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邀請
邀請
“那是個誤會,逢朝哥,我沒有交男朋友。”季遇将事情的起因經過簡單給杜逢朝解釋了一遍。
“原來如此,”杜逢朝含笑的聲音穿過電話,傳入季遇耳中,“我們小遇真是人美心善。”
“也、也就還好啦,沒逢朝哥說得那麽誇張。”季遇聽得面皮發紅,手不自覺地摳沙發邊,摳着,摳着,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系統,人美心善這個詞,我怎麽聽着有些耳熟?】
系統冒頭,【你不記得了?撈魚那天,你就是這麽誇杜逢朝的。】
季遇如遭棒喝,啪的一聲捂住嘴巴,他怎麽就管不住他這嘴呢!
雖然已經知道杜逢朝沒有嫌棄他,但作為一個有虛榮心的人,季遇仍免不了有一絲絲的尬尴。
為了避免尬尴,他趕緊把即将走上歧途的話題往回扯,繼續就男朋友的話題和杜逢朝往下聊了下去。
中途,季遇說得有些口渴。在他扭頭找水時,一直保持沉默的杜逢朝,不疾不徐開口,“小遇說得很有趣,我聽得也很開心,只是……”
頓了一下,杜逢朝接着道,“小遇還很年輕,談戀愛的事不急,沒必要現在就交男朋友。”一直聊男朋友的話題,讓杜逢朝誤以為季遇想交男朋友了。
季遇咽下口腔中的水,握着只剩半杯水的玻璃杯,笑出了聲,“逢朝哥,你放心,我沒想過現在就交男朋友。”
電話對面,落地窗的玻璃清晰映出杜逢朝眼中的笑意。
又喝了一口水,季遇道,“準确地說,我這輩子都不會交男朋友,我是直男,要交,也是交女朋友。”
忽有失落從心間劃過,杜逢朝還未來得及抓住它,它便已消失不見。
揉揉太陽穴,杜逢朝轉身給魚缸中的透明小魚添了一些魚糧,“小遇說得是。”
季遇嘿嘿笑了兩聲,又說了幾句後,他一本正經道,“逢朝哥,你周六有時間嗎?”
“有的。”
“太好了!”季遇飛速向杜逢朝提出邀約,“既然有空,那我們周六一起去吃飯,好不好?我請客。”
杜逢朝揚着嘴角,答得飛快,“小遇的邀請,我說什麽都是要去的。”
“那我們說定了,逢朝哥!”得到杜逢朝的同意後,季遇以一句歡快的“不見不散”結束通話。
杜逢朝看着屏幕暗下去的手機,笑着将其放好,人也重新坐回辦公桌後。
一牆之隔的辦公室外,張助理立在辦公室門前,一手拿文件,一手舉起、握拳,給自己加油打氣。
做完這些動作,他才擡手敲門。聽到杜逢朝的“進”字,他長長呼出一口氣,提腿踏入,“杜總,這是您要的文件。”
把文件放到指定的位置,張助理看向杜逢朝,這一看,吓了一跳,這個笑得堪比四月春風的人是誰?
他那個皮笑肉不笑的吸血鬼上司哪兒去了?
這段時間,杜逢朝雖然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模樣,和往常看起來沒什麽差別,張助理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這也是張助理進門前緊張的原因,畢竟有個詞叫“殃及池魚”。
張助理進門前就做好了變魚幹的準備,誰料,杜逢朝的心情好轉了,甚至好得都有些過分。
因驚訝,張助理站在原地遲遲沒動,杜逢朝問他,“還有事?”
“沒事,沒事,杜總您接着忙,我就不打擾您了。”回神的張助理,一路小跑,加速離開辦公室。
*
八月的日光,熾烈晃眼,灼得人皮膚生疼。沿牆攀緣的淩霄花,舉着一個個小喇叭似的橘色紅花朵,随風搖蕩。
有調皮的花朵,伸着腦袋,悄悄探進季家二樓的書房裏。
書房是季父的,平日裏季父會在這裏辦公或者看書,今天,他既沒有看書,也沒有辦公,而是——
季父坐在書桌後,沖前方大吼:
“臭小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記心裏!什麽,記心裏了?”
“你可真會睜眼說瞎話,看看你的績效,我都不好意思承認你是我兒子。”
“說句不好聽的,就你這德行,機遇來了,抓都抓不住!”
說到這裏,季父停下來,對着書桌前空無一人的空地,滿意地點頭,“不錯,不錯,情緒飽滿,語氣铿锵,等臭小子進公司工作了,我就這麽說他,現在我先提前練好。”
季父端起手邊的茶杯,想着等潤完嗓子再練一遍。
茶水剛入口還沒咽下去,樓下忽然傳來一道驚天泣地的鬼哭狼嚎聲,驚得得季父“噗”的一聲,将茶水噴得到處都是。
“造孽啊,我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噪音污染源!”這聲音是誰發出的,季父不用想就知道。
匆匆收拾好殘局,季父抓着雞毛撣子,直奔樓下,走到中途,又折回去,加了副耳塞才敢繼續下樓。
樓下的季遇渾然不知危險即将降臨,還在閉着眼睛忘情歌唱。
古人說得好,忘掉一段記憶的最好方式,就是創造一段新的記憶代替它,季遇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他想創造一段新的記憶,代替他給杜逢朝留下的出糗記憶。
問題來了,創造什麽新記憶好呢?
經過思考,季遇決定給杜逢朝露一手,向他展示自己的才藝。
這樣一來,既能抹去舊記憶,又能增加杜逢朝的好感度,簡直是一箭雙雕。
在不知道季遇的才藝展示是給杜逢朝拉二胡之前,系統也很贊同這個主意,當它知道後,說什麽都不贊同了。
讓季遇拉二胡給人聽,這和蓄意殺人有什麽區別!
好說歹說,系統終于讓季遇改主意了,季遇決定不拉二胡,改唱歌了。
這可苦了系統了,別看季遇是個聲控,其實他五音不全,唱歌賊難聽,系統聽了兩句,就開始想死後埋哪兒了。
來到樓下的季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和系統相比,季父的優勢在于不用多想,他就知道自己會葬在哪裏。
“臭小子,別嚎了,再嚎下去,我就要去西山和你媽做鄰居了!”西山是季家陵園所在地,季遇他媽在季遇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爸,我沒時間聽你開玩笑,我忙着練歌呢。”
季遇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歌聲有多難聽,繼續扯着嗓子,在客廳裏引吭高歌。
魔音貫耳之下,連雞毛撣子都在瑟瑟發抖。季父長嘆一聲,轉頭躲去後花園。
別說,後花園就是清淨,坐在花園裏的白色長椅上,季父覺得自己還能再活個120年,只是有個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唱歌那麽好聽,怎麽臭小子就沒遺傳到一丁半點?不應該啊。”
懷着深深的惋惜之情,季父起身,張開雙臂,模仿着歌唱家的動作,扯着喉嚨唱了一段。
一段唱完,季父意猶未盡,還想再來一段,張管家匆匆現身後花園,一身風塵仆仆。
看到季父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裏,他松了口氣,“您沒事就好,先生。”
季父不明所以,“發生什麽事了?”
張管家解釋,“我剛剛聽到後花園裏有驢叫,以為有驢闖進來了,怕它傷到您,便趕緊趕了過來。”
“……”
季父讪讪歇了唱歌的心思,但季遇沒歇,他從早唱到晚,一刻不帶停的。
在季父和系統的求神拜佛下,三天後他終于不唱了。
神明顯靈了?
——不,周六到了。
周六當天,季遇邀請杜逢朝去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家中餐廳。
杜家家教嚴格,杜逢朝從小在各種條條框框下長大,“食不言寝不語”便是其中一條。
但這次和他一起吃飯的人是季遇,杜逢朝的話,從兩人見面開始就沒有停下來過。
咽下口中的食物,季遇問他,“……高爾夫、網球、鋼琴、馬術……逢朝哥小時候要學的東西好多啊,有沒有想過逃課?”
杜逢朝颔首,“想過,最後又放棄了。”
季遇頭點得跟搗蒜似的,“我懂,我懂,逃課這種事,我也放棄過好多次,不過有一次我成功了。”
成功的那次,季遇躲到儲藏室睡了一下午,結果想出來吃晚飯的時候,出不來了。
原來季父故意讓人把門鎖死了。這不算什麽,季遇可以忍,讓季遇忍不了的是,季父居然在門外,故意給他念菜單聽!
“我越聽越餓,越聽越餓,聽到最後,餓得差點把門把手都吞進去。有了那次的教訓,從此以後,我就再也不敢逃課了。”
這的确像是季遇能做出來的事,杜逢朝聽得忍俊不禁,“我不逃課的原因和你類似。”
季遇捏着筷子,一臉驚訝,“哈?你們家也用不讓人吃飯這招?”杜逢朝籠統地答了個差不多,說完這個話題,兩人又繼續聊別的。
整頓飯在愉快的聊天氛圍中來到結尾,兩人一起往餐廳門口走。
季遇一直籌劃着在杜逢朝面前一展歌喉,一出餐廳,他立刻向杜逢朝提議,“不如我們再去KTV玩玩?”
杜逢朝看着他雙眼發亮的模樣,欣然答應。
兩人轉頭踏進一家KTV,踩着KTV走廊的地毯前往包廂的途中,他們聽到前邊有兩個人在聊電影。
一人問,“老張,我上次提到的那部電影,你看了嗎?”
另一人答,“看了,看了,一回家就看了,太好看了,不愧是賀影帝演的。”
賀影帝?
那就不是賀時律!
意識到這點的季杜二人,同時轉頭,看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