾個紅顏知己，就屬我身子最弱。可是你看看，現在還活着的，除了德夫人，只剩下我了。那個位置，實在不是好坐的。有兒子在身邊，我就已經覺得很滿足很開心了。兒子，別傻了，大清集團那是個燙手山芋啊。就算是老爺子要傳給你，我也不會願意你去接。你想想，如果你到了六十歲，你的妻子還要在你身邊安插男秘書防着你出軌，你的兒子處心積慮等你死了之後搶你的位置，你覺得你的一生有什麽意義呢？”

“你小的時候愛聽故事，我給你講過一個收垃圾的故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衛姨不等八少回答，徑自說了下去，而八少也沒有像平常一樣嫌棄她的啰嗦，靜靜的聽着。

“從前有一個收垃圾的魔法師，專收別人不要的東西，結果就有一個年輕人背着他的媽媽過去了，說他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他的媽媽了，請魔法師把他的媽媽收走。于是魔法師就問大家還有人要這個老奶奶嗎？小朋友們看到這個年輕人不要自己的母親，都非常的生氣，說我們要老奶奶，不要把她收走！然後有人提議，說沒有人要這個年輕人了，讓魔法師把他收走吧。那個年輕人一聽着急了。魔法師就問大家，有沒有要這個年輕人。”

八少笑了笑，接口說：“大家都不要那個年輕人，只有他的老媽媽說，無論如何他都是她的兒子，她永遠不會不要他。媽，小的時候你講這個故事警告我要孝順，現在又是為了什麽？”

衛姨不理會八少的調侃，認真的看着他，“兒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在大清裏面，面對着不再講父子親情的父親，背後是如狼似虎的兄弟，家裏面沒有一個無論你成功還是落魄都不回不要你的妻子，你該怎麽辦？”

八少愣住，笑容僵在唇邊，帶着些苦澀，“媽，哪兒的話，不認識的人都當我們是姐弟，你還年輕着呢，想那麽遠幹什麽。”

衛姨搖了搖頭，“這些年你跟九少做的那些小動作，還有衛氏企業的事情，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你們去鬧。但是結婚這件事，你一定要聽我的一回。娶一個平凡，但是無論如何都跟你一條心的女孩兒吧。男人，無論在外面表現得多麽銅皮鐵骨，但總是需要一個可以稱為家的溫暖地方，需要一個肯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妻子。家和萬事興。”

2009年1月7日漫舞流沙

再提醒一次，從第六章開始改了一些小細節，把八少的付出全都改到幕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