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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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歲決定裝死不出聲，能明明白白叫出她名字還知道她在廁所裏，莫不是個變态跟蹤狂？

夢境的最後，是一片瑰麗又繁複的顏色，像是濃墨重彩的油畫，又像是被風吹幹一觸即破的糖紙。

葉歲醒來時一陣恍惚，盯着天花板出神。

她的記性向來不太好，學生時代的很多事情都忘的差不多了，唯有高一開學那件事，反反複複，在記憶深處異常清晰。

葉歲不知道宋啓南為什麽會知道她在廁所裏，那時候她只覺得丢人，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急匆匆溜走了。

回到家之後越想越羞恥，頭腦一熱給宋啓南打了電話，撥出去號碼又後悔了想要挂斷，可是那邊已經接通，切斷又顯得她慫，她沉默了幾秒，硬着頭皮再三警告他不許将這件事告訴別人。

對着鏡子刷牙的時候，葉歲還在想，那時候的宋啓南為什麽會知道她在廁所呢？

該不會是暗戀她吧！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葉歲開始呸呸呸的譴責自己，宋啓南暗戀她的概率跟抛硬幣摔碎了一樣不可思議，絕對是她想太多。

宋啓南這樣的男人，給他根竹竿就能跳遠，能娶到老婆簡直就是三生有幸。

戴着可愛的小兔子發箍塗護膚品的時候，葉歲對着鏡子打量自己的臉。

冷白的膚色，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秀挺的鼻梁，顏值優秀的一批。

她沖着鏡子眨了幾下眼睛，撩了撩長發，不由感嘆道：“本公主那麽美，真是便宜那狗男人了。”

話音剛落，葉歲餘光敏銳的瞥到鏡子一角露出來的黑色褲腳。

唇角勾起的弧度僵硬下來，葉歲緩慢的轉身，對上了宋啓南沉靜寡淡的目光。

他站在不遠處，穿的很正式，似乎是準備出門，黑色的西裝袖口露出一小節雪白的襯衫，修長漂亮的手裏拿了一塊水藍色的布料。

葉歲越看越覺得熟悉，一時沒想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

“狗男人？”宋啓南慢條斯理的重複了這幾個字，眸色一片深谙。

葉歲拿着小兔發箍的手指緊了緊，底氣不足的笑道：“什麽？你聽錯了吧，”

她機智的轉移了話題：“你手裏拿的什麽東西？”

“在外面看到的，像是我送給你的那條裙子。”

“！！！”

葉歲眼睜睜看着他把那條水藍色的裙子拿到她跟前，佯裝驚喜的接了過來：“真的是诶，我前幾天想穿怎麽都沒找到，你在哪裏看到的？”

宋啓南深深看了她一眼，語氣不鹹不淡的說道：“雜物間。”

葉歲：“…………”

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往下編。

幸好宋啓南今天有事要外出，沒有揪着她的小辮子不放，非要讓她解釋好好的一件衣服是如何跑到雜物間去的，不然葉歲就算叭叭出了花來他也不見得會信。

宋啓南走了之後，葉歲迅速将那件醜到爆的裙子挂在了衣櫃最顯眼的地方。

又想着不能讓她一個人辣眼睛，于是拍了一張照片給唐初發了過去。

唐初初初：【這就是你老公送你的辣眼睛裙子，挺好看的啊。】

葉歲發出了靈魂的質疑：【？？？這才多久，你眼光都已經退化到跟宋啓南一個level了？】

唐初：“…………”

這話說的，一下得罪兩個人。

她懶得再打字，直接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葉歲按下接通鍵就看到唐初一個大臉差點沒怼屏幕上，她吓得将手機往外拿了拿：“你離鏡頭這麽近幹嘛？”

唐初頓時彩虹屁上陣：“當然是為了欣賞我家小公主的盛世美顏了。”

葉歲唇角翹了翹，剛想開口誇她有眼光，就聽到唐初尖叫雞一般的聲音：“你這是在哪兒？”

葉歲疑惑的說：“衣帽間，怎麽了？”

“快讓我看看，上次去你家我就想參觀你的衣帽間了，宋啓南還不讓，小氣吧啦的。“

聽到這句話，葉歲忍不住想到了某些事情，眼神飄忽了一下，耳朵泛起了一層緋紅。

怕唐初看到又開她玩笑，她眼疾手快的切換了後置攝像頭。

———

其實距離上次唐初來明德雅苑已經快要過去一年了。

剛結婚不久，宋啓南推掉了一些行程，在家待了半個月左右。

他們婚前不是沒有過，婚後自然睡在一起，葉歲又不矯情，況且她對宋啓南也不是很排斥。

那天葉歲起的晚了，肚子有些餓，一邊罵宋啓南不要臉一邊下樓找東西吃。

身上還穿着昨晚的睡裙，趿拉着拖鞋沿着雕花扶梯往樓下走。

過了一會兒，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客廳坐着的兩個人齊齊擡頭朝她望了過來。

葉歲大腦登時當機，絞盡腦汁才勉強從腦海深處挖出來那麽一點有用的信息。

她昨天好像邀請唐初過來做客，後來被宋啓南折騰的忘記了。

兩人聊了一會，唐初突然說想看她的衣帽間。

葉歲剛要答應，宋啓南恰好經過，語氣淡淡的拒絕：“恐怕不行。”

他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解釋道：“衣帽間太亂了，沒來得及收拾。”

唐初是一個能開飛機的女人，她腦海中的五顏六色小劇場永遠都是進行時，葉歲最早的啓蒙就是唐初給她科普的。

面對眼神中寫着“我懂我懂我都懂”的唐初，葉歲忍不住回了一嘴：“你懂個球，空有理論知識缺乏實踐精神。”

唐初無話可怼，因為她覺得是被喂了狗糧。

唐初走後，當晚，宋啓南就“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這個話題跟她進行了深刻的探讨。

———

看完衣帽間之後，唐初無聲的留下了卑微的淚水：“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她也好想要這樣充斥着金錢氣息的衣帽間，也好想要一整面牆的包包和足足有三層的首飾臺。

葉歲不服氣的哼了一聲：“我也有掙錢的。”

她大學時就很少用家裏的錢了，漫畫收入雖說不是特別高，但也能支持她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她最難捱的日子，是剛畢業和平臺簽約的時候，葉父對她的自作主張很氣憤，徹底斷了她的經濟來源。

雖然葉歲有人氣，但剛入駐一個新的平臺，免不得收到其他畫手的打壓。

工作量大，交稿日短，她沒錢請助手，自己一個人全部包攬。

編劇，勾線，後期。

借住在唐初的公寓裏，沒日沒夜的畫，她向來追求完美，有一點瑕疵就要推翻重來。

熬過了那段黯然無光的日子，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她應該得到的。

葉歲最近一直宅在家裏，閑的頭上快要長出蘑菇，唐初約她出去逛街時，她欣然應了。

等葉歲收拾好下樓，唐初剛好把車停在了小花園前。

保時捷718，是唐父送給唐初的畢業禮物，被她騷l氣的弄成了櫻粉色。

葉歲每次坐她這車都有不一樣的心情，而這次，她一拉開車門，發現座椅上居然套了HelloKitty的座套。

“你是要像粉紅女郎靠攏嗎？”葉歲艱難的問道。

唐初深以為榮：“萌不萌？”

葉歲：“…………”

明德雅苑離商場有些遠，經過中心街那一條路時又遇到了堵車，半天沒挪動地方，她們這輛與衆不同的車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磨磨唧唧了快要半個小時，葉歲逛街的熱情幾乎消耗殆盡，小嘴叭叭叭從各個方面數落了俞城的交通。

等她數落完，商場也到了，下車之後，葉歲挽着唐初的手直奔奶茶店。

唐初看她利落的結賬，懵逼的接過來奶茶喝了一口：“你不是不喜歡這種東西嗎？”

作為一個時刻奉行精致主義的女人，葉歲幾乎很少碰奶茶蛋糕這種身材殺手，當然，很少碰不代表不碰，今天是例外。

奶茶特有的甜膩充斥着口腔，葉歲理不直氣也壯的說道：“剛才在路上說太多話，口渴。”

唐初竟然無言以對。

逛街是一項技術活，葉歲就很擅長。

從門店裏出來，和唐初商量去哪裏解決午飯時，不料迎面走過來一個熟人。

戚汀汀顯然也很意外在這裏看到她，愣了幾秒，目光從葉歲手中拎着的袋子上面劃過，笑道：“歲歲，好巧哦，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你。”

葉歲笑着點頭：“是挺巧的。”

“你也是俞城人嗎？”

對于二次元的塑料朋友，葉歲不想多透露自己三次元的事情，答的含糊：“我來這裏逛街。”

戚汀汀俏皮的沖她眨了眨眼睛，說道：“那就是來俞城玩的，你們吃飯了嗎？”

葉歲：“還沒有呢。”

戚汀汀欣喜的挽住了她的手臂，笑得可愛：“我剛好知道一家餐廳，味道超級贊，我帶你們去呀！”

葉歲：“…………”

對方這麽熱情，葉歲實在推辭不過，只能跟着戚汀汀一起來到了那家味道超級贊的餐廳。

在路上，她簡單介紹了一下：“這是我朋友，唐初。”

戚汀汀蹦蹦跳跳的做了自我介紹：“我是一汀煙雨，你可以叫我汀汀。”

點餐的時候，唐初小聲問道：“你們關系很好嗎？”

葉歲笑了笑：“一般般。”

戚汀汀超乎尋常的熱情讓葉歲有些不自在，她總感覺對方在憋大招。

直到用餐的時候，戚汀汀狀似不經意間問了一句：“歲歲，你知道《笛在明月樓》嗎？”

看着葉歲一臉茫然的表情，戚汀汀耐心的解釋道：“是最近網上很火的一篇小說啦，聽說要改編漫畫，只是還沒有敲定。”

說着，她輕輕“咦”了一聲：“編輯沒有告訴你嗎？前天我收到對方作者助理的私信，我還以為你也收到了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葉歲終于明白了戚汀汀的用意，前幾句無非就是試探她，看她有沒有接到這個合作邀請。

到了後面，确定她對這件事不知情，剛好炫耀一把，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

然而葉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朋友不懂漫畫，我們聊這個是不是不太好？”

戚汀汀像是才反應過來，下意識輕捂自己的嘴巴，抱歉的沖唐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