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貓貓轉校生
貓貓轉校生
接到黃老師的電話後,沒有猶豫太久,許樓就訂了時間最近的機票。
有好不容易争取來的合作機會,但他決定放棄。
他已經因為那次缺席錯過了妹妹的離去,不能再因為工作失去另一位親人了。
這幾日,許樓基本沒合眼,将手頭工作盡量收尾,趕着登記倒計時上的飛機。
喬醫生早就坐在位子上,正翻看厚厚的心理書籍。
她遞過來一個眼罩:“你還是先補個覺吧,別還沒見到小維,你就先倒下了。”
許樓接過來,只放在一邊,按着眉心,有些疲倦地開口:“我不明白。”
喬醫生:“你不明白什麽?”
許樓低聲喃喃,仿若魔怔:“難道抑郁症就是不可能治愈的嗎?無論怎麽努力,都不可避免的惡化……”
喬醫生打斷他:“好了,老板,你已經開始說胡話了,快休息吧。”
許樓沉默一瞬:“我走的時候,小維還很好。”
他依靠在靠背上,卸去所有氣力,話語很輕。
“就像那天早上,我離開家時,小妹看起來也很好。”他喃喃自語,“抑郁症,多可怕啊。前一秒還笑着與你撒嬌的人,下一秒就可以縱身一跳。”
喬醫生在心裏嘆氣。
是,親人的病痛可怕,老板你自己的呢?持續幾年的創傷後應激障礙,還撐着不正式就醫,真是倔強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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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總歸老板還有點理智撐着,等小維好了就可以解決大的了。
現在重點分析小維忽然惡化的病情。
本來按照喬醫生的估計,最初會診小維時小孩處于中度抑郁,配合藥物治療了這麽久,再加上定期心理咨詢,應該減輕了症狀,可以逐漸更換藥物,并徐徐告知母親離去的真相。
她計劃得很好。
等小維病情減輕,她會建議許樓放個假,帶着小孩出去旅游舒緩心情。在旅途中,可以讓他見證自然裏的離別,接受更大更豐富的世界,将“死亡”的概念以一種溫和的方式告知,觀察小孩的理解。
如果能夠接受,便在某個繁星午夜,讓老板抱着小孩看月亮,在溫柔到惹人發困的晚風中,告訴他,他的媽媽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小維渴望母親,本質上是渴望陽光明媚的未來,這些許樓都可以給,在旅行過程中小孩也可以親眼見證。
他會知道,幸福對他來說,應當是唾手可得的,他不必害怕。
她計劃以最溫和最柔軟的方式,将小維帶離病痛的折磨。
所以,哪裏出錯了嗎?
可她後面的計劃還沒開始啊!
唯一的變數……
喬醫生大膽假設:“會不會是小維的爸爸做了什麽?”
許樓垂着眼,否定:“不會的,他沒有理由。”
他供養着許父,只要求許父照顧好自己的兒子,孩子生病了他也全權負責治療,許父能有什麽不滿?
喬醫生又說:“那這次事件解決後,你把小維接過來吧,就算你沒空照顧,我也可以經常過來。”
許樓猶豫了。
相處的短暫時間,他能察覺到許父品行一般,也能隐約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排斥,但都不太在意。
……總歸,他是小維的父親。
幼年喪父的經歷讓許樓對這個身份有了濾鏡,總憂心他如果真的僅憑一己私欲接走小維,隔絕父子相處,小維會重蹈妹妹成長過程缺失父愛導致敏感多疑的悲劇。
所以他只說:“到時候再看吧。”
無論如何,有總比沒有的好。
喬醫生也知道不能再說什麽,就趕緊催許樓戴眼罩睡覺,自己看着書,心裏想的卻是等會怎麽試探一下許父。
不是她分內之事,僭越了,但她實在忍不住了。
養孩子養這麽多年,就算是收錢辦事,那也養出感情了。
她認認真真給小孩規劃的光明未來,要是被什麽狗男人橫插一腳毀了,她絕不姑息。
至于他是孩子的父親……哼,心理治療這行幹多了,她對這個身份早沒有什麽濾鏡了,反而對“為人父母都得考試”這一觀點深以為之。
嗯,等落地後——
飛機劃過天空,拖拽着長長的白色尾巴。
天空碧藍一片,太陽高懸,今天是個晴朗的好日子。
“今天天氣真好呀!”楊雪笑眯眯地坐在窗邊,“是個好兆頭,下午的聚會一定會很順利的!”
江星卻說:“天氣預報說會下一陣小雨呢,記得帶傘。”
楊雪:……
楊雪:“咳,太陽雨啊,那不是更妙了嘛!說不定還會有彩虹呢!陽光總在風雨後~”
江星抿着嘴笑了:“好了,知道你緊張。放心,每個人我都确認過了,大家都不怪小維的。”
畢竟大家都是小孩,氣來得快去也快,知道小同學是因為進醫院才沒來比賽,那還有什麽好指責的呢?
反而第二天他們就開始替小維難過了,說小同學錯過了這次運動會好可惜,聚會時要好好安慰一下。
“好耶,大家都很有思想覺悟嘛。”楊雪笑彎了眼,想到昨天和許維的短暫相遇,又有點擔憂,“哎呀,但我還是有些沒底,幹脆我再把雪團偷出來算了……”
江星:!
江星:“再?偷?雪團不是還受着傷嗎?”
楊雪:“……咳,我可以解釋!”
-
傍晚時分,天空下着小雨,許樓二人終于抵達目的地。
“別按鈴,直接進去吧。”
喬醫生攔住了許樓,自然地在他懷裏掏出鑰匙,語氣嚴肅:“小維的情況很危急,我們不能在無關的地方浪費時間。”
許樓被說服了。
一推開門,二人就已經發覺了不對。
空氣中是濃重的酒味,門口的地上也都是沙土,一看就沒人打掃。
而在許樓暫住的那段時間裏,許父是從不喝酒的。
許樓的臉色已經開始有些不好了。
酒後容易失控,就算不會動手,不過腦子的酒醉之言也很容易傷到人。
所以他不喜歡酒,也不喜歡身邊的人喝酒。
一樓沒見到許父,只看到一堆空了的酒水瓶子,喬醫生拿起來一看,表情微妙:“這個牌子的價格……嗯,讓我想想,老板,你應該沒有好心到在生活費裏加上酒錢吧?”
許樓意識到她未盡之語,立刻說:“這次離開前我有單獨給小維留錢。”為了小孩能給小貓開小竈。
說完他也有些沉默。
那之前呢?
他希望許父能照顧好孩子,但許父不會連生活費都沒有花在小維身上吧?
連這個都做不到,其他的事呢?
一片狼藉中,喬醫生深吸氣,對許樓嚴肅開口:“上樓前我必須提前問一句,如果他是一個糟糕的父親,并在小維病情惡化這件事裏有罪,老板你會懲罰他嗎?”
許樓捏着拳頭:“當然。”
因為方才的猜測,他語氣森冷。
氣場太吓人,喬醫生象征地勸一句:“遵紀守法哈老板。”
許樓解開袖口往上折:“嗯,我懂法。”
……是懂法所以不會犯法還是懂法所以懂鑽空子啊?!
喬醫生眼神游移,抱着某種緊張和期待的心情上了樓。
許父躺在卧室睡大覺,房間裏簡直臭不可聞,好多個櫃子都是雜亂開着,地上都是散亂的物品。
喬醫生把大燈一開,他仍睡得可香,甚至還嘟囔着翻了個身。
許樓臉色又冷了幾分。
他用冷水将人潑醒。
“王永才,你睡得很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