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欺負
第41章 欺負
亥時一刻, 秋菀睜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帳頂,了無睡意。
今天晚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夜色濃得像墨一樣, 伸出手來,不見五指。
将手掌收回來,默默地放在棉被上, 像嬰兒一樣蜷縮起來, 秋菀側躺在床榻上,慢慢地抱住自己。
鼻尖酸得厲害, 秋菀的眼淚忍不住簌簌落下,打濕了枕頭跟掖在臉頰旁邊的被衾。
陸沅已經有七八天未曾召見過她了,這一次他好像真的很生氣, 打算對她一直這樣不聞不問, 置之不理下去。
可是他這樣生氣,秋菀的心裏, 卻同樣覺得很是委屈,很是難過,有的時候心裏酸澀得厲害了,她也會忍不住埋怨他,覺得很惱火。
明明她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麽, 他卻不肯聽她的解釋,說生氣就生氣,說放手……就放手。
秋菀不知道要怎麽哄他解氣, 又覺得自己沒錯, 憑什麽要主動低頭, 主動去哄他。
可是這種惱火, 這種埋怨也持續不了太久,大多數時候,她都只是覺得好難過。
心裏比吃了苦瓜,吃了黃連,還要苦,還要難過。
她頭一次這麽明白地知道,原來他想抛下她,比她曾經想象過的,為自己做過心理建設的還要容易。
原來,她比她以為的,更加孤立無援,無依無靠。
宣華殿平日裏跟她要好的那些宮人,不會忤逆侍奉的主子,與她站在一起,為她受的委屈義憤填膺。
為了不觸怒他,不多一事,他們不繞着她走,避她如洪水猛獸,就已經算好的了。
要她去侍奉他的太後娘娘,本來就讨厭她當初的不識擡舉,與後來的“僭越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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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受冷落,自然是樂見其成,更別說幫着她跟他和好了。
阖上眼睛,低聲抽泣了一聲,秋菀用被角擦了擦眼淚,努力壓抑着鼻尖的酸澀,與心裏的酸楚。
也許睡醒之後,明天他就會原諒她了。
明天,也許她就能見到他了。
……
明媚的陽光好像揉碎了的金子,灑落在碧色的琉璃瓦上,蜀葵花大簇大簇地盛開着,漂亮極了。
手裏提着一只裝滿了水的木桶,秋菀費力地走到蜀葵花叢前,放下木桶,拿起水瓢來,澆着含苞待放的蜀葵花。
花叢外的石板路上不時有人經過,跟她一樣手中提着木桶,忙忙碌碌,他們也都是卉苑裏的侍從。
小宮女提着木桶,跟同伴說說笑笑,往石板路的盡頭走去。
視線不經意地掃過路旁茂盛的蜀葵花,看到秋菀的身影,她不由得頓了一下腳步,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自己的同伴。
“咦,她不是去宣華殿上值了嗎?怎麽在這兒?”
聽她這麽問,同伴的目光也往不遠處的蜀葵花叢裏看去,在看到彎腰澆花的秋菀之後,同伴有點詫異地問:“她都在這幹了快半個月了,你這才發現?”
小宮女聞言,神情更是疑惑:“真的假的?為什麽啊?她怎麽又調回來了?”
提着木桶腳步不停地往前走,聲音也沒有刻意壓低,同伴不以為然地随口道:“殿下看着她礙眼了呗,天天吃山珍海味還會膩呢,別說整天對着一個人看上兩年了,要我,我也厭了她了。”
有些咋舌,小宮女同情道:“那也不用調回來吧,卉苑裏都是粗活重活,殿下可真忍心。”
“人家這兩年那麽受寵,那麽風光,肯定得了不少賞賜,不比咱們苦哈哈地上值強多了,你還可憐她呢,真好笑。”
聽到同伴這樣說,小宮女卻有點不贊同:“可是賞賜再多,也不如兩個人恩恩愛愛,天長地久好啊,而且我也沒看出她手頭有多闊綽,得過多少賞賜……”
同伴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語氣帶着些譏諷:“哈哈哈哈,恩恩愛愛,天長地久,知道你是真傻了,這話你也就跟我說說,可別讓別人聽到了,不然仔細你的舌頭。”
兩人越走越遠,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聽不到她們的說話聲,秋菀手裏拿着的水瓢,方才停了下來。
看着眼前茂盛的蜀葵花,秋菀眉眼低垂,忽然嘆了一口氣,神情裏有失落,有黯然,也有迷茫。
他真的厭棄了她,連見她一面,都覺得反感了嗎?
不然,他怎麽會一連半月,都沒有要見她,要原諒她的意思呢?
等他們和好的那一天,秋菀想,她一定要用力地,重重地打他一頓,然後告訴他,下次他再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生氣,發脾氣,她就絕對再也不理他了。
只是這也只能是她想的罷了。
倘若他要同她和好,她一定會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抱住他的脖子,免得他忽然反悔,又不想跟她和好了。
她真的很沒出息。
也真的,很想他。
……
終于到了中午下值的時辰,也是吃午膳的時辰。
摸了摸幾乎前胸貼後背,早就唱起了空城計的肚子,秋菀有些悶悶的心情,不由得變好了一點。
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冬葵的身影,秋菀垂下腦袋,沿着長長的石板路自己回去。
一走進卉苑,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香味,秋菀抿了抿唇,心裏有些期待,腳下的步子也不禁加快了速度。
身旁的人在說話,秋菀不可避免地也聽到了幾句。
“我聽碧荷姐姐說,今天廚房裏做了紅燒肉,一人兩塊,還有煮豆角,大米飯,都可香了,我幹活的時候聞到肉味,肚子一直在叫。”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鼻子不透氣嗎?自己聞聞啊。”
“哇,好香啊。”
在聽到今天中午要吃紅燒肉,秋菀本來就有所好轉的心情,變得更好了。
再大的煩惱,也等她吃飽以後,再繼續惆悵吧。
腳步更快地往前走,秋菀有點迫切,有點興沖沖地走進吃飯的地方。
飯廳裏正排着長長的隊伍,而冬葵,已經坐在了飯桌前,看到秋菀走進來,冬葵還對着她招了招手。
跟冬葵打完招呼,秋菀輕輕踮了踮腳尖,往前面看去。
卉苑的飯菜常常是兩素或者是一素,除了逢年過節,能有肉吃,是廚房大發慈悲才能有的優待。
“紅燒肉好大的一塊,肯定很解饞,我都好久沒吃肉了……”
“給我那塊大的……”
“我要那塊瘦的,我不喜歡吃肥肉……”
所有人都又高興,又期待,叽叽喳喳的,秋菀不知道跟誰表達自己同樣的開心與期待,只默默地排着隊,等待着輪到自己打飯。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悄悄地吞了吞口水之後,秋菀的面前,終于沒有了其他人。
眼眸彎彎地走到打飯的地方,秋菀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只碗,一只碟子來,有點眼巴巴地看着打飯的宮女為自己盛粥盛菜。
片刻之後,看着自己碟子裏零星的幾個豆角,與半碟子菜湯,秋菀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問面前打飯的宮女。
“姐姐,還有紅燒肉,為什麽只給我盛豆角湯和米飯呢?”
見秋菀打完飯,還站在原地不動,打飯的宮女不禁有些不耐煩。
聽到秋菀的詢問,她語氣不善地回答:“怎麽?你嫌豆角湯配米飯不好吃啊?有的吃就不錯了,別挑三揀四的。”
聞言,秋菀連忙有點着急地為自己解釋:“我沒有挑三揀四,豆角湯和米飯我都很喜歡,只是為什麽不給我紅燒肉呢……”
宮女看着秋菀,心裏的不耐煩已經到了極點,只聽她冷漠又不客氣地說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從前跟我們吃的不一樣,現在跟我們吃的也不一樣,這不是很正常嗎?”
“……”
秋菀站在原地沒動,不知道是在想反駁的理由,還是想要耗一耗時間,再争取一下。
打飯的宮女擡起手中的勺子,在陶盆上敲了敲,沒什麽耐心地催促道:“別擋路了,後面的人還要打飯呢,不吃就放這裏,沒人上趕着求着你吃。”
身後排隊的人更是怨聲載道:“是啊,不吃就放在這裏,擋着別人吃飯幹什麽?”
有點不甘心,不舍得,可是又無可奈何,秋菀頓了頓,端起碗跟碟子來,垂着腦袋默默地往飯桌前走去。
“菀菀!這裏!”
冬葵的嘴裏咬着筷子,對着不遠處的秋菀揮了揮手,示意她快過來。
秋菀端着碗跟碟子走過去,冬葵幫她将桌面擦了擦,然後看了看秋菀的碟子。
本來只是想看看秋菀飯菜怎麽樣,可看了一眼,冬葵卻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問:“咦,菀菀,你怎麽沒有肉啊……”
秋菀沒有回答,旁邊有人一面吃飯,一面揚高了聲音說話,語氣裏帶着惡意又刻意的譏諷。
“紅燒肉可真好吃啊,可惜某人吃不到。”
看了一眼那道幸災樂禍的聲音的主人,旋即收回視線來,冬葵偷偷瞄了瞄秋菀低頭默默吃飯,看不出什麽情緒來的白皙臉龐。
雖然看不出什麽來,但冬葵想了想,覺得此時此刻,菀菀的心情肯定會很糟糕吧……
視線落在自己的碟子上,冬葵用筷子将自己碟子裏的最後一塊紅燒肉夾起來,然後放進秋菀的碗裏。
“菀菀,我有兩塊紅燒肉,剛剛吃了一塊了,還有一塊,給你吧。”
冬葵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整張臉上都是笑意,看起來有點沒心沒肺的。
看着被冬葵放進自己碗裏的紅燒肉,秋菀頓了頓,方才若無其事道:“我不喜歡吃肉,你吃吧。”
連忙擡起手來,按住秋菀要将碗裏的紅燒肉夾給自己的筷子,冬葵笑着搖了搖頭:“嘿嘿,沒關系的,我吃一塊就剛剛好,兩塊太膩了,你快吃吧。”
說着,面前的冬葵揮動着手裏的筷子,又已經開始了大快朵頤。
秋菀有些心不在焉地撥着碗裏的米飯,看着面前的冬葵,每天風風火火地上值,高高興興地吃飯,她忍不住想到,如果她每天都能跟冬葵一樣開心,那該有多好啊……
低下頭,吃了一口碗裏的大米,秋菀的聲音也有些低:“冬葵,謝謝你。”
吃罷午膳,時辰還早,秋菀一面走,一面用握成拳頭的手慢慢捶着自己有點酸痛的肩膀,她在糾結,是該回去小睡一會,還是随便找個地方坐一下。
“秋菀!”
冷不丁,背後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秋菀的腳步頓了一下,轉過身去,看着站在回廊盡頭的紫衣宮女。
見秋菀停住腳步,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卻遲遲未動,紫衣宮女本就有點不耐煩的神情,更變得略顯不善。
對着她揮了下手,紫衣宮女敷衍地簡短道:“過來。”
秋菀走過去,不明所以地看着紫衣宮女:“香桂姐姐。”
紫衣宮女将手中提着的木桶遞給秋菀,模樣有點漫不經心的,好像這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喏,這個桶給你。”
“……”
看到被遞到自己面前的木桶,秋菀想了一下,沉默了一下,卻還是不明所以。
她一頭霧水地看着紫衣宮女,茫然又疑惑地問道:“香桂姐姐,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紫衣宮女的語氣有些不客氣:“你傻啊?這都看不出來?我給你這個桶,當然是要你拿着它,去給禦花園的牡丹花上花肥啊。”
說着,她更加不耐煩地将木桶往前遞了遞,示意秋菀趕緊接過去。
只是秋菀卻沒有如紫衣宮女所願的那樣,将木桶接到手裏去。
垂眸看了一眼那只木桶,秋菀聲音平靜又和氣,只聽她問:“我有活要幹的,而且,這又不是我該幹的,為什麽讓我去呢?”
看了一眼秋菀垂着眼睛,低眉順眼的模樣,紫衣宮女越發不耐煩:“讓你幹個活,這麽多廢話。”
見她不發脾氣,安靜溫吞,像是任人捏扁揉圓的泥人似的,紫衣宮女的氣焰更盛幾分。
只聽她理直氣壯地責問道:“丹桂身體不舒服,你幫幫她怎麽了?你怎麽這麽冷血啊!”
掩在袖子裏的手握了握拳,又松開,秋菀沒說一句話,安靜地轉身就要離開。
她不喜歡同別人吵架,一看就是來找茬的更是如此。
紫衣宮女見秋菀轉身要走,錯愕之餘,更覺得惱火。
她揚高了聲音,呵斥道:“你給我站住!”
聽到紫衣宮女這麽說,秋菀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恍惚了一下。
這句話何其耳熟,短短十幾天她都已經聽到過兩次了,果然是流年不利……
腳步只是微頓了一下,秋菀就又不聞不問地繼續往前走了。
紫衣宮女原本見她駐足,還在心裏得意了一下自己的威懾力,可還來不及太高興,就又見秋菀擡步,繼續往自己的反方向走去了。
沉了臉色,紫衣宮女快步流星地走到秋菀的面前,她個子比秋菀高些,陰沉着臉,看上去也更有氣勢一些。
拉住秋菀的袖子不讓她繼續走,紫衣宮女臉色陰沉,聲音也陰沉:“我和丹桂剛剛去找管事姑姑了,管事姑姑也同意了,以後你和丹桂就換值了,這下總行了吧?”
秋菀被攔住,只能停下了腳步,聽到紫衣宮女這麽說,她抿了抿唇,方才道:“我去找管事姑姑。”
說罷,秋菀便繞過她,要往另外一條回廊走去。
聽到秋菀這樣說,紫衣宮女的臉色倏地變得很難看。
拉着秋菀衣袖的力道愈重,紫衣宮女诘聲道:“你給我站住!”
秋菀力氣小,又沒有提防,被衣袖上驟然加重的手勁給拽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看着紫衣宮女難看的臉色,咄咄逼人的模樣,秋菀皺了皺眉,正要說些什麽,那個紫衣宮女卻忽然高高地擡起手來,一巴掌要往秋菀的臉上招呼去。
還好秋菀反應得快,轉過頭去,方才躲過這一巴掌。
再轉過頭來,一開口,秋菀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她問:“你……你幹什麽?”
紫衣宮女看着躲過自己那一巴掌的秋菀,冷哼了一聲,語氣不善地威脅道:“幹什麽?這裏現在可沒有謝雲香了,你最好給我識時務點,別找打。”
說着,她松開抓着秋菀衣袖的手,重重地推搡了她一把,然後将木桶“咣當”扔在地上。
“快去幹活!”
……
一年四季,秋菀最喜歡的就是春天,萬物複蘇,柳綠花紅,好像不論哪裏,處處都是生機。
可是,看着面前的木桶裏的花肥,秋菀卻忽然覺得,她也沒有那麽喜歡春天裏那些嬌豔美麗的花了。
聲音很低地嘆了一口氣,秋菀捏住鼻子,認命地提起木桶來,往禦花園裏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叢裏走去。
現在是初春,牡丹花還沒有開,秋菀的任務就是在這一大片牡丹花結出花骨朵之前,給它們全部都上好肥料。
宮裏的花肥都是菜葉跟豆子漚成的,不知道被密封着放置了多少年了,味道“香飄十裏”,非常讓人一言難盡。
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用長柄勺子将花肥培在牡丹花的花根上,秋菀在心裏碎碎念。
雖然花肥的味道臭是臭了點,可是從前出宮去看燈會,街邊小攤上不是還有賣臭豆腐的嗎?臭豆腐吃的時候覺得好吃,花肥也是豆子做的,卻覺得難以接受,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比起寒冬臘月去池塘裏挖芙蕖,春暖花開的日子給牡丹花上肥料,好像也不是那麽讓人痛苦了吧……
在心裏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好不容易心裏沒有那麽難過,那麽難以接受了,可是秋菀的身體,卻不如她的腦袋會騙人。
終于忍不住捂着口鼻,秋菀跑出牡丹花叢,速度比飛快地掠過花間的蝴蝶還要快。
半彎下身子,秋菀吐了個昏天暗地。
幾乎把膽汁都要吐出來了,秋菀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拍着自己的胸口,她慢慢地直起身來,滿口盡是苦澀的味道。
晌午的日頭有些曬,離太陽落山,好像還要好久。
秋菀眉頭微皺,擡手用袖子擦了擦汗,心裏想着或許這是第一天,所以她才會這麽難以忍受。
以後時間久了,慢慢地,她會習慣的吧。
可是想到以後,秋菀阖了阖眼睛,心裏忽然又不可避免地湧上了幾分帶着悲壯的、視死如歸的痛苦來——
這才是第一天。
在牡丹花田的盡頭處緩了緩,秋菀深吸了一口氣,鼻腔裏湧進來絲絲縷縷淡雅芬芳的花香,讓備受折磨的秋菀覺得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順着那絲絲縷縷的馥郁花香,秋菀看到了牡丹花田旁邊,是一大片粉白的,随風搖曳的山茶花。
有和煦的東風吹拂而來,站在花田裏,秋菀轉過身去,面朝着山茶花,只覺得拂面而來的花香氣息是那樣的沁人心脾。
雖然知道偷懶只能偷一會,但秋菀卻遲遲不願意回去。
走到山茶花的花海裏,秋菀安靜地站了一會,忽然蹲下身去,從一株山茶花樹下拾起一朵淡粉色,模樣很是恬淡雅致的山茶花來。
她還是頭一次知道山茶花落下的時候,原來是整朵整朵地從枝頭凋謝呢。
層疊的花瓣好像繁麗的裙擺一樣漂亮,這麽美麗的花,就這樣落在花樹下,還真讓人覺得有點可惜。
秋菀從衣袖裏取出一方帕子來,将新落的,沒有沾染泥土的幾朵山茶花拾起來,放到帕子上。
把香氣芬芳淡雅的花放在鼻尖嗅了一下,靈機一動似的,秋菀看着掌心裏托着的花朵,原本略帶愁容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笑意來。
一刻鐘後。
發髻上別着幾朵山茶花,兩只耳朵上也分別戴着一朵,秋菀抽出一只手來,将系在臉頰上的帕子,與一個柳條與茶花做成的花環往上拉了拉,卡在鼻梁上。
秋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這麽聰明絕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次鼻端嗅到的,不再是花肥臭熏熏的味道,而是芬芳淡雅的山茶花的香氣。
嗅着山茶花的香味,她眉眼彎彎地笑了一下,低頭繼續給牡丹花上花肥。
秋菀是個很容易滿足,也很會自我安慰的人,雖然天氣晴朗,萬裏無雲的大晌午做活有點辛苦,但聞不到臭味,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想到從前聽雲香經常唱的那首曲子,秋菀情不自禁地也輕聲哼唱了起來。
“圓月沒有弦月尖,奴口沒有郎口甜,何時有個甜哥哥,煮菜不用放油鹽,生米當飯味也甜……”
心情變得像明媚的太陽,和煦的微風一樣好,陰雨綿綿的難過方才被壓下去一些,秋菀卻忽然聽到一道有些奇怪的聲音。
像是銳利的羽/箭劃過空氣的破空聲,又好像是敏捷的大鵬展翅的翺翔聲,秋菀擡起手來,用袖子擦了擦汗,沒怎麽在意地轉頭去看。
還沒有看清出現在自己身旁的那個東西是什麽,秋菀的肩頭,卻驟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撕扯一般的疼痛。
不受控制的,秋菀被帶着跌倒在地。
“啊!”
【作者有話說】
菀菀唱的那首歌是之前我看到過的一首山歌,然後我改了一點兒歌詞,不是原創的,特此标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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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天大概率還有加更,感覺存稿都快被我發完了,不過最近我們這裏疫情嚴重起來了,我們學校都在返鄉,我也快要回家了,回家之後應該可以再存一些吧(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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