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病

第9章 生病

秋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暈過去的,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躺在廂房的床上,溫柔的夕陽落在她的面頰上。

額角有濡濕的汗意,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秋菀忍不住想要将棉被掀起一角來,這輕微的動作,被羅帷外守着的人發現。

掀開羅帷,看着小半張臉被掩在棉被底下,神情看上去有點迷糊的秋菀,陸沅一疊聲地問:“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想不想吃東西?”

坐在床榻邊上,看到秋菀想掀被子,陸沅按住了她的手,将她汗濕的,如雲的鬓發攏了攏。

“別亂動,小心着了涼,病得更厲害。”

秋菀還是很難受,阖着眼睛,她迷迷糊糊地低聲道:“我想喝水……”

陸沅讓人給她倒了水來,然後裹着被子,将她半抱起來。

依偎在他的懷裏,秋菀很快喝完了一杯溫水,有氣無力地問:“我怎麽了?”

看着她還是有點紅撲撲的臉頰,陸沅靠近過去,額頭抵在她的前額上,她的體溫還是有些高,陸沅不禁皺了皺眉。

“你發燒了。”

秋菀“嗯”了一聲,很快便發現陸沅的身上,相比自己的體溫冷冷的,她下意識地從棉被裏伸出手來,抱住他的脖頸,不停地摸索,尋找更涼的地方。

陸沅看她真是燒迷糊了,無奈地彎了彎唇角,他将她的兩只手按回棉被裏,緊緊地抱住她,像是抱一個淘氣的孩子。

被人抱着,又熱又不能動彈,秋菀不滿地輕聲哼了一下,有點鬧脾氣。

看秋菀不滿,陸沅抱着不斷掙紮的她,聲音有些低啞,帶着一絲威脅:“你現在可還病着,別勾我。”

秋菀聞言,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氣鼓鼓又幽怨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禽/獸,陸沅看她露出這樣的神色來,抱着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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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颔放在她的肩頭,陸沅笑起來,秋菀還能感覺到他胸膛傳來的悶悶的輕震,這種感覺,讓秋菀的心裏,仿佛有一根柔軟的羽毛在不停地撓啊撓。

“來,喝藥。”

盛滿藥汁的碧玉小勺被放在唇畔,秋菀喝了一口,愁眉苦臉,小臉像是皺巴巴的核桃。

忍不住抱怨:“好苦。”

陸沅溫聲安慰她:“藥哪裏有不苦的?你快點好起來,就不用喝這麽苦的藥了。”

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秋菀的心裏忽然有點酸:“可是,我每天都要喝藥,不管生不生病……”

好像沒有聽到她低聲的控訴,陸沅在藥碗裏又舀了一勺藥汁,碧玉小勺放在她的唇畔。

“乖,張嘴。”

秋菀乖乖地張開了嘴,繼續喝藥。

喝完藥,秋菀雖然還是有點迷糊,但睡意卻沒有多少了,因為她已經睡了将近一整天,而且藥汁實在太苦了,她被苦到清醒了過來。

嘴裏含着一顆蜜餞,秋菀的手偷偷探了出去,想要再拿一顆蜜餞來吃。

依偎在陸沅的懷裏,随口找話題轉移他的注意,秋菀問:“殿下,您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

陸沅的手指,繞着她散亂在耳畔的碎發,聞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說傻話。”

秋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打哈欠一樣,将手裏的蜜餞吃到嘴裏,只是忽然,臉頰被人伸手扯了扯。

“你幹什麽呢?”

秋菀被陸沅捏得火大,擡眸看了他一眼,郁悶道:“真小氣,我只吃了幾顆。”

陸沅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碟子,又看到她郁悶的神色,不禁有些好笑:“一碟都讓你吃光了,小心牙疼。”

聞言,秋菀有點委屈,她為自己辯解道:“我太餓了,這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我的肚子不争氣。”

“餓了不早說。”陸沅伸手,将放在床榻邊上的,桌案上的小海碗端過來,遞給秋菀,“這是雞絲馄饨,剛煮出來,快吃吧。”

秋菀遲遲沒有伸手去接,陸沅看了她一眼:“要孤喂你?”

“嗯,奴婢沒力氣……”

陸沅擡手蹭了蹭她的鼻尖,笑得眼眸彎彎:“真嬌氣。”

……

“太後娘娘。”

看着至今走路仍舊有些不利索的戚嬷嬷,太後娘娘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極了。

将手裏的佛珠拍在桌上,宮殿裏瞬間落針可聞,太後娘娘看着戚嬷嬷,語氣驟冷。

“你受苦了,是沅兒被那個狐媚子給勾得迷了心竅,才做下這種沒分寸的事!”

聽出太後娘娘話裏的怒氣,這段時間忍受的痛苦,好像也在這一刻消退了不少。

戚嬷嬷趕緊道:“娘娘,老奴卑賤之軀,可不值得您這樣動氣,更不值得您與殿下,傷了祖孫之間的感情。”

太後娘娘的臉色仍舊不好看,想到害自己被打的秋菀,戚嬷嬷不動聲色地上眼藥。

只見她一臉擔憂,繼續道:“只是……只是老奴有些擔心,那個狐媚子,今後會更加無法無天,連您也不放在眼裏。”

太後娘娘聞言,顯然是嗤之以鼻的模樣:“就憑她?”

戚嬷嬷忙道:“您不知道,本來只是個玩意的東西,現如今,卻被殿下嬌慣得跟眼珠子似的,老奴這段時間冷眼瞧着,宣華殿的宮人們待她,俨然都跟對主子一般。”

聽到戚嬷嬷這樣說,太後娘娘不禁皺了下眉,盯着她,好像有些不相信似的,問:“竟有此事?”

被太後娘娘不太相信的目光看着,戚嬷嬷卻坦蕩極了:“老奴說的話,句句屬實啊!太後娘娘若是信不過老奴,大可派其他人去東宮打聽打聽,現在東宮誰不知道,殿下寵愛那個秋菀,寵得……寵得實在過了頭。”

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的話,太後娘娘沉吟片刻,忽然嘆了一口氣,疲憊又無奈的模樣。

“原本只是想着皇後去了,皇帝又病重,那樣重的擔子都擔在沅兒一個人的身上,便是沅兒不說,哀家也心疼他,所以想給他找個樂子,纾解一下,現在竟然……唉。”

戚嬷嬷見太後娘娘相信了自己的話,而且這幾個月的養傷,顯然也沒有隔閡主仆之間的關系,心裏這才松了一口氣。

趁熱打鐵,戚嬷嬷見太後娘娘煩惱,趕緊出謀劃策。

“太後娘娘也不必太擔心,老奴說句僭越、不中聽的話,殿下就是再不近女色,可也是個男人,是個男人,哪裏會嫌自己有的美人多?從前殿下只是不知道女人的妙處,如今有了這狐媚子開頭,今後,咱們只要找幾個相貌不輸那個狐媚子的,過上個一年半載,殿下還能不厭了她?到時候……”

察覺到自己的聲音說到最後,帶上了憤恨的意味,戚嬷嬷趕緊止住了話頭。

太後娘娘卻并不在意她的情緒如何,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是該送些別的女人,到東宮去了。”

……

幾日後,卉苑裏。

前幾天又下了雪,花棚被厚厚的雪層壓塌,這幾日,卉苑裏的侍從們,都在忙着清理積雪,重建新的花棚。

小宮女低頭掃着積雪,忽然聽到身旁有人問:“秋菀生病了嗎?”

擡起頭來,小宮女一面掃地,一面閑聊:“嗯,病得還挺嚴重呢,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了,這幾天不用她上值,而且一整天都在陪着她,連折子都搬到她那間廂房裏去了。”

另外一個小內侍聞言,忍不住道:“哎,你們說,有沒有可能,太子殿下會娶秋菀做太子妃?”

雖然這個想法讓人浮想聯翩,也有點異想天開,但仔細想想,卻也不是不可能。

另外一個小宮女忍不住唱反調:“不可能吧?我聽說,秋菀現在,可還是喝着避子湯的,那種湯藥多傷身體啊,倘若殿下真的喜歡她,想娶她,怎麽可能讓她喝那種東西……”

小內侍道:“現在喝,是因為殿下還在孝期,在這時候有了孩子多難看啊。依我看,現在殿下那麽寵愛秋菀,太後娘娘又送來的那些人,殿下看都不看一眼,這難道還不能說明,殿下很喜歡、很在意秋菀嗎?”

想到昨天前腳剛被太後娘娘送到東宮來,後腳就被太子殿下輕描淡寫地下令,送去柴房劈柴的那幾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幾個人都沉默了一下。

小宮女低下頭,繼續掃地:“我也覺得……不過,秋菀生得那麽漂亮,跟個仙女似的,倘若我是太子殿下,我也只寵愛她一個人。”

……

趴在枕頭上,看着散落的羅帷之外,正在低頭看折子的陸沅,秋菀忽然問:“殿下,您知道二月三日,是什麽日子嗎?”

陸沅手中的筆頓都不頓一下,好像不怎麽在意的模樣,只聽他随口道:“是什麽日子?二月二日的後一日?”

聞言,秋菀忍不住坐起身來,有點失落:“您真不知道啊!”

“嗯?孤應該知道什麽?”

這下,秋菀小臉上的神色已經灰暗成了一片,看樣子,她沮喪得很徹底。

有點生氣,秋菀道:“哼!不知道拉倒!”

合上折子,放在一旁,陸沅将手裏的筆同樣放下。

站起身來,笑着走近将臉頰埋進柔軟的枕頭裏,氣鼓鼓的秋菀,陸沅摸了摸她的發髻。

“怎麽這麽喜歡生氣,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不就是你的生辰嗎?孤忘不了。”

原本就散亂的頭發,被他揉得更加亂七八糟,秋菀抓住陸沅的手,然後擡起頭來,眼睛裏有期待。

“您要給我準備什麽禮物嗎?是好吃的,還是好玩的,我想……”

彎身,飛快地在秋菀的唇上親了一下,也打斷了她的話,陸沅道:“天機不可洩露。”

秋菀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臉紅地用被角蓋住自己的臉,悶頭悶腦的。

“奴婢不理您了,您老是占我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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