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周渺他們在下午第一節課上課鈴響了快五分鐘才急急忙忙出現在教室門口,七八個人高馬大的男生氣喘籲籲地往教室門口和走廊裏一站,壓迫感還挺強的。

第一節課是老楊的課,老楊一看班裏缺的這些空座位就知道他們幹嘛去了,看着門口為首的王岩和周渺說:“我的課就算了,別的老師的課千萬別遲到啊。”

一幫人喊着回答:“知道知道!”

“好的!”

“謝謝老楊!”

下午放學後一幫人晚飯都沒吃就又去了籃球場,加班加點地練習,不過晚自習倒是沒遲到,不知道是老楊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怕教導主任巡邏逮到他們曠課。

“勁爆消息!”周渺從外面一路喊着漂移到座位上,“三班報上去的籃球比賽名單裏居然沒有林濤!”

王岩和陳博韬幾個人緊随其後進入教室,聚過來圍在周渺和時隅旁邊的過道裏。

“靠!”王岩震驚地瞪大雙眼,“消息屬實嗎?林濤居然不上場?他們班搞什麽?難道是知道我們班有項繁和時隅直接吓得不敢上了?”

上次在體育館,項繁因為後背燙傷讓時隅替他上場玩了一會兒,當時林濤也在,所以時隅水平如何他是清楚的,這麽一想王岩這個猜測聽起來倒是有點兒可能。

“你以為人都跟你一樣慫啊,”陳博韬說,“林濤去年帶着他們班打八班那場挺精彩的,是不是有什麽別的原因啊,病了?腳崴了?胳膊折了?”

越猜越離譜。

“哎,都不是!”周渺說,“是他們班出了內讧,一個姓孫的逼看林濤不順眼,鼓動其他隊員孤立林濤,逼得林濤主動退賽。”

“靠……”聽了周渺的情報後幾個人一塊全傻眼了,“這誰能想的到啊,謀朝篡位啊這是。”

“帶頭孤立林濤的那人是不是叫孫旭峰?”陳博韬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看向周渺。

“好像是叫這名吧……”周渺也不太确定,“你認識他?”

“聽我初中同學說過他,他以前是十五班的,應該是文理分班被分到三班了,”陳博韬皺了皺眉,“他這人……人品不怎麽行,估計球品也好不到哪去。”

“我們實力碾壓他,管他球品好還是不好,都得給爺輸!”王岩說。

時隅無語地嘆了口氣,心說一個校籃球比賽而已,至于這麽勾心鬥角嗎,純屬是有精力沒處撒,憋出病來了。

這時數學老師拿着一摞試卷走進教室,朝課代表的方向示意了下:“把試卷發下去……安靜!今天不講課,用兩節晚自習考個試啊,第二節課下課收卷。”

底下頓時一片哀嚎。

時隅拿到試卷習慣性先浏覽一遍題型,發現除了最近學的內容,還有高一的知識點,而且占比還挺重。

怎麽突然考高一的內容?

其他同學也很快發現了這一點,有人納悶地問數學老師:“是不是發錯試卷了?”

“沒發錯,”數學老師說,“你們班主任應該已經和你們說了下個月底要四校聯考的事了吧,數學的考試範圍是從高一考到我們目前學到的內容,今天算是幫你們回憶一下高一的內容。”

“不是吧,這麽突然,一點準備都沒有。”

“就是啊,以前學的全忘了,指數函數……誰能告訴我指數函數是什麽鬼???”

“這不是打擊我們的自信心嗎,好歹提前預告一聲吧……”

面對底下學生們的一片哀嚎控訴,數學老師絲毫不為所動,一臉雲淡風輕地說:“今天就是随便考考,別太有壓力,考好考差無所謂。”

“……”

說是這麽說,每次大考出成績罵得最兇的就是你。

兩節課加上課間十分鐘,要做完一套數學試卷時間還是挺緊張的,沒人再多說什麽,紛紛埋頭寫了起來。

數學老師雖然沒提前通知就讓他們考高一的內容多少有些不厚道,但好在出的題大部分比較偏向基礎,難度中等偏下,意在幫他們複習鞏固。

時隅盯着一道填空題看了半天,确定他以前學校老師沒講過這個知識點,不知道是教材的排布不同導致還沒學到,還是單純就是不同省份之間教材的內容有差異。

類似的情況在後面的題目中也有。

不知道是只有數學是這種情況,還是其他科目也有同樣的問題。

交卷前幾分鐘時隅轉過頭看了眼項繁,發現項繁臉壓在卷子上睡得跟昏迷了似的,試卷一片空白,甚至連姓名那一欄都是空着的。

一看就沒打算交卷。

果然,下課鈴剛一響項繁就從課桌上坐起來,把試卷往桌肚裏胡亂一塞,然後從後門出了教室。

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一節課了。

這節是自習課,剛經歷過一場考試的摧殘和折磨,整個教室裏充斥着一股死氣沉沉、沒精打采的氛圍,連自習課特有的聊天聲都小了很多。

可能是前兩節課睡夠了,項繁這節課沒再趴在課桌上睡覺,而是掏出手機支在面前的一摞課本上,打開一個什麽視頻靜音看了起來。

“項繁。”時隅叫了他一聲。

項繁眼睛盯着手機屏幕,應他:“嗯?”

“你高一的課本還有嗎?”時隅問。

項繁偏過頭看他:“哪一科?”

“就……語數外吧。”時隅說。

項繁還記得開學第二天被老楊叫去樓道裏秘密談話,當時老楊着重提過一句時隅是從別的省轉到他們這兒來的,他以前學校的教材和這邊有些不同,聽完之後他還誤以為老楊是想讓他輔導時隅功課。

吓得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找倒是都能找到,”項繁說,“不過我的課本對你應該沒有任何參考價值,我幫你借楊續的吧,他課本上面有筆記。”

時隅遲疑了下,項繁明顯誤會了什麽,他就是想看一眼這邊的教材和他以前的有什麽不同,并不是要發奮圖強。

雖然這一直是老媽的願望。

“不用麻煩楊續……”

“這有什麽麻煩的,”項繁拿起手機就要給楊續發消息,“最近不是要複習高一的內容嘛,他課本可能就在學校。”

“行吧,”時隅沒再堅持,“謝了。”

項繁低頭給楊續發消息:“需要我把楊續微信推給你嗎?”

時隅愣了下:“我要他微信幹嘛?親口給他說謝謝嗎?”

項繁轉過頭看着他:“主要是親口說謝謝,順帶着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問問他。”

“哦。”時隅懶得解釋什麽。

發完消息後項繁把手機放回原處,點開剛才的視頻接着看了起來,應該是楊續還沒回。

放學後一塊兒去車棚取車的路上,項繁看着手機突然說了句:“楊續說明天把書送過來。”

時隅轉頭看了眼項繁,應了聲:“嗯。”

從開學第二天齊鵬領着一群小弟到班上找他麻煩,一直到今天,晚自習放學後他和項繁幾乎每天都是一塊走的,雖然最近齊鵬都沒再出現過,不知道是暫時忘了他這個人還是有新的目标。

上個周因為要蹭項繁的自行車,順理成章一塊走,這個周兩個人都騎自行車,又順路,還是同桌,這三個條件疊加起來,除非兩個人有深仇大恨,否則很難不一塊走。

很明顯,兩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之所以能堅持每天結伴回家,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順路,周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反面例子,因為不順路,他這個護法早在兩個周之前就已經下崗了。

時隅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一開始項繁之所以幫他,可能只是出于對他這個剛來就被人盯上的倒黴同桌的一點同情。

從車棚取了自行車,騎了幾百米後項繁扭過頭看了眼時隅,發現相比早上,時隅騎車的狀态放松了很多,沒有那麽緊張和嚴肅了。

适應能力還挺強。

到了小洋樓的路口,時隅放慢車速,看了眼項繁,本來以為項繁會和之前一樣擡手在空中懶散地揮兩下然後消失在夜色裏,結果項繁卻突然剎車停了下來。

時隅:“?”

“幫個忙。”項繁說。

什麽忙早不說晚不說非要這個時候說。時隅腿支在地上看着他:“什麽忙?”

“幫我後背塗下藥。”項繁說。

時隅:“……”

因為燙傷的位置剛好在肩胛骨的高度,所以無論是從脖子往下扯領口還是從下面掀起衣擺都不方便塗藥,最方便的就是把上衣脫掉。

等項繁脫衣服的過程中時隅無語地問了句:“你是一個人住嗎?”

這種情況一般都會選擇讓家裏人幫忙吧,誰會大晚上站在昏暗的馬路邊上脫光上身讓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同桌幫自己塗藥……

項繁背對着時隅,微彎下腰:“不是一個人住,不過和一個人住也差不多,我爸每天打牌到淩晨兩三點才回家,偶爾高興了還能來個通宵。”

“……每天都這麽晚?身體能吃得消嗎?”時隅挺驚訝地問。

“對他來說不打牌才吃不消。”項繁說。

時隅挺不能理解的,把藥膏擠到棉簽上,放輕動作往燙傷處小心塗抹,問了句:“那……你媽呢?”

項繁偏過頭往背後看了眼,轉回去的時候語氣平靜地回了句:“離婚,走了。”

時隅動作停了下,過了會兒才開口:“我發現咱倆挺像的。”

“都是單親家庭是吧。”項繁說。

“嗯,”時隅說,“不同的是我是從小跟着我媽,這點咱倆正好相反。”

項繁猜到了,開學第一天周渺當着轉校生的面議論人家,其中有一條就是單親家庭,再結合轉學和教時隅騎自行車那天早上見到的那位和時隅長得挺像的中年男人,基本就能猜得七七八八。

不過看時隅和對方禮貌而疏離的相處方式,項繁猜他們倆在時隅轉學之前可能壓根沒接觸過,這點倒是和他和老媽的情況挺符合的,算下來也有十年了,他和老媽也從來沒有聯系過。

上完藥後,時隅用醫用膠布把紗布的四個角固定住,突然想起來後天要籃球比賽的事,問項繁:“你這傷能比賽嗎?”

“多包兩層紗布應該沒問題,”項繁邊穿衣服邊說,“主要防止汗別流到傷口上就行。”

時隅點了下頭,點完又突然想起什麽:“哎,不對啊,你爸不在家,那你之前都是怎麽塗藥的?”

“之前都是憑感覺瞎塗。”項繁說。

“那今天怎麽不憑感覺瞎塗了呢?”時隅問。

“今天的藥貴,”項繁說,“不舍得浪費。”

這管藥膏正是時隅送他的那管。

時隅無語地看着他,無語完再次想到什麽,他感覺自己的腦子今天晚上還挺繁忙的。

“你背上的燙傷,不會是你爸弄得吧?”

“嗯。”項繁回答得坦然直接。

時隅臉上的表情無語中透着驚訝:“……我能問問是因為什麽嗎?”

他實在好奇項繁到底做了什麽才能讓自己的親爹拿開水潑他。

“大半夜發燒非要鬧着去醫院,我沒帶他去,不高興了就把我倒給他吃藥的水潑我身上撒氣。”項繁說。

應該就是下暴雨那天,項繁從他住的酒店回去之後發生的事。

時隅徹底震驚了,就因為這麽點小事??他還以為項繁得是幹了什麽大逆不道的大事才能讓他爸氣到拿開水潑他。

“那你就順着他帶他去醫院呗。”時隅嘆了口氣。

“這次順着他,下次可能還會因為其他的事産生和這次一樣的結果。”項繁說。

時隅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項繁他爸可能腦子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吧,只是代入一下項繁的視角,就覺得挺煩躁的。

見時隅皺着眉,嘴唇緊抿,項繁還以為他在糾結該怎麽安慰自己,畢竟又酷又拽的轉學生一看就不怎麽會安慰人,結果下一秒就見時隅突然擡頭看着他,一臉真誠地問了句:“你要吃宵夜嗎?”

項繁愣了下。

時隅:“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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