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唱完高音,聞洛放下吉他,瞥向喬山溫,瞧見這人正對着自己發愣,揚唇一笑,“發呆?唱得太好聽了?”

喬山溫頓時窘迫,轉頭看江。

她綁着馬尾,輕薄的劉海随風飄蕩,不遠處的路燈照下,纖長的睫毛在光中微微撲顫,少見的表露得很柔軟。

——少女的局促。

喬山溫也許興趣,聞洛追着她問:“到底好不好聽?”

喬山溫僵硬地說;“還可以。”

還可以?就還可以?她一首歌現在可是很貴的,喬山溫就評價得這麽敷衍。

“好敷衍啊。”

喬山溫這人內斂,想也說不出更好聽的話了。真想象不出來喬山溫像別的女孩那樣滿眼星星地說出“好棒”。

敷衍嗎?喬山溫看不見聞洛的表情,只聽到她頗為失望的語氣,心中躊躇,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敷衍。

在此之前,沒有誰為她唱過歌。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珍惜這意外的不知道算不算得上驚喜的驚喜。

就算想再說點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再補上了。

今天晚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或許是城市本就看不到星星,聞洛望着暗藍色灰蒙蒙的天空,打趣問:“喬山溫,山溫水暖,你怎麽一點也不溫柔?”

等了一小兒,喬山溫果然沒有回應她,聞洛輕笑一聲,也沒指望喬山溫回應她,這人高冷,不回答凡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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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是這般亵渎的問題,怎麽可以問仙女為什麽不溫柔呢?

要是換另一個人這樣跟喬山溫坐在這兒聊天,恐怕現在都尴尬得腳趾扣地,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聊下去。

也不知道她爸媽幫她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到底是不是希望她會溫柔。

索性,聞洛清了清嗓子,問了她一個特別有內涵的問題:“會長,你有什麽夢想嗎?”

喬山溫張了張唇,又忽然驚醒,她不記得自己和聞洛什麽時候已經成為這這種可以談心的關系了。

所以聞洛這個人,跟大家口中描述的一樣,無聊了跟誰都可以聊上幾句,只是為了解悶。

或許哪怕此刻她身邊坐着的是一個陌生人,她也可以笑着問你想不想聽我唱歌?唱完以後天馬行空的跟人聊起天來。

她仿佛可以從容又自然的做任何事,毫無理由地救下陌生的喬山溫,毫無負擔的要求喬山溫為自己做過分的事,明明不熟,卻強拉着喬山溫坐下來聊天,問她的夢想,問她為什麽不溫柔。

“怎麽發呆啊?想什麽呢?”聞洛見喬山溫許久未應,輕輕用肩膀撞了一下她,“你平時跟人聊天都這樣麽?話也不接。”

“所以會長的夢想到底是什麽?”聞洛不是随便問,她對這個真的有點好奇,像喬山溫這樣的人,會花畢生之力追求的東西會是什麽?

喬山溫緩緩開口,說:“沒有。”

聞洛有點意外,“沒有嗎?原來會長也沒有非要不可的東西?比如多好的成績什麽的?長大了有什麽研究成果什麽的?”

喬山溫:“沒有。”

聞洛又乘勝追擊,問出自己非常好奇的問題:“ 所以會長你對誰都這麽冷冰冰的嗎?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喬山溫楞了一下,心髒被敲擊,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成分,蹙眉說:“跟你沒關系。”

“當然跟我有關系啊。”這人說這句話時,喬山溫呼吸都停了。

“以後我們要經常接觸,難道不算朋友麽?”

喬山溫:“......”

聞洛說:“朋友之間就應互相了解啊,多聊點對方的事之後才能相處得更融洽不是麽?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什麽忙呢。”聞洛這人歪理特別多,說什麽都有她的一份道理,說得天花亂墜,

喬山溫從來不覺得自己和聞洛是朋友,可聞洛滿眼的真誠,眼中噙着笑意,燦若繁星。喬山溫撇開視線,那句冷冰冰的我們不是朋友,她終歸沒有說出口。

“告訴我嘛,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也不跟你搶。”

喬山溫冷冷吐出兩個字:“沒有。”

果然啊,真沒意思。

就算真的有喜歡的人,喬山溫也打死都不會承認吧?

不過真要喜歡的話,喬山溫會喜歡哪種類型的?

是天上的男仙?還是那種科科競賽第一的眼鏡男學霸?在操場上打籃球揮灑汗水的荷爾蒙校草?

還真別扭,喬山溫這人,跟男的怎麽配怎麽別扭。

喬山溫不能是彎的吧?

這時,喬山溫站起身,“很晚了,我回家了。”

“等一下。”聞洛也站起來,把吉他背好,掏出手機,“會長你□□號多少?”

聞洛不給喬山溫拒絕的機會:“有時候我喜歡點餐,提前在□□上跟會長你說啊。如果沒有的話,手機號也行。”

*

喬山溫回到家已經快12點,她腳步放得很輕,打開燈才發現母親嚴鈴坐在沙發,那雙有些凹陷的眼睛正看着她。

喬山溫叫了一聲:“媽。”

嚴鈴聲音有些枯啞:“怎麽回來這麽晚?”

喬山溫面不改色,邊換鞋邊說:“去書店。”

嚴鈴視線往下,掃到了袋子裏裝着書,語氣和藹了些:“媽跟你說過多少次,女孩子晚上在外面很危險,下次不要這麽晚回來,我一直怕你出事,這麽晚了都不敢睡覺。”

喬山溫應聲:“好,知道了。”

嚴鈴更和藹了幾分:“肚子餓嗎?”

喬山溫說;“不餓,您快去睡吧。”

“那快去洗漱。”

“好。”

看着母親緩緩從沙發上起來,進了房間關上門,喬山溫才覺得輕松些。

洗漱後,她回到房間,打開手機,一條消息提醒,是聞洛的好友申請。

她在路上就看到了,一直沒同意。

聞洛的頭像是一只炸毛的卡通黑貓,網名叫[今天吃什麽],喬山溫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這麽改的,最終還是點了同意。

沒一會兒,聞洛給她發:[會長到家了]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過了許久,喬山溫才問:[明天你想吃什麽?]

聞洛說:[今天不點餐,會長決定就好]

喬山溫盯了一會屏幕,不再回她。鬼使神差點進她的頭像,發現她的□□空間對自己開放。

——聞洛的生活。

喬山溫幾乎是對成績以外沒有欲望的人,她不關心八卦,不關心任何人私生活,不在乎外界喧嚣,她只專注于自己的成績,全力傾注。

而此刻她卻有一種想要窺探的欲望,那幾張暴露出來的圖片吸引着她,她想點進去看清楚。

從未有過這種窺探的念頭,就顯得格外禁忌。

喬山溫以此為羞恥,她不想讓聞洛知道。

喬山溫換了個小號,搜索聞洛的□□號,空間同樣開放,她小心翼翼地點進去,聞洛的生活呈現在眼前。

各式各樣的風景、照片,開心的分享,偶爾的心事,評論區下親昵的互動......

一翻不到底,聞洛的生活比喬山溫想象中更豐富。

她快樂,向陽而生。

在那次意外之前,喬山溫同樣對聞洛的事情不感興趣,從來沒有主動關注過,可就算這樣,她聽到的有關聞洛的戀愛傳聞從她來到這所學校起就沒斷過。

這個月跟誰戀愛,下個月又換了個人談,還有三角戀、同時暧昧好幾個人的戲碼。

她們都說,聞洛的社交圈子很廣,交往的人也很雜。

她們都說,她是個名副其實的海王,對誰都不專情,花到沒邊。

這其實也一直都是喬山溫對聞洛的印象。

喬山溫關閉了手機,漸漸沉靜下來。她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她慶幸自己剛剛跟聞洛在江邊時沒有把那些話問出口。

那問題對聞洛來說太傻了,會被她嘲笑的。

*

喬山溫的鬧鐘定于早晨五點四十分,天空呈現淡淡暗藍色的時刻,并不是家離學校很遠需要早起早去,也不是因為她覺得這一時刻的天空很美要起來欣賞。

她從小就是五點四十分起床,從她記事以來,她母親就是這般要求,她一直順從。

喬山溫拐進面包店,在貨架上停留了幾秒,最終買了一盒肉松小貝配一瓶水牛奶。到校的時候大概六點四十。

校內冷清得很,這正合她意,她直接上了四樓,步伐穩快,不想等人多被更多人看到。

沒想到,第四組最後一排靠窗那個位置上早已有人。

但她趴着桌子,似乎睡着了。

聞洛...怎麽來這麽早?

喬山溫放輕腳步,緩緩靠近。

聞洛真的睡着了,她側趴着壓着手臂,散着的長發被她撩到耳後,整張側臉暴露在暖陽下,長睫垂下,閉着眼睛,臉上的小絨毛被光照得清晰可見。

喬山溫腦中浮現出形容——像只養尊處優的白貓趴在自家陽臺睡懶覺,格外無害、乖巧、柔軟。

聞洛外表很具有欺騙性,喬山溫已經明白這個道理。

喬山溫沒有将她吵醒,将紙袋輕輕放在她課桌的空位。

喬山溫并沒有馬上走。

如偷窺般帶着禁忌感看她,忽然,喬山溫瞥到聞洛手腕上戴有皮筋。

純黑色的,是她之前給她的那一根。

喬山溫楞了,心裏仿佛受到了什麽沖擊。

甚至竟有一種,想讓時間就此定格的沖動。

心底那片隐秘的角落,有什麽東西受到了養液澆灌,在不受理智控制地瘋狂滋長。

偏執的、陰暗的。

聞洛應該被管住的,喬山溫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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