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繼父
繼父
經紀人剛想去看季父的照片,握着的手機忽然又響起來,面含歉意地沖二人揚了揚響個不停的電話,他飛快跑出包廂接電話。
他一走,包廂裏頓時只剩下賀時律、季遇二人。
賀時律下意識去看季遇,目光相對的剎那,季遇不假思索地咧開嘴,沖賀時律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瞬間,賀時律堵在胸口的郁氣,散得一幹二淨。定了定神,賀時律将注意力轉到季遇的手機上。
一想到手機上的人是季遇的繼父,賀時律的心一沉,在安寧講的小說中,主角的繼父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反面角色,經常賭博不說,還愛家暴主角。
搞不好季遇的繼父……賀時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飛速看了一眼季遇。
賀時律告誡自己,不能因為一部小說,一棍子打死天底下所有繼父。
将這句話默默念了三遍,賀時律終于能心平氣和地去看季遇繼父的照片,可能是拍攝時手抖的緣故,照片拍得并不清晰,上面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廊:
一個身穿灰色休閑裝、奔跑中的中年男人,氣勢洶洶瞪着鏡頭後的人。
中年男人的面目被拍糊了,但他手中的東西沒有糊,只見他右手中高高舉着一根雞毛撣子,看樣子是要打人。
賀時律心一緊,忙問季遇,“他這是要打誰?”
“呃,”季遇尴尬地摸鼻子,“實不相瞞,家裏的雞毛撣子都是給我準備的,換句話說,是在打我。”
早在憑一己之力救活一片魚塘前,季遇就已經憑一己之力養活一整個雞毛撣子廠了。
“他經常拿雞毛撣子打你?”最糟的猜測成真了,賀時律喉嚨幹澀,指節泛白。
季遇擺手大咧咧道:“算不上經常,也就是一個月四五十次吧。”
一個月總共才31天。
賀時律攥緊手指,忿意、憐惜交替在他心中翻湧,他聲音凝滞地問季遇,你是不是缺錢?
季遇驚了,“這你都知道!”他可太缺錢了,如果不缺錢,他早就揮着支票去當他的投資人了。
又對上了。聽到答案的賀時律,定定看了一會兒季遇,然後神色複雜地閉上眼睛。
繼父、家暴、缺錢、富二代、薅羊毛、吃土、身不由己。
一個不漏,所有元素全都對上了。賀時律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短短的功夫裏,季遇在賀時律心中的形象完成了一個極大的轉變。
以前,賀時律認為季遇是個不走正道、自甘堕落的年輕人。
現在,他以為季遇是無人疼愛、瑟瑟發抖的可憐小白菜,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季遇不知賀時律所想,他一直惦記着楊老板的獨家小竈,給賀時律看完自家親爹的照片,很快就走了。
他走得輕松,賀時律就沒那麽輕松了,他坐在原位,雙眼無神,連經紀人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直到經紀人扯着嗓子喊他,菜上來了,可以動筷了,才恢複正常。
所謂的正常,其實也只是表面上的正常,實際上,賀時律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對面的經紀人說了什麽一概不知。
直到聽到某個關鍵詞,才擡起頭,“好好的,突然提禮玉做什麽?”
“禮玉?”經紀人嘴裏含着食物,說起話來含糊不清,“我沒提禮玉啊,你是不是聽錯了?”
賀時律放下一直未動的筷子,他一點胃口也沒有,“沒提禮玉?你剛剛不是在說富二代?”
“嗐,我說的是另一個富二代,”經紀人匆匆咽下口中的食物,給他八卦。
“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家店嗎,因為我聽人說這家店的魚特別新鮮,都是老板從自家魚塘撈上來的,不過前段時間……”
經紀人告訴賀時律,前段時間店主的魚塘差點倒閉,幸好有一位富二代為了練習釣魚,把店主魚塘裏的大部分魚都買走了,魚塘因此起死回生。
“還有啊,”經紀人極為好事地對賀時律道,“我還聽說,那富二代是個難得一見的大帥哥!”
見他越說越離題,馬上要停不下來了,賀時律果斷做出“停”的手勢,讓他趕緊閉嘴吃飯。
“別啊!”經紀人火急火燎地豎起一根手指,臉上堆滿讨好的笑容。
回答他的是一記冷飕飕的眼刀。
經紀人弱弱地晃了晃那根豎起的手指,“我就再說最後一句,你是怎麽從‘富二代’這個詞想到禮玉的,雖然他确實是富二代不假?”
因為什麽?
賀時律腦海中劃過季遇的身影。
賀時律将禮玉帶入小說中那個對主角強取豪奪的富二代,季遇自然就是那位被他強取豪奪的可憐主角。
一想到季遇私下可能沒少受禮玉磋磨,賀時律心緒難寧,整個晚上都沒怎麽吃東西,也沒回答經紀人的疑問。
“好吧,怎麽想到禮玉的,這個問題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我也不逼你,我想說咱要不再去別的地方,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經紀人以為賀時律不喜歡這裏的菜品,剛打開包廂門就提議再找地方吃一頓。
賀時律回絕了,再換幾家他也沒心情吃東西。
經紀人張嘴要勸他,這時,熟客和老板打招呼的聲音從過道裏傳來。
“老楊,你魚塘的事我們可都聽說了,來,滿足一下我們這些老熟人好奇心,和我們說說,是哪家的公子救了你的魚塘啊?”
楊老板笑呵呵的聲音随之響起,“大名鼎鼎的季家,你們應該都聽過說吧?救我魚塘的正是季家的小公子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