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被高考生生委屈了一個多月的魏亦遠重拾覺皇雄風,大有一睡不醒的架勢。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透出一縷,周疏睜開眼睛,不出意外的發現懷裏窩着一個。
魏亦遠側着身子靠在周疏胸前睡的正香,呼吸平緩的落在他睡衣領口敞開的地方,一只手委委屈屈的蜷在身前,另一只手搭在周疏腰際,縮成一小團乖巧的不得了。
周疏半撐起身子,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動作輕緩的撥開他垂在額前的亂發。
指節修長的手猶豫了一下,若即若離的撫過魏亦遠的臉頰。
周疏突然意識到他們離的太近了,一直萦繞在鼻尖略帶甜香的沐浴露味道更加清晰,好像要直接鑽進尚未清醒的大腦,擾亂滿心思緒。
明明他們用的是一個瓶子裏的浴液,可是到了魏亦遠身上卻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
就像魏亦遠小時候說過的那樣,總是能從一群人中分辨出周疏的味道,他似乎也有點明白那是個什麽感受。
幾乎是情不自禁的低下頭,蜻蜓點水般的親了魏亦遠的額頭。
就在觸碰到的一瞬間,魏亦遠突然擡起手,惡狠狠地抱住周疏,臉頰在他頸窩蹭了蹭。
如果要形容周疏此時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做賊心虛還讓人抓了個現形,腎上腺素被活生生吓出個井噴式的波濤洶湧。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僵着身子慢慢低下頭,發現魏亦遠依然閉着眼睛,睡的像頭豬一樣,還吧唧吧唧嘴,沒有一絲要醒的跡象。
周疏驚魂未定的松口氣,小心翼翼的拿開魏亦遠的胳膊,起身将窗簾掩好後才出了屋。
直到中午,指針穩穩的越過了十二點,魏亦遠才迷迷糊糊的起床,揉着眼睛嘟囔,“我餓。”
魏爸魏媽沒在家,周疏系着圍裙,正在廚房裏一板一眼的切菜,見他起來擦了把手,把鍋裏一直溫着的小米粥端了出來,“先喝點粥,飯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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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亦遠盤起腿坐在餐桌前,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拿起勺子喝了幾口,幹脆把碗一推,一只手托着腮幫子,眼巴巴的望着周疏,等待投喂。
周疏正擡手拉開吊櫃,從一堆瓶瓶罐罐裏挑出兩樣,微蹙着眉在看,表情認真的不得了。
都說會做飯的男人最帥,周疏還占了三分天生麗質,修長的身形落在迷弟眼裏簡直好看的一塌糊塗。
魏亦遠甩了甩頭,腦袋昏沉沉的有點眩暈,掐指一算自己活活睡了十二個小時,其中至少有六個小時在做找不到周疏的噩夢,這一覺睡的累到夠嗆。
見他蔫乎乎的趴着,周疏端着香氣四溢的土豆炖排骨放在桌上,問他,“怎麽了?是不是睡多了不舒服?”
魏亦遠點點頭。
“吃完飯出去走走吧,正好晚上去吃鐵鍋炖魚?”
魏亦遠立馬直起身子雙眼放光,“妥了!”
對于他來說鐵鍋炖大魚根本就是一針強心劑,包治百病。
三菜一湯,兩葷一素,均衡營養合理搭配,周疏從來不會委屈他家小祖宗。
魏亦遠愛吃什麽不吃什麽,不愛吃的怎麽才能哄他吃下去,他甚至比胡秋萍還清楚幾分。
周疏将剝好殼的基圍蝦放在魏亦遠面前的盤子裏,直到堆成了個小山才去廚房洗手,“後天去看爺爺奶奶,跟我一起嗎?”
魏亦遠夾菜的手停在半空,側過頭用審視的目光盯住周疏,“有古怪。”
“???”
“你以前都不會問的…”
“……”他可真就是随口問一句。
“你是不是不想帶我,我要跟奶奶說!”
周疏哭笑不得的去揪他臉,“你還講不講道理了?”
魏亦遠咬住筷子口齒不清的說,“正好下午去買點脫水蛋糕,奶奶可喜歡吃了。”
盛夏的酷熱和太陽一起被陰雲擋住,天色沉沉,空氣裏帶着些雨前的潮濕,環路上堵成一條車尾燈拼成的長龍。
車裏放着歌,魏亦遠坐在副駕駛,搖下車窗看着外面低聲跟着哼唱。
一首歌播完,他們大概也就只往前挪了個百來米。
兩首歌切換的短暫間隙後,熟悉的輕緩旋律響起,魏亦遠怔了怔,突然意味不明的揚起嘴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哼累了,他也沒再跟着唱,側頭看了周疏一眼,歪在座椅上合上眼睛。
“如果跨越過彼此那道邊界,是靠近還是更遙遠。”
有時歌聲入耳撥動心弦,未必是曲調有多動聽。
葉氏脫水小蛋糕是個都市傳說,似乎是突然某一天就火了起來,火到一發不可收,門面又小又破又偏遠,店主是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妻,幹起活來如同慢放電影,偏偏一鍋還出不了多少,每天千裏迢迢上趕着來排隊的人只能在一旁看着幹着急。
沒等周疏找好地方停車,魏亦遠率先下來沖過去排隊。
看着排到轉了兩個彎的長隊,他眉角抽了抽,“我去…”
魏亦遠拍了拍他前面的小夥子,“哥們,這裏…每天都排成這樣麽?”
小夥子揚起頭用下巴指向五十米開外的十字路口,“最誇張的時候排到那。”
“……”
所以每次他鬧着想吃的時候,周疏都得跑這麽大老遠來排一眼望不到頭的隊?
魏亦遠擡起頭,正好看見周疏接着電話走過來。
那個看了十八個年頭的身影早就清晰的印在腦子裏,明明對他的一切都無比熟悉,卻又好像怎麽都嫌不夠。
魏亦遠将手揣進褲兜裏,強忍着內心想當狗皮膏藥的沖動,跟上前面的人邁出一步。
排了個把小時,終于他們倆前面只剩下一個老太太和剛才那個小夥子。
魏亦遠一臉生無可戀的垮着肩,眼神空洞的望着那對不急不躁磨磨蹭蹭的老夫妻,“…可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周疏無奈,“讓你先回車裏又不願意。”
魏亦遠皺着眉,怨念到不行,“真的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吃了!你怎麽從來沒告訴我這麽費勁。”
周疏笑着揉了揉他腦袋,“沒關系的。”
老頭子戴着防熱手套,端着碩大的托盤走了出來,才剛一掀開,一股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
站在櫃臺前的老太太慢條斯理的從挎包裏掏出個購物袋,三兩下抖落開,魏亦遠随着她的動作眼睛越瞪越大,直到那個容量驚人的包完全攤開,他僵硬的扭頭看向周疏,“這…這,來者不善啊。”
下一秒中氣十足的女聲響起,“全要了!”
“……”魏亦遠的臉黑了個徹底,一頭栽進周疏懷裏,“讓我崩潰一下。”
魏亦遠最愛吃的鐵鍋炖大魚在西六環,定都峰腳下的一個小農家院,除了炖大魚,他還對那裏的菜窩窩有一種執迷不悔的熱愛。
快到的時候周疏接了個電話。
張涵生的大碴子味順着無線電波鑽出聽筒,“你擱哪兒呢?”
周疏看了一眼遠處的路标,“剛到門頭溝。”
“你好好的上那幹哈去啊?”
“吃鐵鍋炖魚。”
“嘿,是不是帶咱弟弟去的啊?”
周疏默默側頭看了一眼正在全身心放空的魏亦遠,驢唇不對馬嘴的回了句,“我的。”
張涵生哈哈笑着,“發個位置,我跟于灏雲一起呢,馬上就來哈!”
“…我什麽時候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