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落
失落
第二天,片場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經紀人瞅了瞅賀時律陰沉的表情,碎碎念着打開手機上的日歷。
日歷上的時間是正常的,他沒穿越,可是——經紀人縮着脖子,用餘光又偷偷瞄了一眼賀時律。
可是就一天的功夫,他這好友怎麽突然變得跟冰箱一樣?凍得周遭冷飕飕的,都不用開空調了。
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
抱着關心的想法,經紀人輕手輕腳蹭到賀時律身邊,問他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了?
賀時律淡漠地否認。經紀人一點都不信,“別騙我了,按往常,你現在應該在看推理小說,而不是一臉陰沉地坐在椅子上發呆。”
賀時律冷哼,“發呆比看推理小說好,清靜還不鬧心。”
經紀人奇了怪了,“你這态度變化得也忒快了點,說看推理小說煩人鬧心的是你,前幾天捧着推理小說看得津津有味的還是你。”
賀時律冷嗤,“那時是我瞎了眼,識人不清。”
想起昨天在餐廳中見到的那一幕,賀時律眼神冷凝,神色如冰。
這段時間賀時律一直沒有見到季遇,他以為季遇有事要忙,抽不出空來。
現在看來,他的确是有事要忙,只不過這個所謂的“事”是當禮家二公子的情人。
這一發現讓賀時律的心情極度複雜。
一方面,他不喜季遇攀權附貴、甘當禮玉情人的行為;
另一方面,他又莫名其妙地感到失落、恐慌,像是藏于匣中的寶物被人偷了一樣。
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齊齊堵在心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讓賀時律煩不勝煩,說出口的話也不由得帶上了些許沖意。
經紀人感覺賀時律話裏有話,為了不觸雷,他沒再繼續往下問,轉頭聊起今天的天氣。
“夏天的天氣就是多變,你看剛才還是晴空萬裏,現在天邊已經有烏雲了,一會兒少不了要下雨。”
天氣這個話題總不會出錯吧,經紀人心道。
殊不知,還真就能。
經紀人的話再次在賀時律心中激起一陣波瀾。
室外陰沉的天氣,令賀時律不由得想起遇見白月光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類似的天氣。
那時,賀時律正在江城上大學,在那個同齡人都在肆意揮灑青春的年紀,他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
母親車禍去世,父親重病在床急需用錢,而叔叔卷走了家中所有積蓄,不知所蹤;
奶奶年紀大了,光照顧他生病的父親就已經夠吃力的了,而堂弟年紀又還小,且因為父母早早離婚的緣故,極度叛逆、難管。
一時間,賀時律成了家裏唯一的頂梁柱,每天除了上課和短暫的休息時間,剩下的時間全都在兼職打工,有時候,他一天甚至要做四份兼職。
那天烏雲密布,随時有下雨的可能,少有人出門。
急需掙錢的賀時律沒有選擇,他像往常一樣周轉于各個兼職之間,結束上一個兼職去下一個兼職的路上,他接到堂弟班主任的電話,對方告訴他,他堂弟又逃課了。
正當賀時律為這個消息苦惱不已的時候,另一個噩耗又擊中了他,他父親病情突然惡化,随時都有喪命的風險。
高強度的生活壓力讓賀時律的精神堡壘本就處于一種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狀态,接踵而至的厄運像是一根導火索,直接引燃了堡壘中的炸藥。
炸藥将堡壘外牆炸得四分五裂。
賀時律站在路邊,壓抑許久的情緒化作淚水,無聲滑下,伴随着驟然落下的雨水一起流向地面。
行人們紛紛打傘、找地方躲雨,唯獨他一動不動站在街邊,垂着頭,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他感覺自己困在了雨中,不管往那兒走,都找不到明朗的晴空。
就在他悲傷迷茫之際,一把傘忽然塞進他手中,“給你。”
賀時律詫異擡頭,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看不清對方的具體長相,只模糊地知道那是一個身着白裙的女孩兒。
女孩兒将傘塞給他後,轉身跑到另一個人傘下,兩人眨眼消失不見,賀時律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
女孩兒的出現,讓賀時律發現生活還沒有糟糕到極點,還有人關心他。
賀時律再次充滿前行的勇氣,沒多久,他時來運轉,被星探發掘……
後來無數個晴朗的日子裏,賀時律無數次想起那位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兒,她成為了賀時律心間的一束白月光。
每個睡不着的夜晚,賀時律總會想她現在在哪裏?
有沒有男朋友?
若是沒有,能不能……能不能讓他做她的男朋友?
“還是別了吧。”季遇坐在禮玉對面,将裝着戒指的小盒推向禮玉。
分手的事解決了,季遇打算把戒指還給禮玉,誰知禮玉想讓他留下,“留下吧,本就是為你訂制的,還給我,我也用不上,只能扔在抽屜的角落裏生灰。”
“問題是我也用不上,留下來,還很可能添麻煩。”
禮玉搭起二郎腿,很是不以為然,“一個戒指,能添什麽麻煩?”
“麻煩大了去了好嗎!”季遇連比帶劃,給他解釋,“你想,未來我交了女朋友,被我女朋友看到這枚戒指,她會怎麽想?”
“她——”禮玉剛說了一個字,季遇的手機鈴聲響了。
接完電話,季遇起身把戒指盒放到禮玉手中,“是小白打來的,他有事找我,我先走了,這戒指你還是拿回去吧。”說罷,季遇匆匆離開。
禮玉望着他又一次逐漸遠去的背影,緩緩收攏手指,緊緊握住戒指盒。
去見小白的路上,路上季遇右眼皮總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系統笑他迷信。
季遇呵呵一笑,【我一個死過一次的人,迷信點怎麽了?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求月老。】
系統得意極了,【哈,這你就說錯了,我不僅求月老,我還求主神大人,觀音菩薩……】
所以,這家夥哪來的底氣說他迷信?
時間在一人一統中的插科打诨中飛速消逝,季遇來到小白所說的地方,看到小白的第一眼,心裏一咯噔。
小白那生無可戀、恨不得就地找副棺材鑽進去的模樣,令季遇心有餘悸。
他記得小白上次露出這種神态,還是因為——
想起上次的情形,季遇兩眼一黑,沖着小白脫口就道:“你又把人家的狗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