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就算有人想放棄你們
就算有人想放棄你們
2032年。
七個少年聚在一起，邊看春晚邊吃年夜飯。中途幾家家長不放心孩子們，陸續打電話過來，不過在他們紛紛炫耀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後，家長們果斷挂了電話。
将近十一點時，樓外的居民紛紛跑到了樓下放起了煙花，幾人自然也不肯放過這個熱鬧，于是就都“全副武裝”，帶着家裏所有的煙花擠進了人群中。
四處皆是幼童和家長，小朋友們身上穿着喜慶的紅色棉襖，頭頂戴着小牛帽子，如一個小炮仗一般在人群中興奮地尖叫着跑來跑去。身處其中只感覺到濃厚的年味兒和熨帖的煙火氣。
忽然，幾朵球狀煙花在空中炸開，亦如火樹銀花，瞬間将天邊照亮了二分之一。人群尖叫着，煙花如星子一般向四處迸濺開，拖出一長條尾焰，宛如壯麗的流星群，令人心馳神往。
今年除夕格外熱鬧，雖然鄰國在這一年裏還是在冥頑不靈地立志于搞事大業，立志于将自己作成全世界的敵人。但其它國家如何，對于強大的祖國而言也不過是蚍蜉撼樹，撓搔捉癢。
這一年裏國家科技飛躍式發展，在世界上，隐隐呈現出了一種一騎絕塵的跡象。鄰國搞事越來越頻繁，其實說到底也是在恐懼着這尚且溫和的東方巨龍徹底抖擻精神。
國家的富強，也給予人民更幸福安樂的生活。此間國際局勢風雲莫測，變化詭谲。各國在國際上如履薄冰，寸步難行，受的憋屈反而加倍地在國內讨回來，宛如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獸，輕輕松松就能将普通人剝去一層皮。
但華國卻将人民保護得很好，天上璀璨的煙花便是一種佐證。如今人們真切地生活在一個切實存在的桃花源裏。
煙花大軍過去後，小區裏的家長們在樓下放好了電子煙花，然後大家都回到了樓上去煮水餃。
也當水餃出鍋時，時間來到了最後三十秒倒計時。
幾人坐在桌前吃着水餃，一起跟電視上的主持人倒數——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嘭——”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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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放起了煙花。
大家滿懷喜悅地說：“過年好！！”
程光一口氣喝完橙汁，舉着手說：“我來說幾句！”
“說！”
“首先就是，今年認識了老祝，除此之外，沒想到之前不怎麽熟悉的我們竟然能在短短半年裏成為這麽要好的朋友，很開心！還有，這是這是咱們第一次一起過年，感覺不錯，希望之後我們也能一直有這樣的機會——希望我們能做一輩子好朋友！”
他們笑起來。
“那必須的，一輩子的朋友！”
“必須的啊，你這不是說廢話嗎？”
唐秋晚啧啧嘆道：“沒想到啊，程光你還能說出這種話？”
程光十分大言不慚地自誇：“那必須的，我這叫心細如發，鐵漢柔腸！”
其餘幾人看着他，十分真情實感地“yue”出來了。
這群家夥，根本溫情不了一點！
程光瞬間炸毛：“可惡！你們太過分了！你們知道自己輕輕的一聲yue，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嘛？！”
唐秋晚以牙還牙，泫然欲泣地模仿：“你們知道自己輕輕的一聲yue，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嘛？！”
其他人：“噗……”
好神似。
程光：“！！！”
“唐秋晚老子跟你拼了！”
說着說着，幾人又開始打打鬧鬧。
在歡聲笑語中，2032年成為了過去。
2033年。
雖然心中滿是不舍，但在同學們一萬個不情願的哀求下，新的學期還是到來了。而此時，時間已經來到2033年2月14日，距離高考還有不到四個月。
開學第一周，學生們還沉浸在假期生活中遲遲調整不過狀态來。上課無精打采，讀書有氣無力，狀态十分缥缈，總之十分浮躁。
為了讓學生們意識到現在時間的緊張，開學後第二周周一，在升國旗儀式結束後，校長讓全體高三學生轉移到學校大禮堂。
一進門，桑青發現禮堂前面挂着一條紅色橫幅：“高三開學儀式暨高考動員大會”。
桑青其實是知道這個大會的，因為提前一天的時候，班主任就來找到他，說是今天的動員大會要讓他上臺演講。
代表演講這是動員大會很常見的環節，以往都是桑青上臺，更何況他寒假期末再次霸榜，學校讓他發言很正常。
發言的主題是“夢想與奮鬥”，按照慣例，本來演講稿是應該桑青自己準備的。但是桑青在拿到發言主題後卻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辭藻華麗的堆砌他得心應手，但是要讓他寫“夢想”，他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似乎從來沒有靜下來構想自己的未來。
對去年期末考試的優秀學生進行表揚，公布學期任務，強調高考時間的緊張，列舉高考形式的嚴峻——大篇幅都在說高考如何殘酷，最後擔心打擊學生們的積極性，話鋒一轉對學生們進行加油鼓勁，再打雞血一樣進行了宣誓。
但是不知不覺間，無形的壓力出現在學生心頭，即便是宣誓再铿锵有力，也無法排解心中的沉悶與焦躁。
動員大會結束後，本來還是十足樂觀的學生們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兒吧唧地回到教室，都有些悶悶不樂。
回到班裏後，學生們的情緒很低迷。
就連桑青都有些消沉，恹恹不樂。
周麗麗一來到教室就注意到學生們的不對勁了，要是以前，就算上課了，學生們的吵鬧也能把教室給掀翻了；但是今天卻不一樣了，現在甚至還沒上課，走廊上冷冷清清，都沒聽到什麽聲音，往班裏一看，學生們都在悶頭學習，一言不發。
看來這場動員大會還是起了一些作用啊。周麗麗想到。
不過看樣子負面作用還是占大多數，她注意到很多人情緒都很消極。
——看樣子教導主任那句“你們本就是被這個時代抛棄的那一批人”還是給同學們帶來了很大的打擊。
确實說的很過分，過于偏激了，當時聽到這句話時周麗麗都震驚了很久，差點當場反駁出來；旁邊的曹老師非常生氣，要不是那麽多人一起控制着他，他早就沖到講臺上把動員大會鬧了個天翻地覆。
但是也不能一直這樣萎靡不振。
周麗麗嘆了口氣，上臺拍拍手：“好，大家先放一下手裏的作業，咱們簡單開個小會。”
學生們低着頭，默默放下筆，安靜地聽着。
頭一次這樣沉默，讓周麗麗十分不适應，她心裏又開始埋怨教導主任說話太偏激。
為了不使學生們的心靈再次受到傷害，她說話時下意識放軟了語氣。
雖然如此，她說話的內容卻并不十分吻合。大約是掩耳盜鈴了。
“已經開學一個星期了，咱們剛剛也開完動員大會了，大家也應該都意識到了，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雖然看上去說還有三個多月，但是一旦除去周六日，除去清明五一那些假期，滿打滿算，能坐在教室裏好好學習的日子也就只剩四十五天。其中再除去一二三模考，還有期中月考，除去信息采集畢業照什麽的，咱們能學習的時間其實也就一個月左右，而且你能保證這些天裏你能心無旁骛地學習嗎？不能吧。教導主任說的沒錯，咱們已經沒時間了同學們，都該收收心了啊！”
話未說完，臺下同學們開始小聲地嘆氣，看起來精神狀态更糟糕了。
周麗麗一頓，話鋒一轉，道：“雖然這樣，但也不代表教導主任說的話都是正确的。”
學生們嘴裏的嘆氣嘆到一半，接着坐直了脊梁，看向了神情溫和的班主任。
“就比如說，教導主任說咱們是被時代抛棄的人，這句話我是絕對不同意的。不光是我，其他老師也同樣不同意——教導主任大概是講話講得上頭了，說話時都沒怎麽思考，什麽話都不經腦子地出來了。因此這些話大家随便聽聽就行，不要當真。”
“但是老師，網上的人确實都在說我們是被時代抛棄的一代。”有人不爽地說，但是語氣卻很沒底，“好像确實是這樣……”
“胡說！”周麗麗的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網上的人那都是瞎說！那都是一些真正被抛棄的人想要毀掉你們這充滿希望的一代人的酸言酸語！”
她厲聲呵斥道：“而且網上的話能信嗎？說這些話的人都不知道是什麽妖魔鬼怪，你一個活生生的人為什麽要聽一些魑魅魍魉素質低下的狂吠！能不能有自己的思考，不要人雲亦雲好嗎？”
她臉上出現了很明顯的怒氣，這也是她頭一次在學生面前如此失态，學生們一時間噤若寒蟬，有些怔愣地看着她。
周麗麗急促地喘了口氣，繼續說：“同學們，我敢說，你們絕對不是被抛棄的一代，你們是國家最需要的一代人，是充滿希望的一代人。如果真有人說你們被抛棄，那此人絕對是有些失心瘋，絕對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因為他們在嫉妒你們如此昂揚，如此優秀，如此陽光，擁有如此光明的未來——即便是教導主任，他能說出這種話，他純屬腦子有毛病，他神經病，他瘋言瘋語！其他老師絕對不會這樣認為！”
“同學們，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但你們應該會相信自己的判斷。你們或許聽說過這樣幾句話——8090後是被毀掉的一代人，00後是垮掉的一代，然後就是你們，10後，是被時代抛棄的一代。”
“但是你們想一下，你們的父母，大多是00後，或者是90後，但是他們真如網上所說的‘被毀掉’了嗎？真的‘垮掉’了嗎？我想沒有吧，不正是這一代人從60後70後手中接過接力棒，又将我們的國家建設的如此強大嗎？看80後，我鬥膽用我作為例子，鬥膽拿我們的教職工團體做例子，我們‘被毀掉’了嗎？我作為當事人，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們，絕對沒有。”
“而你們，10後，絕對不是被抛棄的一代，相反，你們未來是要從長輩手中接過接力棒，将國家建設的更加富強的。大家都熟知這樣一句話，少年強則國強，作為長輩的我們向來是将你們看作希望好好保護的——如果有人開始抨擊、用如此尖銳的言論去抨擊尚且為少年的你們，那他們真的是在為你們扼腕嗎？”
不是。
同學們心裏很清楚這個答案。
他們靜靜地看着老師，眼底黯淡的星光再次熠熠生輝。
“——不是！真為了你們好，那應該從精神上從心靈上将你們教育成一個堂堂正正的、奮發圖強的青年。但如果真的有人揪住‘抛棄論’不放，那我可以說，他們是想害你們，他們見不得祖國的希望好，他們見不得國家好，他們不配作為一名華國人！”
“而且就算真的有人想放棄你們，你們也絕對不能放棄自己！”
周麗麗情緒越發激動，眼眶有些發熱。
她氣憤地說完後，深吸幾口氣冷靜下來。過于充沛的情緒一斷，突然就感到有些疲倦，她一下子變得頹然：“抱歉，我太激動了，說話可能會有些偏激。但是這确實是我想說的話，同學們應該相信自己，做一個有自信、有自我的人。信息時代，信息真真假假難以辨別，讒言惡語也能僞裝成糖衣炮彈，且人言可畏，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斷，不能讓充滿偏見的惡意擊垮自己的內心。”
她話音剛落，臺下不知是誰率先鼓起了掌，緊接着，學生們紛紛鼓起掌來。
瞬間，掌聲穿透牆壁，響徹整棟高三教學樓。
周麗麗一怔，眉眼柔和下來。
其實這群孩子像往常不被看好的任何一代人一樣，身上有着不服輸的勁，不屈服于命運，未來必将創造一份奇跡。
等兩邊心情都平複下來後，周麗麗擡擡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咱們徹底翻篇了，大家也打起精神來。”
“好！”
“接下來，咱們進行下一個流程。”周麗麗恢複平靜，說：“大家都到外面來按高矮個排好隊，咱們排一下座位。”
同學們瞬間收起感動的神情，滿是不情願地發出“啊——”的聲音。
“都快高考了，還換什麽座位啊老師。”
“對啊，別換了吧，太麻煩了，還得搬書。”
“不想換位置啊，這個位置就很好啊！”
“嗚嗚嗚我不想跟我寶貝分開！”
講臺上周麗麗十分冷酷無情地駁回了他們的提議，表示：“過去一年很多同學都長高了，現在的位置安排十分不合理。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同學們關系太好了，上課容易說小話。”
同學們哀怨聲更大了——
就是因為關系好才不想分開啊！
不過有幾個人跟班上依依不舍的場景格格不入。
最後排，桑青和江初默默看了彼此一眼，然後十分嫌棄地扭過頭：
真心煩，他們兩個的身高到最後還是要安排在一起啊！誰想跟這家夥當同桌啊，快随便來個人把他換走啊！
2033：學校開學；班級換位置
注：“......少年強則國強......”出自梁啓超先生的《少年中國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