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禍起

(4)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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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華清跟弟弟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就張牙舞爪地撲過來,顧擒年迅速擱下林瑟,怒氣沖沖地還手。相對來說,他體型上已經不占優勢,營養不良導致他手臂力氣不足,一直都是他成績難以上去的一個重要因素,因為彈琴的力道沒辦法揮灑自如,他的音修課成績一直很凄慘。

顧華清兄弟很快就将顧擒年打趴下了,可是他們自己也不見好,顧擒年發狠起來像呲牙咧嘴的野獸,非常兇悍好戰,與他弱弱的外表一點都不相稱。兄弟兩身上挂了彩對他下手越發不客氣。

顧華生就想趁機把林瑟抱走,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顧擒年,他猛地掀開壓在自己身上揮拳頭的顧華清,沖過去使勁朝顧華生的臉揍了一拳,拳頭與顧華生的臉激烈地撞擊發出悶響,顧華生的嘴角立刻流出血來。但是顧擒年哪裏會放過他,小吃相當于他的半條命,他可以沒錢、沒房子住,沒飯吃沒衣穿,唯獨不可以讓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小吃被人搶走。顧擒年的動作越發沒有節制,而被吓蒙的顧華生竟然沒能把他推開。

見不得自己親弟弟受欺負,顧華清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根竹笛。他本不想動真格可是眼看着弟弟顧華生要沒命了,容不得他對顧擒年手下留情。将笛子貼近嘴唇,顧華清吹奏的樂曲急促而激烈。

林瑟原本遠遠躲着那三瘋孩子,唯獨一不小心就被誰踩個腸穿肚爛,看小白菜被欺負他有心無力,也明白他先自我保護才是對小白菜最好的支持。此時顧華清忽然拿出笛子,林瑟才意識到,這裏打架不是最高級,樂器才是厮殺的标配啊。這就跟武俠小說裏大俠們攜帶的寶劍一樣,動刀動槍才是真功夫。

笛音如此清明,卻帶着殺意,這急促而洶湧的笛音讓正在動手的顧擒年頭昏腦脹,目次欲裂,幾乎找不着北。笛音吹過一節,他心緒就更亂一重,想那顧華清可是在顧家小一輩裏的佼佼者,身為顧家重點的培養對象,比野草般自生自滅的顧擒年要高出不止一個境界,小白菜哪裏禁得住他發狠。

同是樂器出身,林瑟更能感受到笛音的兇殘,可能是他的意識比較強大比,那笛音怎麽都有着少年的生澀,沒讓他太痛苦。林瑟原本以看好戲的心情看顧華生被打,現在卻不敢袖手旁觀。他試圖偷襲顧華清,可惜發怒中的顧華清很快發現了他,一腳将他踹飛。

林瑟被踢一腳痛的厲害,感覺五髒六腑都被錯了位,可是他現在更關心顧擒年,這傻孩子,明明自己被顧華生揍得厲害,還加上顧華清的精神攻擊,已經搖搖欲墜,看到林瑟被踹竟然還掙紮着撲過來接住小團子,死死護在懷裏。顧擒年意識不清,卻認定了要保護的東西。

要救他,要狠狠教訓這倆歹毒的孩子!林瑟情急之下只有這一個想法,不就是樂器麽,他就不信一根破笛子還能把他一架琴給滅了,怎麽變身來着,快想起來,到底怎麽做啊摔!林瑟發現自己真是無用,越到緊急時刻越糊裏糊塗的,小白菜已經被打得只剩下半口氣了好麽,為什麽他就是想不出來怎麽變身的呢。

林瑟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好吧,當時變身小團子都是下意識變的,說明變身也不需要什麽“芝麻開門”之類的爛咒語對不對?默念着自己心慌的時候就會想起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心慢慢靜下來,林瑟竟然開始察覺到身體在發熱,比第一次變身靈獸的情況要好些,這次沒什麽痛苦就完成了。

一架古樸的焦尾琴靜靜壓在顧擒年的身上,它絲弦透亮,風華內斂,恰如美麗的處/子半遮半掩自己婀娜的身軀,等待一雙美麗的手将絲弦撩撥。

兄弟兩被這美麗的一幕驚到,都目不轉睛看着林瑟化身的琴。焦尾琴,百年難出一把的好琴,聽說只有藏在森林深處的遺族會制作,而得到它更是機緣。顧華清認識的人裏沒有一個得到過。因顧擒年自小被家裏散養着,上學和他們也不在一處,竟然無人知道他擁有如此高貴的樂器。當然,只是焦尾琴,仿制也可以制作出來,然而能夠化身靈獸的焦尾琴簡直是奇遇。有見識的只要一眼就能看出焦尾琴是否有生命,所以人們連假貨都懶得弄出來賣,只有那些少女們喜愛它的風骨,會買回家做擺設。

好東西!兄弟倆面面相觑,眼裏交流着同一種信息。

林瑟沒預料到更坑爹的情況是顧擒年在他變身的時候就昏迷了,眼看那倆混賬小子就要把他帶走了,他能有什麽辦法?即使身體被小白菜圈的死緊可是暈過去的人那裏抵抗的了兩個人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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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瑟不想這麽快認輸,他知道在這倆家夥手裏他肯定不快樂,他們不可能耐心聽他唠叨那些雞毛蒜皮的事,不可能讓他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只會各種虐他!陡然間意識到既然他都能化身為琴了那麽也許不用顧擒年自己動手他也可以動吧?樂器自己彈自己他哪來的手呢?而且這種耽美小說裏自攻自受的事情看起來是多麽的苦逼多麽的悲催。

無論如何,還是要努力一把。不是說一切皆有可能麽,林瑟試圖将自己的意識流入琴身,可能因他們本就是一體,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哪根弦有哪樣的脈動意識的到。于是他該用什麽音樂來反擊呢?

林瑟來不及多想,全神貫注地回想起腦子裏第一首歌——《佳人曲》,那是他很喜歡的一首歌,還能清楚記得歌詞: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顧華生的手剛碰到琴身,就發現琴弦無緣無故自己铮铮跳動,彈奏出奇怪的曲子。從來沒聽過的旋律,古樸,滄桑,撲面而來一股肅殺而哀涼的氣息,聽得整個人寒毛直豎,無端地蔓延上悲涼的情緒,鋪天蓋地的絕望在緩慢卻不容拒絕的曲子中彌漫。

顧華清的笛子摔下來,整個人眼神灰敗、空洞而迷茫。

顧華生已經禁不住這股濃重的絕望,吓得崩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神志不清地哭起來。

顧擒年蘇醒過來,就聽到一陣悲涼絕望的琴聲,發現那是他自己的琴,顧擒年渾身都覺得疼,心疼小吃竟然為了他如此拼命。顧不得被打得骨折的左手臂,還有自己腫起的腳腕,顧擒年含着心疼的笑容一點點挪到了古琴身邊。

“小吃,小吃好樣的。”看出兩兄弟被琴聲傷的不輕,顧擒年沒有半分同情,只是冷冷給了他們一個眼神,就開始慢慢撫摸琴身的桐木,他能感覺到小吃情緒的波動,小吃情況不怎麽好,這讓顧擒年心慌,“沒事了,小吃,沒事了。別害怕,安靜下來。”

似乎能夠感應顧擒年的存在,琴弦的起伏漸漸平息下來,最後突然自己變回了小團子的模樣。

“小白菜,我可救了你,你記得……”林瑟有氣無力地哼哼,表情說不出的得意,可惜他透支過度,轉眼就暈了過去。

抱着林瑟的顧擒年感覺小團子身體在變冷,而正常情況下它的身體都是溫溫的。用手去探林瑟的鼻息,得到的回應也非常虛弱。顧擒年趕緊抱着小團子去找樂醫。他是徹底忘記了房裏還躺着兩個神志不清的哥哥,在他走後,才有仆人尋到了兩位嬌貴的小少爺,看到這情形吓得軟了腿,連忙叫人把顧華清兄弟搬回去。

顧擒年沒有錢,只能先闖到赤腳醫生的診所裏,小小昏暗的房間裏還站着四五個抱着靈獸來求醫的人,他們大都穿着簡單,穿着平民百姓才穿的麻布長衫,樣式樸素。顧擒年等不及,仗着身子瘦小的優勢直接鑽進最裏面,大吼道:“醫生救命啊!救救我家小吃。”

“後面還那麽多人等着你,排隊去排隊去。”一身白衣的醫生不耐煩地揮手,正低頭查看一只灰不溜秋的小狼,那小狼雖然受了傷,卻對顧擒年懷裏的林瑟十分感興趣,一只嗷嗚嗷嗚地叫喚。

顧擒年警惕地後退一步,哀求那醫生:“他快死了你先看看他吧求求你了,求求你們讓我先來好麽?”

究竟是小孩子純情又無辜的眼神太讓人心碎還是那個小團子太可愛萌得醫生一臉血不得而知,總之林瑟還真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逛回來了。怎麽說,病情就是強行戰鬥傷了五髒六腑,內裏氣息比較紊亂,需要長期調養,而且不能再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就是個逞能惹的禍,你們別仗着自己比別人多了點天賦就胡作非為啊,懂不懂得物極必反。”醫生訓斥着顧擒年,蔫不拉幾的林瑟這時候蘇醒了,剛好聽見醫生說“這個治療費是3金12銀,拿得出錢來麽?拿不出那裏記賬,有什麽值錢的就押着,要不然就過來給我幹活。”

“那麽貴,吃人啊!”林瑟想着還沒掙錢就要欠債心裏極度不爽。

醫生笑眯眯地卻說到:“不想給錢可以呀,把你壓在這裏吧,嗯?”

“不行!”顧擒年攔住醫生的手,把林瑟抱回自己懷裏,“我會還你錢的,這個押在這裏,等我有錢了一定回來取。”他拿出來的是一枚通紅的玉佩,做工十分精致,與他寒酸的樣子截然不同。那玉佩如同交疊着水色,顯得很有靈氣。林瑟想想小白菜身上沒啥值錢的東西能押給醫生了,只能癡癡看着玉佩被醫生惡劣地塞進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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