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松鼠桂魚
松鼠桂魚
林秋帶着林然到服裝廠的車間轉了一圈，林然始終站在她身後，像林秋的小尾巴似的。
每當有陌生的視線掃過時，林然就會出現緊張和不安的情緒。
林秋拿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安撫和鼓勵林然別害怕，姐姐就在他身邊。
車間裏雜亂不堪，充斥着機器運作的嘈雜聲，瓷磚地面随處可見的碎布頭和廢棄的透明包裝袋。
林然站在林秋的身後，看見她把包遞給自己，然後彎腰去清點貨品的數量。
林然始終站在林秋身邊，手裏提着包，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靜靜地看着她，有些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幹點什麽。
而且有好多人看向他這邊，林然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隔絕陌生人的窺探。
一縷頭發絲擋住了視線，林秋拿手指撥到耳後，直起腰來對服裝廠的廠長點了下頭，“數量是對的。因為今天臨時有點事情，所以我提前早來了，一會兒可能麻煩老板幫我搭把手。”
“沒事，那我現在叫人過來幫忙。”說着，丁廠長喊了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過來幫忙搬運。
林秋感激道：“那麻煩丁廠長了。”
“不麻煩，不麻煩。”丁廠長嘴上說着客套話，心裏卻納悶了，她公司的倉庫不是有好幾個身強體壯的的小青年？個個力氣都很大，每次來運貨手腳麻利得很。
如果不出意外，每次都是下午兩點準時來拿貨。今天怎麽就她一個人提前來了，還只要了一百件的量？
丁廠長有再多的疑問，卻是沒問出口。只是狐疑地看向林秋身後的小少年，眉眼長得清秀，皮膚白得跟個小姑娘似的。有些木納內向，一直站到林老板的身後，來了這麽久也沒見他開口說過一句話。
莫不是個啞巴？
聽林老板說是她的弟弟，可憐見的，長得這樣俊，倒是可惜了！丁廠長心裏七想八想，巴不得趕緊送走這兩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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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忙把貨運到後備箱裏，又跟林老板寒暄了幾句，終于把人給送走了。
“林老板，慢走。”丁廠長揮着粗壯的手臂，說着。
今天林老板親自過來，丁廠長一開始還提着一顆心，以為是自家的貨出了什麽問題，質量沒過關。後來見林秋沒說什麽，也就松了一口氣。
從一開始的摸索，到這幾天工人們差不多已經熟悉了新款。工人們每天的成件量都在往上漲，而且質量也是符合她們的要求。
上次那個負責人叫晴晴的小姑娘還來廠裏檢查過，當時那姑娘點頭同意了的，他們現在才開始大批量生産。
丁廠長跟另一家服裝廠的趙廠長，是一個村裏的。本以為自己混得還不錯，供了兒女上大學，家裏也新蓋了兩層的小樓房，新買了一輛小轎車，眼看日子越過越好了，他也挺滿足的。
後來在宜市遇到老趙後，丁廠長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同樣是出來闖蕩了幾十年，老趙的服裝廠規模越來越大，手底下的工人已經發展到幾百人。而自己引以為傲的服裝廠，怎麽看怎麽像個小作坊。
老趙跟林老板合作了好幾年，自然清楚她的脾氣。老趙曾經囑咐過他，別看對方是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小姑娘，為人很強勢，做事堅決果斷，很有生意頭腦。
丁廠長很少聽老趙誇誰，所以對林秋自然不敢怠慢。
畢竟，林老板可是出了名的大方，雖然要求的質量嚴苛了點，但手裏的訂單量大，給的單價高啊！
現在生意不比以前，一年不比一年好做了，外面不知道多少服裝廠老板眼熱，想挖走這麽個大客戶。工人們也巴不得多掙點錢，丁廠長整天供着一尊財神爺，好不容易真的盼來了，自然巴不得跟姑奶奶似的供着，就差給林老板上兩柱香了。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輛白色suv，旁邊的大漢扯了扯丁廠長揚起手臂的半截袖子，提醒道：“老板，人已經走了。”
“哦，終于送走了。”丁廠長回神過來，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
林然跟着林秋來到地下負二樓，倉庫面積很大，但裏面能活動的地方卻不寬敞，僅有幾條狹窄的通道。
通道兩旁是一排排的貨架，整齊有序地擺放着貨品。
倉庫裏大家各自忙碌着，只是有幾個小夥子的目光，總是忍不住往這邊瞟。
大力作為倉庫這幫小子們的頭頭，也沒法強制讓他們不看林秋。
畢竟，平日裏大家難得看見像林秋這麽的漂亮的女孩子。喜歡欣賞美好事物是人類的本能，他也喜歡看漂亮女孩子。反正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肉。
知道林秋要來，只是……大力一眼看到了林秋身後的青澀小少年，“這是……”
“哦，我弟弟，林然。”大力一走近，林秋自然發現林然有些緊張。
大力正要開口，林秋岔開話題，“有件事情忘記說了。前段時間你們倉庫這邊都辛苦了，今天下班後你帶大家聚聚，賬單公司報銷，回頭我跟財務那邊說一聲。”
“行。”大力一扭頭，扯着嗓門喊：“大家都聽到了，老板請咱們晚上吃飯，大家想要去哪裏吃，一會兒給我說，然後我們投票決定。”
“老板長得好看，人也好。”
“謝謝老板。”
林然還是第一次來倉庫，第一次見到姐姐口中的工作夥伴們。他跟在林秋身後，心裏多了一絲迷茫和憧憬。
等事情辦完，已經下午一點半了，林秋聽見副駕駛座傳來一聲輕微的咕嚕聲，唇角一翹。
她記得公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餐廳，裏面的招牌菜做的不錯。
“姐姐今天很累了，我們中午在外面吃好嗎？”林秋面色疲憊地望向林然。
他下意識地想拒絕，可是想到姐姐一上午在外面奔波，歇一口氣喝一口水的時間沒有。已經很累了，回家還要給他做飯……
林然以前也埋怨過林秋總是在外面應酬，很少有時間陪他。如果不是今天跟姐姐到她工作的地方，林然也不知道原來姐姐每天這麽繁忙，卻還要抽出時間來給他做飯，來陪他，而自己心底還曾責怪過她。
林然的腦袋垂下來，有些自責。
如果……如果不是他這麽沒用的話，姐姐也不會這麽累了吧！
林秋已經決定要換一種方式幫助林然，她要在林然面前裝得軟弱一些，或許小少年因為心疼自己而強迫着接觸外界的環境。
小少年現在自責又為難的模樣，林秋看在眼裏。她何嘗不心疼自己的弟弟，但不是所有的事情她都能代替林然去面對。
林秋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撫道：“現在過了飯點，餐廳裏人應該不多。我之前給你打包的松鼠桂魚就是這家做的，比我的手藝還好呢！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松鼠桂魚，已經有好幾天沒吃過了呢！林然眼睛的光亮了一下，最後像是下定決心地點了點頭。
到了餐廳，林然四下環顧，果然跟姐姐說的一樣，幾乎沒什麽人。
林秋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林然坐在她對面靠角落的位置，這會給他一種微妙的安全感。此刻小少年正好奇的東張西望。
兩人早就餓壞了，菜一端上來，也顧不得什麽，端起飯碗大快朵頤。
林秋吃了兩碗飯，人吃撐了，才給自己和林容各盛了一碗湯，慢悠悠地喝起湯來。
她今天真的餓壞了。
等林然喝完藥，林秋去前臺結賬，卻不想在這裏竟然遇到了他。
孟白。
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服，裏面一件純白襯衣，黑色的領帶，看起來正式而嚴謹。
林秋目光越過孟白，看向他身後容貌清秀的年輕女人，穿着一身大牌職業套裝，身段苗條，眉眼還算精致。
“真巧，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從看見林秋的背影，孟白的心髒就漏跳了一拍。
她住在這附近！
應該是她吧！
從林秋側頭過來看他時，孟白眼裏有了光彩，真的是她！
當林秋的目光越過他，落到他身後時，孟白心裏有些不安，她會不會誤會了什麽？
有什麽巧的？她住的公寓就在附近，一天從這條路走好幾趟。
“嗯，好巧。”林秋不鹹不淡地說。
孟白是出了名的好人緣，溫柔又紳士，在公司裏對每個人都有很好，總會力所能及的幫助別人。杜菡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對她表哥用這麽冷漠的語氣說話。
場面有些尴尬。
孟白好不容易跟林秋見一面，很想跟她多說幾句話，主動找話題，“我上次在超市好像看見你了。你走得很急，大概沒看見我。”
這時，林秋擡起頭來，“哦，我看見了。”
孟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善解人意的沒有追問她為什麽看見了不打個招呼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