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女孩冷冷的瞪他,表情兇惡,卻實在迷人。象一只小獸張牙舞爪,不令人反感,唯惹得人憐愛。生得太美,得到的寬待總是要更多一些。
他只是笑,安靜的看她眸子晶亮。
女孩呶動紅唇狠凝住他,低低出聲語音含糊。但駱仰之知道,她是在罵他!雖然沒太聽清,但他肯定,她剛才有在爆粗。。
他微微擡眉,卻見女孩眯了眼朝他豎中指。然後仿似對他失了興趣,她面色不耐的轉頭,不甚起勁的向前行去。
駱仰之失笑,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愈行愈遠,直至她穿過馬路消失不見。
這是他第三次遇見她。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半年前城區最昂貴的咖啡廳。她是裏面的侍應生。穿着統一的店員制服,束着長馬尾。白生生的小臉輕施粉黛,收拾得整潔幹淨清稚可人。
彼時,她端着托盤在走廊過道間穿行,步速很快步伐輕盈。象一只飛鳥。嬌嫩臉容挂着不太标準的職業微笑,笑容并不可親,反有些高冷。顯得牽強而僵硬,透着距離。可仍然好看得緊,若明珠生暈漂亮得晃眼。整個咖啡廳,男人們的目光幾乎都停駐在她身上,随着她的身形移動,追逐。他也是其中之一。
食色性也。
男人愛看漂亮女人實在天性使然。面對賞心悅目美得格外養眼的姑娘,他一個身體健康,取向正常的男人自然亦是男人本色,不免要多看幾眼。只是隔天他出了一趟差,半月過後再去時,已不見她的身影。
随後,隔了小兩月,他第二次遇見她,在一個鬧市區的琴行。
齊腰長卷的頭發編成兩根蓬松的麻花辮,随意的垂在胸前。兩只嫩白圓潤又秀氣小巧的耳朵,不再光禿,順着耳際戴滿了晶瑩璀璨,閃閃發亮的耳釘。也不知是戳了幾個耳洞。
清純乖巧的發型,卻配着煙熏大濃妝,哥特的嘴唇,破洞的低腰仔褲,街頭風的露臍T恤。手腕環佩叮當,戴了好幾只式樣各異,材質不一粗細有別的手镯。同樣亮閃閃的臍環貼着瑩白如玉,盈盈一握的細腰,充滿了視覺沖擊,少女的誘惑。腰下更有點點紋身若隐若現。她極盡張揚,一身壞女孩的裝扮,叛逆不馴卻醒目性感。來自青春的性感,堕&落誘人。
駱仰之自己都感覺驚訝,不過一面之緣,再見她風格迥異,濃妝豔抹的臉蛋,他竟然一眼就認出她來,沒有半點的不确定。
那日他依舊頓住身形,靜靜的看她不由自主。
她嘴裏含着糖,要坐不坐,似站非站的面向櫥窗的架子鼓前,淡着臉孔表情冷漠。擺着朋克的姿态,揮舞着搖滾的節拍。勁頭十足,投入忘我的敲着鼓,旁若無人。有模有樣的架勢,很酷很燃很唬人,也很是吸睛。立在櫥窗外圍觀的路人不少,多半是男人。
而因為他的出現,圍觀的女性甭論大姑娘還是小嫂子,視線的目标無不瞬即挪移給了他。他視若不見,只是看她。
不知覺他看了好一會,她始終垂着眼。再然後,助理提醒他,約見客戶的時間到了。他于是折身,舉步前卻忍不住回頭又瞥她一眼。但覺她就象個閃光體,渾身都發着光。冷鑽的光,熠熠生輝。
隔了一天路過,鬼使神差的他特意停車去了那個琴行。卻不見她。到底沒忍住,他佯作不經意的打聽,在琴行店員一副司空見慣,極是了然的目光裏,他得知她是這裏的臨時學員。
所謂臨時,其實就是旁聽。不用錢,免費。說白了,也是她模樣出挑長得太好,易得人緣。就沖她那張臉,人家琴行樂意特別為她弄這麽一個臨時學員的名頭。
美人養眼,光看看亦是悅目怡心。何況,她每次出現都能引發轟動效應,尤是招人。跟打gg似,無形中也算是給琴行拉了人氣,做了宣傳。可謂贈人玫瑰,手留餘香,兩全其美各得其所。
只是這個學員性情懶散,來得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十分的随心所欲。有時候興之所至,會連着來兩三天,更多時候常常十天半月不見人影,芳蹤難覓。
而且小姐姐雖然生得好看,脾氣卻不太好。有點刺頭兒,易燃易爆又冷冰冰,不耐寒暄更不願提及自身回答任何問題,很不好接近。
是以直到現在,琴行裏的人對她可說一無所知。連她的名字都不知曉,只能直接開口喚她“美人”。美人難相與,但人卻很聰明。屬于天資聰穎,極具天分的那一類族群。雖沒來聽幾節課,可是領悟力高節奏感強,上手很快。一如她拔尖的容貌一般令人驚嘆。
臨出琴行時,那位快言快語娃娃臉面相的店員,笑嘻嘻不無八卦的告訴他,他是來這裏探問美人消息的第十六個人。
他聽得好笑,心說,他大概會被她們編號為美人尋蹤十六號。
後來他又路過好些次,卻再不見美人倩影。直到今天他第三次看見她。披散着頭發,素白的臉。面上沒有一絲的妝,他卻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只是美人若游魚再度消失于人海。駱仰之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沒來由的感覺到些微的失落。
半晌他輕輕搖頭,唇際逸出一抹淺笑。有隐隐的自嘲。不過是偶遇,陌路人而已。況且女孩太小,還是逆反心理正強的年紀。瞅着野性不馴,性烈而暴躁。并不适合他。
現在駱氏腹背受敵風雨飄搖,他殚精竭慮,日日忙得腳不沾地,只為亡羊補牢力挽狂瀾。其難度不締于拓荒再創業。根本沒有心力,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調&教小女孩。
他需要的伴侶除了美貌,還要有家世。性子也要好,溫柔懂事。能幫襯他的事業,家庭方面也不會給他惹麻煩。
至于愛情?
愛情從來就不是他的必需品。
※
轉眼深秋過,臨到初冬。
這日晚間應酬完客戶,因為他的助理替他擋酒太多,已醉到走臺步,爹媽不認的地步。他不得不角色對換,先送助理回去。然後深夜疾馳疲憊歸家。
就那麽一瞬間,他開着車看見她。
第四次的遇見,第四次的不期而遇。
她蹲在一家酒店門前,揚着小臉。明明隔得那麽遠,他卻看到她臉上的淚滴。只一剎那他轉過頭,面無表情專心開車。
他很累!他對自己說,此時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一場深度睡眠。他應該趕緊回家,洗澡歇息。明天還有成堆的事務需要他去處理,還有新的戰鬥需要他去扛。
而不該開始的就不要靠近,無謂牽扯!
可是四次了!
已經四次了。
截至此刻,老天讓他遇到這個女孩四次。
他不信緣分,不信命中注定,他,他只是……
瞥着後視鏡裏愈來愈小的身影,那近乎蜷縮的身影。想着她傷心的表情,駱仰之抿緊了唇,凝着臉孔一打方向盤轉彎回返,向酒店行去。胸腔中跳動加快的心,按捺的興奮,還有不容錯辨的久違的歡欣。統統由不得他自欺欺人。
他想,他也許可能大概真的對這個美得象禍水,滿身不良少女脾性的女孩兒動心了!
是的,動心了!
就在這一刻,他清晰了悟到這一點。碰見她這副情狀,他竟做不到視若無睹置之不理。在這樣涼意襲人的深夜,她獨自一個人。。
不行,她不該一個人那樣的呆着!
深夜裏,頂着能颠倒衆生的一張臉,可憐巴巴的蹲在酒店門前,實在太危險!不管她是不是負氣,也不管她有沒有小男朋友,甚或別的其它的麻煩。總之,她這會确實是一個人,形單影只象迷途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