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晉江獨發】那個修仙就是遜啦

【晉江獨發】那個修仙就是遜啦

曾經和筆友在線上互嗆時,羅詩琴有很長一段時間對自制表情包極度癡迷。

她發過來的物理驅鬼符和社會主義好符都在筆友的料想範圍內,直到羅詩琴在某一天雷雨夜,發來了一張黃符表情包。

上面寫的很奇特。

但這張表情包發過來後,筆友家窗臺縫落進了一道球形閃電。

筆友:……

筆友當時的心情十分複雜,複雜到從那以後,這張自制符取代了所有表情包,成為筆友心中的神。

問她那是什麽符?

站在沙灘上的羅詩琴微眯雙眼,死死盯着環繞在汎祭周身的那兩張符紙。

一張是先前立過功的‘相信科學’,而另一張——

則是【超高壓·國家電網】[1]

“轟隆——!”

“轟隆——!”

“打雷了。”

曲之微坐在山頭上的小亭內,側頭去看抱着長劍的樊季。

“青山終于要下雨了,”她笑道,“總是光禿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座死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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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睜開眼,看向落雷的遠處,漆黑的瞳孔中閃過莫名的光彩,他輕聲道:“打雷下雨是常事,你總不來這兒,自然看不到雷雨天的青山。”

“要是惦記着這山頭,”他側頭,看向曲之微,“自可以引雷借雨,給它們帶點新鮮氣。”

淅瀝的雨打在小亭子上了紅漆的瓦片上,零星幾點雨珠被風吹到了曲之微帶着粉意的臉頰上。她避過樊季的眼神,看向遠處:“不了,人做的怎麽總比得上天成的。”

散修大大咧咧地張開手臂後撐,垂落的腿前後擺動,任憑雨水打濕鞋面。

“你啊,就是太繃着了。”曲之微嘲笑他,亮如星辰的眼眸印在了青年的心中,“小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樊季頓了一下,無奈道:“不算太好。”

“怎麽不算好?”

青年又不看她了:“一個瘸子一個騙子,有什麽好的?”

他是瘸子,偷溜進酒樓混飯吃,被店主人發現後,打斷了條腿扔出了酒樓外。

曲之微是騙子,小騙子油嘴滑舌,被包子鋪老板抓到後哄騙着人家放了自己。

兩人的見面簡直差到了極點。

樊季垂眸,摸了摸自己懷裏的劍。

成名後,他瞞着師尊和曲之微再度回到了那家酒樓……然後殺了當時打斷他腿的那戶打手全家。

他倒是想對店主人家下手,反正也不差這一個兩個。但對方看見他時的反應,顯然記不得當年那個小瘸子了。

不僅是他。

酒樓上上下下的人看見樊季的衣物和手裏的劍,态度變化得很大。

最後樊季的儲物袋裝滿了凡人的錢財,被他們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酒樓。

那時他就知道,凡人和修仙界一樣,修者追求的是道成飛升,而凡人追求的是名利財權。

青年還未體驗過飛升得道,但嘗到了實力給他帶來的甜頭。

“不啊,”清甜的聲音喚回了樊季的思緒,曲之微狡黠一笑,“多虧了包子老板,不然咱倆怎麽能認識呢?”

她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長長的橫板上,眼神低垂。

“我後來又去見了包子老板,”曲之微的表情變得很平淡,但聲音又含着點憂愁,“他賣的包子,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包子了。”

“可我見到包子老板時,他快死了。”

老人家的手像一塊沒有水分的樹皮,貼在嶙峋的瘦骨上,曲之微摸着都要落淚。

“老人家辛苦了一輩子也沒攢下什麽錢,”她說着別人的故事,自己的眼淚卻要落下來了,“兒女也被當地的財主害死了,臨到死,他都念叨着孩子們的小名。”

“我是看着他咽氣的,”

“我做了他半天的女兒,給他收了屍。”

“我還打算給他立個碑,就在城附近,如果我還在,每年過節就回來給他拜一拜。”

“但官府來了人說沒地方埋,叫我把他燒了。”

“我又給他撿了骨,”曲之微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埋在了青山腳。山頭太高太冷,老人家住不習慣。”

“但是做完這些以後,我的心裏又空蕩蕩的了。”

她側過頭,看着自己的愛人。

“我去的城裏,人不是人。”

博碩肥腯的老鼠揮舞着長鞭,壓榨着和包子老板一樣的百姓。

樊季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有些驚詫:“之微,不可。”

“修道之人,少牽連凡人的因果,這樣在渡劫時才能——”

“才能如何?”曲之微眉眼帶着他看不懂的神情,“小鳥,我不渡劫,”

“我要渡人。”

樊季心想,之微的運氣的确很好,遇見她後,連帶着樊季的運氣也好上了一些。

那年相識後,兩人并未一同前行。在某次他拖着條瘸腿沿街乞讨時,他被一個打扮得風清月朗的男人撿到。

之後發生的事情,讓他時常覺得自己在做夢。

風清月朗的男人叫尚啓寒,是修仙界的劍宗宗主,一生修習無情道。傳聞他已經卡在渡劫期數百年,不知為何一直沒有迎來飛升雷劫。

當然,這不是樊季此刻要考慮的事。

他被尚啓寒作為親傳弟子收入門下,和尚啓寒一樣,修習他獨創的無情劍道。尚啓寒告訴他,他根骨尚佳,無情劍道最适宜他修行,只要聽話,來日飛升不成問題。

尚啓寒待他極好,就算樊季自幼混在凡人堆裏,也對尚啓寒抱有敬意與感恩。

就連‘Fan Ji’這個名字,也是尚啓寒賜給他的。

“師尊,‘無情劍道’,”年幼的樊季遲疑道,“必須無情嗎?”

尚啓寒:“乖徒,大道無情,若想得道飛升,自然需要斷情絕愛,但——”

男人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腦袋。

“但無情劍道的道侶除外,她值得你交付所有的愛。”

後來,在宗門大比上,他作為大師兄奪得頭籌,享受數萬修者的豔羨目光時。

唯有一人,

“呀,小鳥!”

再次見面,身着紅色勁裝的少女看着他驚嘆:“你怎麽被困在籠子裏了!”

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樊季直到很久以後才知道。

但那日少女驚訝的面龐和年幼時遞給他充饑包子時的泥巴臉混在一起,早已成了他心中悸動的秘密。

樊季說曲之微運氣好是有根據的。

沒有任何修者引導,曲之微自學成才,邁入了修真界,成為一名閑适散修。

修者保持的辟谷,她從未踐行過。

修者不入凡塵,她隔三差五跑到凡人地界給樊季帶點東西吃。

有時瞞着師尊,樊季也會嘗兩塊糕點。

久而久之,曲之微身上染上了和凡人們喜歡的點心香氣。

後來,他們自然而然地結契,成了彼此的道侶。

天賦異禀的少年天才,自學成才的好運少女。樊季手握着長劍,擁有了相伴一生的妻子。

再後來——

尚啓寒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彼時,樊季卡在渡劫期近百年。而曲之微作為比他後入修仙界的修者,也慢慢爬到了化神中期,而在此期間,樊季的修為不漲分毫。

焦躁感就是從這時産生的。

明明他依舊是渡劫期的大能,依舊是修仙界萬衆矚目的頂峰,可一看到曲之微,他總會想起那家酒樓裏的一切。

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他們才會尊重你。

弱肉強食,不管是放在修仙界還是凡人地界,都一樣有用。

尚啓寒就是這時來找他的。

“你若想飛升,”這位劍宗宗主依舊端着風清月霁的樣子,“只有一條路可走。”

樊季沉默許久,随後啞聲道:“我查閱了宗內所有卷宗,修仙界上次飛升者距離如今已有千年。”

“敢問師尊,有何辦法?”

尚啓寒道:“其他功法比不得我獨創的無情劍道。”

“飛升之人,需入紅塵,再脫紅塵。但入紅塵易,想要抽身離開卻十分艱難。”

的确艱難,修仙界千年來竟無一人能勘破大道。

“修無情劍道者,本身就和凡塵無甚聯系,也無繁多雜念阻止飛升。”

“我們較其他修者而言,飛升的可能更大。”

“只需要斬斷七情六欲,從此與紅塵再無聯系。”尚啓寒看着他,緩緩說道,“而你,只要殺了你的愛侶,曲之微。”

這是何等的可笑?!

樊季震驚之餘便疾口否決。

他怎能為了飛升,就殺了自己的妻子呢?!

日子一天天過着,樊季的修為依舊不上不下。

他原以為自己的心永遠不會被改變。

直到秘境大比中,身為劍宗第一人的他,敗落于師弟們的手下。

“師、師兄!”

“抱歉師兄——我沒想到——”

“師兄可還好?只是演示切磋,不必留手于我。”

後來他們又說了些什麽,樊季已聽不清了。

氣血翻湧再加上百年來的思慮,他将自己關在了青山巅試圖平複心境。

曲之微聽到消息後很快從凡人地界趕了回來,那時她在凡人地界做了很多樊季無法理解的事情。

聽說那裏的百姓變了個樣子,聽說那裏的百姓要給曲之微立廟,聽說……

一切都不重要了。

所有人都在進步,包括他的妻子曲之微。

只有他,

只有自己,

一事無成,落魄得就像當年被打斷腿丢出酒樓的,狗一樣。

“小鳥,”曲之微既擔憂又心疼地看着他,“你可還好?可是哪裏受了傷?我、我給你看看——我前些天剛和醫修學了點皮毛,給你看看許是不打緊的……”

“之微,”他一把攥住愛侶的手,從她明亮的眼眸中看清如今自己卑劣的樣子,樊季聽見自己哀聲道,“幫幫我好不好?幫幫我,之微!”

“只有你、只有你能幫我了!”

曲之微驚詫地看着他,遲疑道:“我自然會幫你,畢竟我們是夫妻……可是,有什麽我能幫你的?”

“無情劍道、”樊季顫抖着甩開長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泣聲道,“我修了無情劍,”

曲之微:“我自然知道,尚宗主告訴過我。”

“無情劍道要比其他功法修煉得辛苦,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練劍上,”她寬慰地摟住顫抖的道侶,輕輕拍拍他的腦袋,“我知道,沒關系的。我會一直陪着小鳥的。”

“不、不只是這樣,”

“什麽?”

青年擡起頭,雙眼滿是痛苦:“師尊告訴我,修無情劍,若想飛升——”

“小鳥,”曲之微打斷了他的話,她像是提前知曉了樊季要說什麽一樣,“我們可以想其他的辦法。”

樊季沉默:“……你知道?”

“我,”曲之微頓了一下,“我只是‘看’到了。”

曲之微當年拿着包子鋪老板提供的包子,離開了那座城。

走到亂葬崗時,聽到了有泥土翻掘的聲音。

她踮着腳躲在半人粗的被扒皮枯樹旁偷看,就看見一個老太正坐在坑裏,面色平靜地将挖出來的碎黃土塊壓在身上。

曲之微吓了一跳,連忙跑到老太身邊。

“老太!”頂着泥巴臉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喊她,“我拉你上來!”

半截入土的老太坐在坑底,慢悠悠地擡起頭看她,忽然笑了,曲之微只聽得見她咕哝了一句:“這我倒是沒算到。”

拉着老太出坑後,曲之微又将為數不多的包子分了她一個。

她沒問老太為什麽自掘墳墓,畢竟這個世道,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了。

“既然太多了,又為什麽要救我呢?”老太用那張沒幾顆牙的嘴艱難地啃着包子,含含糊糊地問她,“我身上可沒什麽好東西。”

“可要我眼看着你被活埋,”曲之微往嘴裏塞着包子,同樣含含糊糊的,“我心裏難受。”

老太就又笑了兩聲。

“你才多大,懂什麽叫難受嗎?”

曲之微:“我不大,但我又不傻。”她指了指心口,第一次那麽誠摯,“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心裏像吃了酸果那樣難受。”

泥巴滿臉的小姑娘這樣說,老太就沉默了。

“我的确是要死的。不是被餓死,就是被當作兩腳羊被災民給吃咯。”老太慢吞吞地開口,“既然如此,倒不如選一個好點的死法——你叫什麽名字?”

吃完包子的小姑娘舔幹淨了手指縫,漫不經心地答道:“曲之微。”

“這名字不算太好,前半生挫折太多,後半生親緣淺薄。不過你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老太看着她的眼睛絮絮叨叨,“姑娘,你信命嗎?”

曲之微:“不信。”

她心想,一個名字還能定下一個人的命嗎?

老太一怔,随後哈哈大笑:“你說得倒是利落。”

到底是年紀大了,老太停下來喘息片刻後,才道:“不信就好。”

“要是認了命,才叫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曲之微,我教你個東西,讓你以後這心裏呀,不難受。”

老太教她的是能觀測日後會發生事情的妙法。

但這個妙法不是誰都學得會,得看悟性。

“我悟性不高,只能看到近些天的事。”老太缺着牙,嘴巴裏直灌風,“你不錯,或許能登上高高的修仙界,和那群修者去争奪天道降下的機緣呢。”

她教了曲之微三天,三天後就走了。

但不是被餓死,也不是被當作兩腳羊吃了。

曲之微憑借着剛學的本事,從那群災民的手裏把她搶了回來,恭恭敬敬地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向下挖了六尺深溝,将老太埋葬。

“你看,”她抹了把臉,露出嬌俏的臉蛋來,曲之微不無得意道,“我不信命。”

“因為我可以改命。”

我名字哪裏不好?這可是我自己取的!

曲之微,是天底下最微小的曲子,也是天底下,最高昂的曲子!

與樊季再度相遇是在大比上,俊朗的少年人被團團圍住,不好意思地享受周圍人的誇贊。

只有曲之微第一眼就看清了他的命運。

一只被關在織金牢籠裏的小鳥。

我改了很多人的命,她想,我也可以改你的命。

和樊季相處越深,她就越喜歡這個不曾自滿,刻苦自修的少年。

可也越發清楚少年人的執拗。

樊季就像是緊繃的弓,而這張弓只能越拉越滿。

一旦松掉這股力,就只能斷弦。

曲之微曾以為自己能改變樊季斷弦的命運。

劍刃沒進心口時,她還抱着他。

“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少年郎崩潰大哭,用長劍殺死了她。

“微微、對不起——”

“我想贏,”他流着淚道,“我不能輸。”

“我什麽都沒有了,我不能再沒有劍……”

曲之微心道:那我呢?我算什麽呢?難道你從未将我當作你的另一半嗎?

她嘆了口氣,血沫從嘴角湧出。

修者就這一點好,死得還算慢。

于是曲之微擡起手,摸在樊季的臉龐。淡淡的光痕從她身上湧出,随後,一股強烈的沖力在周圍蕩開!

“……你竟然發現我了嗎?”

遠處空間動蕩幾許,随後,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青山山巅。

是尚啓寒。

“只是一介散修。”他的表情有些難以置信,“你修的是什麽功法?”

躺倒在樊季懷中的散修咧嘴一笑:“只是看到了。”

看到?

尚啓寒沉默不語。

“師尊?”他的好徒兒淚眼婆娑,看向他,“我——”

“做得好。”尚啓寒勾唇,“等她斷氣後,你就可以迎接飛升雷劫了。”

風刮過,樊季擁着愛侶,聽着敬畏的師尊這樣說,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高興。他茫然地低頭,看向曲之微胸口的大洞,忽然淚如雨下:“不。”

“師尊、師尊!”他哀叫道,“我不飛升了——師尊,求你救救她!”

他嗅到濃厚的血腥氣,這股氣味攪得他頭痛欲裂。

好像自己被劍劈分成了兩個人:一個冷靜地說,讓他再給曲之微一劍,死得透透的才能迎來飛升的機會;另一個掐住他的脖子,看着他怒吼,說你為什麽要殺了微微!她是你的妻子!

“……是我學藝不精,”曲之微咳出一口血沫,眼神逐漸渙散,“竟然沒想到你是從名字上下的手。”

曲之微從未叫過他的名字,因為叫出來,總會幻視那只被籠子困得死死的小鳥。

尚啓寒道:“名字是我賜給他的。汎祭,如何?”

“雙兇之名,被送上祭壇的工具,”曲之微長嘆一聲,“傻鳥,你被騙了啊。”

“名字的咒,是最簡單也是最方便不引人注意的。”這位端着清風霁月皮囊的人渣笑道,“我選了很久。不然還真沒辦法讓他動手——”

“誰知道一條沒有尊嚴的狗,也會有那麽珍視的東西呢?”

曲之微沒有力氣再動嘴罵人了,她的意識昏沉,只用了最後一點力氣牽住了汎祭的手。

“別聽那蠢貨的話,”她努力想睜大眼睛,最後再看一眼她的少年郎,“小鳥,要是咱打不過,就跑吧,跑得越遠越好,別想着複仇了。”

就讓我,改一改你的命運吧。

汎祭瘋了,他摟着曲之微的屍體,一下笑,一下哭。但直到曲之微徹底斷氣,天空上也沒有任何雷雲的蹤跡。

尚啓寒皺着眉觀測了一番。

又失敗了。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

他盯上了曲之微屍體的眼睛。

這個散修幾乎講破了他大半部分的計劃,就是憑借着她那雙眼睛?

挖掉移植給下一個親傳弟子,或許能夠飛升的幾率會更大。

這樣想着,他擡起了手:“汎祭,把曲之微交給我。”

他的乖徒兒沉默許久,随後歪着頭,看向他:“不給你。”

“微微、微微是我的,”他摟緊了懷裏還留有餘溫的屍體,神經兮兮地蹭着屍體的臉頰,“微微說,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她要一直陪着我的。”

尚啓寒驚愕:“瘋了?”

他放出靈識探測,想看看對方是不是裝傻,卻沒想到汎祭的識海內一片混沌。

“果然是養不熟的下等貨。”他失望地嘆氣,“竟然如此脆弱。”

“不中用的東西。”

尚啓寒手一擡,一柄冰裂長劍顯現在他身邊,随後順着主人的意願直刺汎祭的胸口!

既然沒用,就殺了進行下一個吧。

“嗆——!”

刀刃與刀刃擦出火花,冰裂長劍被擊得倒飛了出去。

少年人冷冷擡頭,臉色詭異。

“你教我的,我都有好好學着。”他抱着妻子起身,本命長劍浸染了曲之微的心口血後,劍身變得鮮紅刺眼。

“想殺我?沒那麽容易。”

他擁緊了曲之微,看向尚啓寒的眼神冰冷。

瘋狂與清醒在眼中連番閃爍,汎祭大聲笑道:

“老混蛋,來戰!”

漆黑的沙灘公園裏,汎祭周身懸浮着兩張帶着亮色紋路的符紙。他的表情似哭似笑,已然全部想了起來。

他與尚啓寒的那場戰鬥結果不得而知。

本該死在尚啓寒劍下的汎祭卻失足墜落進青山巅突然裂開的縫隙中。

深淵裏滿滿的都是鬼氣,即便是尚啓寒也不願進去。

他皺眉看了幾天幾夜,最後确信對方無法爬出來才離開。并對外說,劍宗大師兄走火入魔墜入鬼道,現已身死道消。

修仙界人才濟濟,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了。

數年時間一過,誰還會在意曾經的劍宗大師兄汎祭的名號?

再不濟,只需找個人取代就好。

而墜入鬼淵的汎祭卻出乎意料地沒受到鬼魂的撕扯,但也沒得到任何幫助。

過了很久,很久。

汎祭的腦袋有時清醒有時瘋癫,但不管是哪種狀态,他都對着曲之微的屍體陷入長長的沉默。

直到最後,他吃了曲之微。

“你是說,”聽完所有事情後,最驚訝的不是羅詩琴,而是尚開燼。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似乎是他名義上的大師兄的家夥,“是師尊做的?”

“這怎麽可能——”

他眼瞳顫抖,幾乎拿不住手中的劍。

困在符紙中央被超高壓劈得恢複了原貌的汎祭癫狂大笑,看向小師弟的眼神帶着惡劣的興奮:“蠢貨!大蠢貨!你被那個老混蛋騙了!哈哈哈哈哈!”

“我出來後,借着鬼氣殺了尚啓寒,你沒看到他當時的樣子還真可惜,”頂着枯白發色,汎祭大笑着揭開他的傷疤,将血淋淋的真相展現在尚開燼面前,“他跪下來求我,求我放了他,說他一定會找到飛升的辦法!”

“天啊,”瘋了的青年不顧吱哇作響的電流在他皮膚上流連,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焦臭味,猙獰的臉上閃過快意與痛苦,“他還說自己找到了最輕松能飛升的辦法。”

“那個老混蛋告訴我,不僅是我,”

“他年輕的時候,自封記憶與修為,下到凡人地界和一個凡人女子成了親,等到時機成熟後,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殺了自己的發妻——就差一點,他就騙過天道飛升啦!”

“我所遭受的,都是他經歷過的。他與我一樣痛苦,但那都是為了能夠飛升進入更高的境界!”

“老混蛋以為我死了,”他怪異地笑了兩聲,“于是他反思了下自己,覺得得要一個全心全意聽他話的乖狗。”

“于是,老混蛋去偷了個最有天賦的新生兒養在身邊。”

汎祭嘴角撕裂,像是看到最開心的事一樣大喊大叫:“猜猜那是誰?!”

“是你啊——我最幸運的小師弟!”

一時間,汎祭的瘋笑響徹了沙灘公園。

羅詩琴:“……6。”

好一出狗咬狗大戲。

她漠然地掃視了一圈:

癫狂不能自控的青年,痛苦無法恢複記憶的劍修。

他們看上去的确痛苦。

可最痛苦的人呢?

曲之微又做錯了什麽?

顏之愠又做錯了什麽?

她的小學妹,顏玉容,她又做錯了什麽?

汎祭與尚開燼可憐,但卻又更加的可惡!

什麽無情道?什麽得道飛升?!

要殺妻證道的道,是什麽道!

人不人,鬼不鬼,活了百千年的修者,甚至比不上他們口中的‘凡人’!

[1]國家電網的超高壓為330kV至750kV。(危險請勿模仿觸碰)

本章掉落一百個小紅包~

謝謝各位訂閱支持呀~入V後無意外事情,會保持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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