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Chapter 24

24

朗朗夜空下,夏天的風穿梭在車水馬龍的城市。月亮是從未有過的亮,皎潔的光映在影子上,斑駁又溫柔。

他們沒有去大餐廳,反而去下了館子,穿過弄堂,隐藏在熱鬧街市裏的店鋪,裝修簡單但大方,一般都是十幾年的店,家傳做法,味道十足。牛肉湯醇厚留香,米粉勁道十足,再加上小料,吃起來真的非常爽口。蘇妩舞大約是餓了一天,埋頭就吃,也顧不上什麽淑女不淑女的,只不過吃了幾口,被辣得忍不住直吐氣,正擡眼,一張紙巾就遞了過來。

她順着視線看過去,祁酒坐得端正,舉手投足之間帶着氣質,倒是與這裏有些格格不入。他面前的牛肉面一口未動,他正看着她,眸子安靜得像剛才看見的月亮。

她這才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嘴,問:“你……不吃嗎?還是不好吃?”

祁酒立即搖頭,否認,打了個手語——不,我很喜歡。

“騙我,又騙我,好吃你怎麽不吃。”蘇妩舞撇嘴,讓她一個人狼吞虎咽,他倒是文雅至極,好大的陰謀!

他搖頭——不敢騙你。

還不敢呢?蘇妩舞無語。但祁酒倒還是聽話的,他立即拿起了筷子,輕輕地攪了一下面,她倒是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沒想到他又擡起了眼,直直地往她臉上看。撞上她的視線以後,他像是被抓了個正着,有些心虛地垂下臉。

蘇妩舞被他這一眼看得臉都熱了。難道剛才他一直都在看着她嗎?這個人也真是奇怪,不吃東西看她幹什麽啊?她心裏吐槽着,有些害怕什麽,又期待着什麽,一種糾結而又別扭的情緒蔓延生長。

但這回她斯文了很多,不敢像剛才那樣像個餓死鬼一般。但面還是很快就被她幹完了,随即下一秒,她看見祁酒把自己碗裏分毫未動的牛肉夾到她的碗裏。

她一愣,這啥意思她的需求有那麽明顯嗎?

祁酒見她這般,連忙解釋——我不喜歡吃牛肉,我沒吃過,你多吃點。

蘇妩舞看了他一會兒,只見他神色專注地給她勻面,勻牛肉,那架勢就像還想再給她多點幾碗,吓得她連忙叫停。

她沒拒絕,默默地吃完了,一來她的确餓,二來她不忍心拒絕。她感情上雖然遲鈍,但也不愚笨,他不擅長撒謊,因為他的臉上會有淡淡的紅暈,尤其是她看着他的時候,他總是心虛地避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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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在乎她。

這個結論好像讓她那些積攢在心裏多年的埋怨淡了很多。

走出面館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陳以枚催她回家,一般這種的時候,她都很煩躁。因為不是為了錢的事情,就是為了催婚的事情。陳以枚太着急了,急着給她們安排好一個出路,也急着找到一個靠山幫他們擺脫困境。

他們家的巨額債務就像一座大山一樣,還完又來一棟。她那偉大的父親,這些年在外仗着有錢有勢養了不少女人,也養成了一個嗜賭的習慣。她成為了明星,那些人追債就都跑到她這裏來。

祁酒看着她眉眼上的愁緒,打手語安慰道——

“沒事的。“

蘇妩舞道:“你先回去吧,我家裏有事。“

祁酒:我要見你家人。

蘇妩舞不明白他反複強調這個幹什麽,她問:“有事嗎?”

祁酒:嗯。

“很重要?”

祁酒:嗯

“明天不可以嗎?”

祁酒:不可以。

這倒讓蘇妩舞好奇了,但她還是想把祁酒趕走,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這狼狽的樣子,可祁酒仿佛什麽都知道一般。

祁酒:我都知道。

蘇妩舞覺得有意思,她說:“都知道?你知道什麽?”知道她這些年的困境?知道她光鮮之下早已疲憊的心?知道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娛樂圈多麽努力的活着?知道她背負了多少壓力與痛苦?知道……這些年她對他那百轉千回又無以言說的情愫?

他不知道。

祁酒怎麽也趕不走,蘇妩舞累了,直接擺爛,算了,他知道就知道吧,只要他留在國內,也遲早都會知道的。

驅車回家已經是深夜十點。換了園子,蘇妩舞家現在住在一個距離市區較遠的公寓,換了好幾個地方,就是為了避免狗仔和其他人的騷擾。

規格一般,與他們以前的別墅天差地別,但還算舒适。雖然他們現在面臨着債務危機,但蘇妩舞也很努力地不讓他們的生活過于窘迫。

“我家破産了,所以換到了這邊。”蘇妩舞輕描淡寫。

祁酒卻不意外,打着手語——別難過。

蘇妩舞卻笑:“不難過啊,都過去了。”

祁酒:對不起。

怎麽又對不起了?蘇妩舞只覺得好笑,瞅着他,道:“怎麽天天說對不起?你的對不起是批發的嗎?”

祁酒無語,他強調:我只對你說過對不起。

啊?蘇妩舞訝然,她哼了一聲:“我不信。”

祁酒:哦。

見他有些不開心又不敢發作,有些無語又有點委屈的樣子,蘇妩舞竟然覺得心情好極了。她就是喜歡逗他。本以為他變了,沒想到骨子裏其實還是那樣。

按了門鈴,開門的是蘇梧梧,她本來穿着T,短褲,拖鞋,頭發亂糟糟的,看到蘇妩舞,大嗓門直接一叫:“你怎麽——”話說了半句,蘇梧梧的眼睛就睜得跟銅鈴一樣,像是吓到了。她啊啊啊地指着祁酒,随即連忙撇開門,瘋跑回去,一邊跑一邊大喊:“媽啊,媽——”

蘇妩舞:“……”

她回頭看了祁酒一眼,祁酒面無表情,顯然沒有受到驚吓。她解釋道:“呃……我姐偶像包袱很重的,尤其是在帥哥面前,別見怪。”

帥哥?

祁酒聽着,眉毛輕挑了一下,微微擡臉,像有些驕傲,有些欣喜,他看着蘇妩舞,像是努力求證。

大約是多年默契,蘇妩舞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麽,臉有些熱,但還是很磊落大方地哼了一聲,大眼睛眨着,道:“對啊,大帥哥,你不照鏡子的嗎?你第一天知道嗎?你不是天天被女生追,被女生圍嗎?“

他當然知道,只是她的誇贊尤其珍貴,珍貴到想一直聽。嗯,很好,起碼臉這一關過了。祁酒心裏暗想。

他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轉過身去的那個女孩子并沒有看見。

客廳裏坐着三個人,陳以枚喝了杯茶,微微打量着祁酒。蘇梧梧正矯揉造作地微笑着,她換了一條閃閃發光的小裙子,帶了對大耳環,整個人快要亮瞎別人的眼睛。蘇妩舞看了看自己,白T和牛仔褲……輸了,她竟然覺得自己輸了!她那個姐姐真是夠夠的,不放過任何一個帥哥!

“好久不見,聽舞舞說,你剛回國?“陳以枚問。

祁酒點頭,算是默認。

陳以枚心裏七上八下,也沒有個譜,本來想要蘇妩舞回來談一談被退婚以後的打算,現在祁酒……一個很多年前的人突然出現了,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起當年自己對他說的那些話,竟然有些心虛。所以他來這裏幹嘛?敘舊?大半夜敘舊?不至于吧?還是特地來看看當年看不起他的人,現在過得怎麽樣了?

陳以枚笑了笑,道:“看你現在應該發展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祁酒點頭,忽然從西裝裏拿出了一張名片,很是恭敬地遞給了陳以枚,蘇梧梧,嗯,就連u妩舞都枚放過。雖然已經知道,但從名片上一看,真的……那種震驚還是在心頭蕩漾。

祁酒,祁天集團總經理。

只那麽一行就足夠了,因為這一行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果然陳以枚再擡起眼的時候,滿是驚訝,即便她良好的禮儀讓她做好了遮掩。蘇梧梧更是受到了驚吓,她差點就沒從沙發上跳起來了。

新聞上不是剛說,祁天的兒子接任了總經理之位?所以,祁酒跟祁天的關系……

陳以枚道:“我一直聽說,祁董事長有個小公子,原來你就是。”

祁酒點頭。

蘇妩舞看不懂了,祁酒來她家是裏裝X的嗎?看看這家夥炫富炫得多麽高明,着實讓所有嗯吓一跳,哦不,以前的同學要是知道了,會有什麽反應叫窮了那麽多年,其實人家富得要命。祁酒也是能忍,要是她,她早就忍不住讓全世界都知道了。

蘇妩舞忍不住問:“喂。你來見我家人,就為這個啊?”就為炫富啊?

祁酒看見蘇妩舞那一臉無語又生氣的樣子,不自覺地笑了一下。蘇妩舞被他這個笑攪得心頭一亂,都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

但下一刻,祁酒向陳以枚深深鞠躬,随即,遞上一張柬子,像是提前寫好的。陳以枚有些緊張,不會祁酒就是她家新的讨債鬼吧?

她接過,打開,上面只有很簡單但很鄭重的兩句話。

“祁酒特來求娶蘇妩舞。

真心實意,真金白銀,十餘年載。”

陳以枚臉色變了,她的手忍不住發顫,她擡眼,震驚地看着祁酒。

蘇妩舞很好奇是什麽,她起身,正想去看,誰知道祁酒忽然就拉住了她。她正詫異,只見祁酒單膝下跪,矜貴優雅。

他認真比劃。

“別傷心。”

“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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