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來使用我吧
來使用我吧
“……但我不需要什麽最好用的武器呀。”柒滿臉複雜地聽完戀人的發言，頓覺頭疼地擡手扶額，糾結了又糾結，都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最後她嘆氣：“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什麽叫做沒有必要呢？你規定的嗎？”五條悟握緊她的雙手貼上自己的臉頰，跳動的心髒似乎早就已經死了，原本清澈明媚的蒼青色眼眸失去光亮，只遺留萬事再不能撥亂他心弦的冷靜平淡。
“我不喜歡你說這些話，能收回麽？”白發少年悶悶不樂地小聲嘟哝，仿佛在抱怨冷酷無情的愛人，帶有薄繭的指腹細細摩挲着她嬌嫩的手背，吐露的心聲更像是軟綿綿的撒嬌。
“好吧，我收回。”柒無奈地妥協，只是內心依然堅持剛才的看法毫不動搖。
……啊，她一直如此，對什麽都不在意，認為沒有誰是離了誰就不能生活的，決絕而殘忍。
“你需要我，柒。”曾經被抛棄、徹底喪失安全感的貓貓一遍又一遍地反複确認，他溫柔地親吻她，撫摸疼愛她，不容辯駁的強硬語氣卻隐隐顯露着害怕被對方再次遺棄的恐慌，近乎絕望地低聲祈求。
“你是需要我的，對吧？”
在經歷過那些事情後，五條悟終于明白了。
——柒不需要他。
強大、獨立，對自己充滿信心，在黑白兩道都擁有人脈，從不缺乏願意投資幫助她的同伴，而聰明的頭腦更是讓她能夠輕松解決大部分難題，即便離開伴侶獨自生活也能過得很好。
他曾經最喜歡的柒的這些優點如今卻害他陷入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中，他根本就幫不上忙，相反還要一直麻煩她為自己的事奔波忙碌做各種打算，不僅如此，最後甚至因為自身的狂妄與無能害死了對方……
所以他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五條悟對柒而言是有用的、能用的，而非溫室裏被保護的花朵。
——決不能被抛下。
這是五條悟內心唯一僅剩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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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無法接受妻子哪天會對自己失去興趣，不再喜歡他，然後投向他的目光裏摻雜着嫌棄和不耐。
他會瘋的，盡管現在也差不多了。
“……”柒頓了頓，望着對方的眼神越發微妙，不明白原先張揚自信的天之驕子怎麽會變成現今這副深深恐懼着會被舍棄、只能不斷強調自身價值以此來交換她留下的可憐模樣。
悟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肆意張狂、驕傲又任性，擁有六眼，一出生就站在了世間的頂端，宛如太陽，在衆星捧月中長大，從不懼怕任何艱難險阻，會把所有人牢牢保護在身後。
然而他卻變了，變得不再像過去那個勇敢無畏的少年，變得患得患失，變得瘋狂，甚至抹除理智将思考全部交給她，願意聽從她的命令，乖巧得如同玩偶。
他還是五條悟嗎？不，已經不算了吧。
或許她的心上人早就死掉了，被她束縛着緊緊掐住脖子殺死，永世不得解脫。
他們果然不該相愛。
如果五條悟喜歡的不是她而是別人就好了，那個女孩會比她更溫柔，比她更善良，比她更愛他，不會讓他陷入危險境遇，不會讓他終日惶恐不安，不會讓他失去自我過得痛苦不堪。
若當年不曾相遇，那麽彼此都會過得更加幸福吧。
少女不清楚未來究竟發生了什麽才使得對方寧願跟她一起鎖進牢籠永遠失去自由也不肯踏出門半步，但她知道事态再這麽發展下去，最終一定會演變成誰都不想看見的糟糕結局。
“你總是在胡思亂想。”她嘆氣，随意揉捏着對方白嫩的臉蛋，無奈地瞧着他，随即堅定了目光，用絕對的語氣肯定道，“我當然需要你啦。”
原本低垂腦袋、渾身散發着失落氣息的五條貓貓一聽這話瞬間亮起了眼睛，下意識地捏緊她手腕，逐漸短促的呼吸壓不住滿心愉悅：“那我……”
“可我對你的需要，不是需要武器的那種需要。”柒直接打斷，認真地盯緊他雙眼，不許對方逃避。
“我需要五條悟，是因為我喜歡五條悟，因為你是我的戀人，我的丈夫，我未來孩子的父親，無論是哪種身份你都不能缺席。”她放緩了語氣，嚴肅的表情也慢慢柔和下來，好似拿這只鑽進牛角尖的傻貓沒辦法，無可奈何地湊過去輕柔吻上對方的額頭。
“因此你講這種話，我一樣不愛聽。”
“……”白發少年怔怔地愣住了。
他傻乎乎地看着自家愛妻，半天回不過神，直到女孩拍了拍自己才終于清醒，默不作聲地上前将人摟進懷中，盤腿緊緊夾着她，死活不肯松開。
“怎麽啦？”柒頗覺好笑地撫摸他柔軟的白毛。
“柒。”五條悟悶聲呼喚着妻子的名字，又蹭了蹭她頭頂，圈住愛人的兩條胳膊卻越來越用力，可能感到心虛吧，于是小小聲地試圖跟她商量，“我們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為什麽？”少女眨了眨眼，面露疑惑，“你之前不是很想要孩子嗎？還取好了兒女的名字。”
當初她還吐槽這是不是太早了點。
“要是家裏邊有了孩子，你的注意力就肯定不會放到我身上了吧？”他鼓着腮幫，毫不掩飾自己吃醋的心情，對于有人許會分走柒的視線這件事，打從心底不能接受，哪怕是他們的兒女也不行！
雪白色的可愛貓咪軟綿綿地對着主人撒嬌：“所以我們不要孩子嘛，可以麽？”
“可以是可以啦，不過……算了。”柒本來還有點擔心這笨蛋日後會反悔，可是瞅見他目前這個精神沒法穩定的瘋狂狀态，又把到嘴的勸告咽了回去。
“你确定這輩子都不會放我出門了？”望着理直氣壯地朝自己點頭的男朋友，她感覺頭更疼了，但能怎麽辦呢？這只貓都已經被她養傻了，只好繼續寵着。
“那就先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再說，這樣你才能真正安心吧？”柒很是心累地扶額嘆了口氣，伸手問對方要名單，“別告訴我你連敵人的計劃、合作夥伴及勢力範圍都不清楚啊。”
當然如果悟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那也不奇怪，畢竟按照她對自己性格的了解，将戀人保護在大本營不讓他踏入這趟渾水，獨自面對一切也不是不可能。
少女仔細琢磨，難道要她再調查一次嗎？看來得動用以前的關系了，不知折原臨也那有沒有情報，或者打電話給太宰叫他幫忙……
“你在想什麽？”明明只差一步就在腦中補完全計劃了，五條悟卻在這時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他低下頭與懷內纖細嬌小的女孩對視，表情平靜地重複了一遍：“你在想什麽？”
壓迫感驟然增強。
被這股磅礴恐怖的氣勢徹底包裹，柒恍惚覺得自己其實不是在跟愛人聊天，而是在面對即将拍碎礁石的洶湧浪潮，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海底，粉身碎骨。
——然而五條悟永遠都不會傷害她。
“咳。”柒反應過來，不太自在地咳嗽兩聲，扭動着腰就想從他懷裏出去坐直了好談論正事，結果被對方誤以為要逃離而臉色難看地越發鎖牢固了。
“我不是要跑……哎呀，你先松手。”她無奈地拍拍男友箍緊自己腰肢的修長胳膊。
“不要。”已經被騙過許多次的貓貓才不相信少女臨時找的借口呢，把人重新拖回來後幹脆翻身壓倒在底下拿被子蒙住全身在裏邊盡情地吸食貓薄荷，聽見不喜歡的言論就哼哼唧唧地閉緊耳朵。
“敵人的計劃我肯定知道啦，否則我特意浪費精力去封印天元是幹嘛呀？”他撅着小嘴特別委屈地為自己辯解，“我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傻瓜。”
“偶爾也依賴一下你男人嘛~”五條悟很不服氣地低頭埋進她肩窩到處蹭來蹭去，還時不時地往她側頸蓋個戳，軟軟甜甜地撒着嬌，“我真的超厲害哦！那群廢物我‘咻咻’兩聲就能全部搞定啦。”
“是，是，我相信你。”柒苦笑着任由趴在她胸前的這只白色大貓将重量全都壓在自己身上，不過她也由此聽懂了對方隐藏于撒嬌下的嚴厲警告。
“我什麽都不會做的。”她抵住對方的額頭，溫和的眼眸中倒映出一片滄瀾晴空，聲音放得極輕，“與之相對的，我可以拜托你嗎？悟。”
“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更何況是這點小事。”
白發少年笑吟吟地捧住愛妻的臉俯身在她軟唇上留下淺淺一圈牙印，似是對待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他極盡溫柔地親吻她漂亮的眉眼，輕聲低喃着。
“那麽你想要我怎麽做呢？柒。”
“找出敵人安排在咒術界的卧底，以和詛咒師勾結的罪名通過高層對他們執行死刑，這樣做至少表面上與你無關，其餘家族也不敢借此事責怪你。”少女勾起他垂落的幾縷發絲纏繞手指，微微笑着，輕描淡寫地決定了那些人的命運。
“至于跟羂索勾搭在一起渴求力量的政府高官以及財閥董事長……前者将他們犯過的罪行捅給政敵，後者倒是能勸他們換個合作對象，比如由你完全掌管的五條家就挺不錯的。”
敏銳注意到對方鼓着臉仿佛不太高興的神色，她耐着性子勸說。
“我知道你不喜歡本家，但這時候的他們依舊是你最堅實的後盾、最有力的幫手，你贈予他們權利，他們則幫忙處理你不擅長也不方便出面的麻煩。”
“有時大家族能發揮出的作用可要比你單打獨鬥強得多，即便你是最強的咒術師也有依靠家族勢力來達成目标的那一天，明白嗎？”
“我明白呀，為什麽你會認為我連這麽簡單的一件小事都不懂？”五條悟十分納悶，不禁懷疑自己在戀人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跟傻瓜挂鈎？
“既然你一定要代替我去做那些事，不懂變通是不行的哦。”柒微笑着撫上他的臉，指腹輕柔地擦過他精致飛揚的眼尾，柔聲呼喚對方的名字，“悟。”
“所以你能完成給我看的，對不對？”
“當然。”他笑着握住女孩柔軟的手掌，偏頭在她嬌嫩的肌膚上落下輕輕一吻，揚起的嘴角展露着不可一世的嚣張與高傲，與過去的少年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不，不對。
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我說過，我會達成你所有的願望，包括命令。”五條悟不輕不重地揉捏她指尖，狀似平穩地回答，然無人知曉他內心此刻的想法有多麽陰暗可怕。
……我要讓你離不開我，只能依附于我生存，徹底抛掉那無用的獨立自強的人格。
“因為你需要我。”像是要把這話刻進她的腦海，又或者是想催眠誰，他垂眸凝視着自己最愛的妻子，一字一頓地緩慢開口，“柒，你是需要我的。”
“所以抛掉一切顧慮，來盡情地使喚享用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