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齊峰鳴回頭看到說話的人,微微挑眉,陰陽怪氣笑了一聲,“呀,瞧瞧這是誰來了?”

陸文修穿了一身黑色法衣,襯得他臉色更加虛弱蒼白,但是他一步步走過來,神情冷峻,卻自有一股威勢,居然讓那些圍在方果身邊的保密員下意識讓開。

他以一種保護的姿态擋在方果面前,與一衆保密員對峙而立,“這只饕餮受我監管,她闖了什麽禍,我願意為她負全責,但是今晚你們想帶她走,絕無可能。”

齊峰鳴好整以暇地看着陸文修,似乎在看一個小醜,看夠了,也找到樂子了,才施施然道:“陸文修,你這是想要妨礙公務嗎?”

陸文修淡淡看了齊峰鳴一眼,面不改色道:“按《世家律》,異獸為世家所監管,獎懲當為世家家主決定。齊組長,現在違反法規越權處置的,可不是我。”

齊峰鳴臉色微變,咬牙道:“這都是什麽陳年舊律了,幾千年前的沉珂,如今還有誰記得?”

陸文修笑:“中書院一日不發廢除令,《世家律》便一日有效。你不是世家出身,自然不會記得。”

這最後一句話可謂狠狠戳中齊峰鳴痛點,齊家近些年一直蒸蒸日上,出了不少中書院高官,代表陣法師世界的新興崛起勢力,一直想打破六世家壟斷的政治格局,擠進世家之列。可惜延續數千年的六世家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又哪裏是那麽容易就撼動的?

齊峰鳴被陸文修一句話堵回來,下意識握緊了拳,不過他似是想到什麽,忽然展顏:“陸家現在還敢自稱世家?有哪一個世家,還需要一個七旬老婆子忙裏忙外?又有哪一個世家,後輩中連個陣法師都沒有?”他說着還看看左右,好像在給人講一個天大的笑話,“你們說,一個絕了戶的世家,算哪門子的世家啊?”

齊家勢力走高,現在追随者自然不少,更何況這些保密員本來就在齊峰鳴手下做事,因此即便面前這人是陸家的公子,也都只能附和齊峰鳴,哄笑出聲,尤其是那姓劉的疤臉漢子,更是不加掩飾幸災樂禍,粗野地笑着,問陸文修:“喂,陸家公子,聽說您家老夫人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消息了,不會是已經變成烈士了吧?要真是這樣,你們陸家可就牛逼了,滿門忠烈啊!從上到下都為國捐軀,咦,不對,得把您刨出去。不過您估計也是沒有機會了,中書院總不能讓一個不會陣法的人沖上前線保家衛國,你們說是吧?”

陸文修在那些刺耳的哄笑聲中沉默着,但是從他下颚緊繃的肌肉可以看出,他在咬牙,拼命克制情緒。

齊峰鳴等保密員們笑夠了,才慢悠悠走到陸文修面前,臉上的假笑消失,挑釁地直視陸文修的眼睛,壓低聲道;“陸文修,你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麽?識相一點吧,陸家已經完了!”說完他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将饕餮帶走。

如果是在生病之前,只是面前這十幾個初級保密員,又何曾會被他陸文修放在眼裏?然而現在的他,連異獸狀态下的方果還不如,又如何有能力阻擋他們?

然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才是陸家人的風骨。

應盡之事,寧肯粉身碎骨也不可辜負。這才是陸家的根基。

而他作為陸家子弟,竟險些将這些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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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修,你若還不讓開,就別怪我不念同窗之誼了。”見陸文修還擋在那饕餮身前,齊峰鳴面色陰沉。

陸文修:“你們今天要動她,就從我身上踩過去。”

齊峰鳴笑:“怎麽?你到現在還以為我會因為忌憚你陸家,不敢動手?”說着齊峰鳴似乎是為了證明他并不是虛張聲勢,直接擊出一道法陣,猩紅色的光符正中陸文修胸口,将他擊得退後幾步,嘔出一口血。

“呵呵,你們看看,這就是陸家的廢物,他讓我們今天從他身上踩過去,那我們就踩過去吧!可別浪費了陸公子的邀請。”齊峰鳴對陸文修積怨已久,兩人在學校時就一直針鋒相對,更是南光首席的有力争奪者,齊峰鳴到現在都認為,如果不是陸文修出身六世家,南光首席本該是他的。因此看到陸文修現在這窩囊樣子,他心裏真是一百個暢快。

陸文修又被齊峰鳴連續攻擊了幾次,搖搖欲墜幾乎站不穩,卻在即将跪倒在地時,喚出一把黑色權杖,及時撐在地上穩住了身體。

齊峰鳴怒喝:“都還愣着幹什麽?不想快點收隊回家了?把那怪物帶走!誰敢妨礙公務,直接給我押起來!”

衆保密員被組長一嗓子喊回了神,正準備齊擁而上将陸文修帶走,卻聽對方冷冷一聲:“誰敢?都不認識這根權杖?”

因為光線昏暗,陸文修剛喚出那根通體漆黑的手杖時,沒有人放在心上,只當那是陸文修用來防身的普通法器,然而經他這一句提醒,再仔細看過去,保密員們無不神情錯愕,繼而又努力辨認他身上那件不起眼的黑色法衣,不由自主停住了動作。

今晚出任務的保密員大多比較年輕,有的才剛從南光書院畢業,并不認得高出他們幾屆的陸文修,或許也沒有聽說過陸文修的傳奇,但是同為南光書院的學生,他們都認得陸文修身上的衣服,也認得陸文修手中的權杖。

那是只有南光首席才配穿的法衣,是象征每一屆南光書院學生首領威嚴的權杖。

“他,他是南光首席!”終于有人驚呼出聲。

這句話就像某種信號,本來要對陸文修動手的保密員們,都非常默契地退後,甚至神情間還帶着些自己都沒察覺的恭敬。

“你們怕他做什麽!他已經喪失了陣法能力!現在就是個沒有還擊之力的廢人!”齊峰鳴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

陸文修看着齊峰鳴,緩緩勾起唇角,“就算陸家倒了,我也是南光首席。一朝為南光首席,不管是否喪失了陣法能力,永遠都是南光首席。南光首席意味着什麽,齊峰鳴,難道你不清楚麽?誘導這些人對我不敬,你就不怕折了他們的前程?”

南光首席意味着什麽,再也沒有誰比齊峰鳴更清楚,否則他也不會這麽多年過去,還對此耿耿于懷。

南光首席不單是南光書院裏給予學生的一個榮譽稱謂,這個光環在離開南光書院之後,才發揮出它真正的價值,即各行各業的“首席禮遇”。

比如一個律師,如果他在南光書院就讀時,曾是南光首席,那麽他職業生涯中代理的第一個案件就會享有“禮遇”,即便不能贏官司,也保證不會輸。比如一個專家,如果他曾是南光首席,那麽他所出具的專家建議就要比普通的專家建議更具有參考價值。再比如一個曾是南光首席的人去經商,那麽他在各種手續上所享受的便利也是平常人沒辦法比的。

這種禮遇,是對南光書院這所培育了無數偉大陣法師的千年名校的尊重,也是歷屆南光首席進入社會後,在各行業身具要職所成就的影響力。

沒有人敢輕易侮辱一個南光首席,因為那是與南光書院為敵,是對所有南光首席的不敬。

齊峰鳴陰沉不語。

陸文修繼續逼問:“齊峰鳴,即便是你,真的敢動我嗎?你已經做好了擊倒一個南光首席的準備嗎?”

所有人都看向齊峰鳴,齊峰鳴眯了眯眼,目光幽幽地看了眼陸文修手中的權杖,道:“陸文修,你說的沒錯,大庭廣衆之下,沒有人敢動你這個南光首席,但是你要小心了,可別陰溝裏翻船。”

撂下這句狠話,齊峰鳴喚出傳送陣,轉身走了。那疤臉漢子,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陸文修一眼,又望了望方果,交代一句:“別忘了處理後續。”也跟着消失在傳送陣之後。

留下來的保密員們面面相觑,也都不再理會陸文修和方果,帶着那七個被方果吐出來的人,各自散開,忙着去恢複玫瑰山莊內毀損的建築和植被,另外還要修改山莊內這些普通人的記憶。

陸文修等人都走光了,僵硬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失去意識的饕餮,走過去伸出一根修長的食指,在饕餮的額頭上輕輕畫了一個符陣,只見那符陣金光一閃,便隐沒入饕餮毛絨絨的大腦袋。

饕餮的身體開始迅速變小,十幾秒的功夫,小山一樣高的怪獸就變回了少女,還是沒穿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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